丈夫

方父背手眼睛依舊難以掩飾疼痛，“你們出去吧。”

方二方三對視了一眼，此時此刻就算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兩兄弟出了門，把門關上了。

兩人像個門神一樣，左右站在了兩邊。

隨着門被關上，方父所處的空間光線慢慢消失，方父默默的笑了。光線沒了，但是畫上的人的越發清晰了。

方父眼尾淚滴好似落下了一滴，又好像沒有。

最後，悠悠一嘆。

憑藉記憶，拿出了所謂的黑木箱子。

隨後出了房間，又把房門落了鎖。

看着守在門口的兩個兒子，方父眼睛裏閃過一絲欣慰。

方父開口，柔和了很多“去找你們大哥吧，今天你們大哥受委屈了。”

方二方三離開了。

方父去了正屋，在牆體找了個地方，把箱子放進去了。

剛才，方二那一抹精光並沒有躲得過方父。

方父放好了箱子以後，不由嘲諷的笑了笑。

“什麼藏寶圖，什麼寶藏，這裏面的東西，哪有那麼神奇？”

方二默不作聲，方三憨頭憨腦“二哥，那個黑木箱子就是……”

方二制止了他，“老三，你說啥呢？記住嘍，你我啥也不知道。”

方三想問什麼又沒說，“哦，我知道了。”

方二用眼神催促他“走，去看大哥。”

方三“哦，知道了。”

兩兄弟沒有任何交流，到了方大門前。

方二敲了敲門，方大皺眉，在窗邊問了句，方二“大哥，是我和三弟。”

方大皺眉“弟妹他們都回去了，不在這。”

方二聽方大這話心就咯噔一聲。

方二“大哥，我們不是來找她們的，我們來向你賠罪的。”

方大諷刺“不用了，你們回去吧。”

方大話語堅決，方二還想說什麼，最後只能說“那大哥大嫂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

方大沒有聲響，方二皺眉，拉着愧疚的方三離開了。

方大聽着腳步聲沒有了，慢慢的把窗戶打開了一點，眼神莫名的看着方二的屋子。

把窗子放下，關嚴，轉身查看吳慧茹是否受風。

沒多久，方父過來了。

方父輕敲窗棱，敲了兩下，停一下在敲兩下。

方大微愣，這是方大和方父之間的暗號，每每晚上方父來找他講書，都是這樣敲窗棱。

方大把吳慧茹的被角掖了掖，剛才雖然沒讓她受風，不代表這次不會。

把被子掖好，又摸了摸睡着孩子的臉蛋。

方大這才邁步出去。

方父明白以往方大聽到他的暗號都會很快出來，這次讓他多等了一會，只怕是對他有怨了。

莫名的想起了之前雪娘的話，“這胎若是個女兒怎麼辦？”

方父低垂了眼睛，雪娘，我們有個孫女了，可恨我啊，竟然對這個孩子還生出了厭惡。

想到這裏，方父就一陣悔恨。

方大低頭轉身小心的關上門，看向方父的時候，就看到有些頹然的方父。心裏頓時升起一股負罪感。

不管怎麼樣，這是他父親，再大的脾氣，也不能發給他。

方大上前，“爹。”

方父抬頭，咽了口口水，“孩子，爹對不起你啊。”

方大眼眶紅了“爹，都過去了。”

方父眼睛向屋裏撇了撇“他們母女怎麼樣了？”

方大紅着眼睛，也回頭看了一眼。“都睡了。折騰一天了，他們也累了。”

方父點頭，“睡了？睡了好，睡了好。”

父子倆一時無言，方父想問方大恨不恨他，這麼多年，恨不恨他？

到了嘴邊變成了“快去休息吧，給兒媳婦吃點好的。”

方大點頭“我省的。”

方父揮手“進屋吧，我走了。”

方父看着方大進了屋，轉身，腳步略微慢了些，離開了。

方大在屋裏越想越難受，手幾次放在了門上，但始終沒有推開過。

回到吳慧茹母女身邊，蹲着身子，趴在了旁邊。

緩緩的睡著了。

吳慧茹開始睡得還好，到後面不安穩了很多。

將近天亮的時候，吳慧茹開始大喊“我的孩子，還我孩子。孩子，孩子！”

凄厲的叫喊，醒了方大，也驚到了方二，方三他們。

離得最近的方三趕緊下了地。

劉沁拉了一把方三“你幹什麼去？”

方三掙開了劉沁“沒聽大嫂在叫？都是你做的孽！”

劉沁看着方三離去的背影，委屈的張了張嘴，不甘的用手錘了兩下被子。

方二媳婦被驚醒，不滿的推了推方二，方二肩膀動了動，轉身，又睡了過去。

方二媳婦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方大屋子的方向，再看看身邊心安理得睡得正香的方二，方二媳婦，有樣學樣，被子一蓋，睡覺。

方父被聲音驚的，起身的時候，身子一歪，差點摔在地上。

這個時間，方父已經起來了，方大也起了，現在是秋季，他們還要上地里去收割麥子。

至於方二方三，因為方母的袒護，會多睡一個時辰在起來。

而方母自己，則是叫醒兒媳婦，做早飯，自己去摸雞蛋。

當然忙的最多的是大兒媳婦，二兒媳婦挑的輕鬆的活，燒火。

這可是是個技術活，火大了糊了，火小了，熟不透，每天劉沁都可累了。

吳慧茹也不爭辯，她明白，這個家裏，方大最在乎的就是方父，而方父想要的是家庭。

和諧的家庭，更是目標。

不過是多做一些事情罷了，丈夫也不是不心疼人的，吳慧茹沒有什麼抱怨，反而很珍惜和方大之間的婚姻。

方大因為疲憊，醒來的一瞬間還有些發矇，看着手不停在空中揮舞的妻子，還有放聲哭泣的孩子。

方大急忙起身，但是趴了這麼久，身子半邊都是麻木的，好不容易起來了，甩了甩不聽話的手，嘴裏哄着“孩子在，孩子在這。慧茹，孩子在身邊呢。”

笨手笨腳的把孩子抱在懷裏，輕聲哄着吳慧茹。

吳慧茹叫着叫着，哭了，哭着醒了。

醒了之後看到抱着孩子的方大“孩子！”吳慧茹急切的起身，但是身子畢竟虛弱，起了幾次，竟然沒能起得來。

方大趕緊把孩子放在她懷裏。

慘白的臉，顫抖的唇，通紅的眼睛，凌亂的頭髮。

方大心疼極了，拍着吳慧茹的肩膀，輕聲哄着。

吳慧茹全部都聽不到，抱着孩子，頭不停的蹭着孩子的臉，反反覆復的確認孩子還在自己懷裏。

方大也說不出來話，緊緊的抱着母女兩人。

門口的方三，眼睛慢慢的紅了。

剛才情急之下，方三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門進來，就看到自家大哥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方三不發一言，轉身離開，回了房間看着還在睡覺的劉沁，心裏怒火更盛，方三上去就直接拉着劉沁的頭髮把人給拉下地了。

劉沁在方三離開以後睡了個回籠覺，沒有了方母，劉沁也想睡個自然醒。

還沒睡熟，就被方三拉住了頭髮。

方父快要到方大夫妻門口了。就聽到方三夫妻屋裏傳來一聲，“啊！”

叫聲高亢，方父不由得轉了步子，向方三屋裏走去。

劉沁大喊着“誰啊！誰動老娘？”

方三聽她一口一個老娘，氣的臉都紅了。

方三冷然“走，你跟我走。”

劉沁聽聲音知道是方三他也爆發了。

劉沁“方三，你一大早上的發什麼瘋！”

方三狠聲“我發瘋，從昨日到現在你和大嫂賠過一聲不是沒有？！”

劉沁更加生氣，自家丈夫為了因為別的女人，和自己發脾氣，哪怕那個女人是他們的大嫂，這也不行！

劉沁好不容易從方三的手上把自己的頭髮拯救了回來，直起身子直接給了方三一個巴掌。

“方三，你到底是我的丈夫還是她吳慧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