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爹,娘,不要,我不要走!”
吳母含淚摸着女兒的頭“你乖,到了方家就好了,去了方家就好了。”
吳慧茹手緊緊的拉着吳母的手“娘,不要,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吳母泣不成聲,一個一個手指的把吳慧茹鬆開,讓車夫趕緊驅車。吳慧茹身邊的嬤嬤抱着吳慧茹,“小姐,聽老爺夫人的吧,你就聽他們的吧。”
元晟七年,吳家因貪官污吏而入獄,唯一的女兒在同年嫁入以種地為生的方家。
路人議論“你聽說了嗎?吳家小姐嫁入方家咯。”
“知道知道,方家這真是燒了高香啊,若不是吳家突逢此難,吳家小姐也輪不到泥腿子出身的方家方大。”
“你說,吳家的罪名……”
“呸,你還敢議論這個,不要命了。”
秋山城,杏花灣,泥溝子村。
方家。
匆匆而成的禮堂,兩家的信物在兩家人面前一放,吳慧茹和方家方大,在方家父母的主持下,兩人禮成,眼睛含淚的吳慧茹,被送進了洞房。
本來方家方母還想把吳家小姐給自己生的二兒子,可是想到吳家的罪名,還是順從方家父親的意願把這位小姐許給了方大。
本朝律法,罪不及出嫁子女。
當晚,方大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妻子,方大從容的挑開了吳慧茹的蓋頭,“我知道你我之間只是一個意外,你放心,等到吳家這陣子過去了,我自會和村長報備……”
吳慧茹雙眸含淚“報備和離,還是休妻?”
方大緊張的抿唇,“自然是和離。”
吳慧茹哭道“既是如此,你們方家又何必如此刁難於我?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是過了官府的,你若是棄了我,讓我如何在我父母面前磕得下頭?”
方大被吳慧茹的話,弄的吶吶不語。
手足無措的看着美人落淚,吳慧茹還在說著“你何必要如此羞辱我?”
方大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只是一個泥腿子,我配不上……”
吳慧茹打斷了他,“我相信我爹,也相信方伯父,你可敢讓我信你?”
方大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坐在吳慧茹旁邊,握着她的手“請娘子給我一個機會。”
吳慧茹愣愣點頭。
是夜。
兩人和衣而睡。
鄉下人沒有那麼多規矩,不需要第二天收取元帕。方大知道妻子心裏不舒服,輕聲哄了半夜,兩人聊累了,才睡了過去。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吳慧茹放了送她來的車夫,還有陪在她身邊的嬤嬤。
兩人都是吳家父母施過恩的,兩人不願離開,在這裏落了戶。成了夫妻,搭夥過日子。
村長樂呵的答應了,並且特意把方家附近的一塊地給了他們。
就此。吳家吳慧茹,在方家安了家,落了戶。
吳家父母遣散了眾多奴僕。被聖旨貶去了邊疆。
方大一直在關注吳家的消息,有一點都會告訴吳慧茹,吳慧茹感念方大的付出,學着做一個兒媳婦。
一個,農婦的兒媳婦。
還給方大取了一個對外的名字,方銘。銘,寓意果斷,剛毅。方家父親很高興,當即找了村長,改了方大的名字。
方家四個孩子,方大,方二,方三,方四,因為四不好聽,方四和方母撒嬌,改了名字,方芳。
方家三個兒子,只有方芳一個女兒。吳慧茹是他們家娶進來的第二個兒媳婦,第一個是方三的媳婦,方三自己找的。
方家出了五兩銀子,娶進門來。
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孫子輩的。
現在,吳慧茹這個剛進門的媳婦,不僅自己名字好聽,還給夫婿取了一個那麼好聽的名字,方三的媳婦,恨恨的瞪了吳慧茹一眼。
還以為自己是官家大小姐呢?
吳慧茹敏感的接收到妯娌對自己的敵意,不着聲色的套出了弟媳婦的姓名。
劉杏。
吳慧茹皺眉,說了一個名字,妯娌聽了,對她的敵意,淡了,又央着她給方三取一個。
吳慧茹皺眉,方父也同意了。
吳慧茹便依次給方家眾人重新起了名字。
方二更名方銳,方三更名方鈞,方芳更名方錦,弟媳婦,更名劉沁。
依次給眾人解釋了名字,方家父親很高興,一股腦的都給村長了,村長還問了這名字,方父笑眯眯的解釋了這些。
村長笑他,娶了一個好兒媳。
方家一時上下其樂融融。
這是吳慧茹在方家度過的最快活的生活。
元晟九年,吳慧茹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這兩年,兩方已經可以通寫書信,在信里知道這個消息,吳慧茹大悲之下,暈倒了。
赤腳大夫給吳慧茹把了脈,告知方家,吳慧茹有孕了。
方母臉色陰沉的看了一眼劉沁,劉沁默默的往後縮了縮。
元晟十年,吳慧茹生了一個女孩。
同年方家又辦了喜事,方二娶親了,娶得是方母的遠方親戚家的女兒,算是方二的表妹。
方家熱熱鬧鬧,吳慧茹身邊只有方大自己。
方母以禮堂需要人手,把所有人都叫走了。
吳慧茹只有當初的那個嬤嬤守着,方大在門外等着。
等到嬤嬤把懷裏的女兒給方大,方大先一步到了吳慧茹旁邊。握着吳慧茹的手“辛苦你了。”
吳慧茹笑着回應。
等到她睡了一小會,醒了之後,就看到方大抱着孩子,在她身邊蹲着,全然不顧外面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吳慧茹眯着眼睛,聽着外面的聲響,看着自己的女兒,“方銘,你給她取好名字了嗎?”
方大憨憨的笑“沒,爹說了,你有文化,你來給孩子取名。”
吳慧茹看着咿呀的嬰兒,吳慧茹有些澀然,“熹微,方熹微。乳名。就叫草芽吧。”
方大笑,“好啊,還是娘子你有文采。”
吳慧茹嗔了他一眼,“你自己明明也讀過書,就知道笑話我。”
方大還是那副憨憨的樣子“我這點墨水,哪裏比得上娘子?”
吳慧茹白了他一眼。“把孩子放我身邊吧。你快去前頭。”
方大臉色沉了沉,前頭都顧着成親,沒人想過慧茹,若不是自己在這裏坐陣,娘子怎麼樣了還不知道。
方大應付了兩句,讓吳慧茹好好休息。
吳慧茹實在太累了,又睡了過去。
前廳。
方母樂呵的看着迎往來客。
這麼多人,肯定能收了不少好禮。
突然,不知哪位樸素的村民說了句“方大呢?怎麼沒參加方二的成親典禮?”
“這麼大的事情,他不能不知道吧。”
方母的笑容僵在了那裏,她知道方大在哪裏,也知道大房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在方母看來,不就是女人生個孩子嘛,把人交給穩婆不就好了?幹嘛還非得陪着?
女人嘛,不都這樣過來的?生孩子,他又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過來給他弟弟擋酒,省的讓他弟弟丟臉。
方父也聽到了類似的聲音,不好說,自家老婆子非要在大房媳婦生產這日娶親。
這事不論怎麼說,都不能在一起辦,這把新娘子放在什麼位置上了?把大房媳婦放在什麼位置上?
方父打着哈哈。村裡人明白了,這是方大又受方母這個繼母磋磨了。
至於方父,怎麼可能會管這事呢?還想不想過下去了?誰不知道方父和方母之前的事情?
村裡人配合著不在問了,但是方母把這筆賬在吳慧茹身上記了一筆,全然忘了之前因為吳慧茹給他帶來的虛榮。
喜宴結束。
方母氣急敗壞的到了大房的房門口,大喊着“方大,出來!出來!你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