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姥姥的擔憂

掛了顥天的電話，林櫻接通了姥姥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姥姥便嗔怪道：“櫻子，怎麼才接電話？”

“不好意思，姥姥，剛剛跟灝天在視頻聊天。”林櫻有點歉意地解釋。

“灝天啊，他不來清寧跟你一起工作嗎？”姥姥對顥天的印象極好，語氣明顯緩和了好多。

“姥姥，他有他的工作，為什麼放棄工作陪我呢？”林櫻覺得姥姥有些好笑，心裏稍稍有些不悅。這工作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嗎？

“你不是答應跟他處對象了嗎？這以後離得這麼遠，不見面怎麼處對象呢？”姥姥卻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反問。

林櫻有些無語，姥姥這都是什麼思想，搞得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頓了片刻，才又耐心地解釋說：“我們就是暫時分開，也就是一年半載，等這邊的公司正常運轉之後，打開市場局面，我就可以申請回去了。更何況很多人現在都是異地戀，雙城戀的，我們為什麼就不行呢？”

林櫻完全是在扯謊，她也不知道這個公司什麼時候才能正常運轉，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她更不知道自己跟許灝天能不能走下去。

“櫻子，你不會還惦記着那小子吧？”姥姥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冷不丁地問了這麼一句。林櫻是姥姥一手帶大的，祖孫兩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林櫻的心思，姥姥再了解不過。

“姥姥，怎麼可能呢？我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哪有妹妹惦記哥哥的？”林櫻心裏一咯噔，不知道姥姥為什麼突然提起‘他’來。這些年，‘他’是她的禁忌，是她不管怎麼努力都邁不過去坎兒。

“那萬一不是呢？”

“姥姥，您什麼意思？”

姥姥沒頭沒腦的問話，讓林櫻覺得很莫名其妙。她還想追問，但姥姥卻岔開了話題，明顯地不想再說下去了，“沒什麼，我就是隨便說說。顥天是個好孩子，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好的，姥姥你放心吧。我現在只想把工作做好，然後回申請回去總公司，跟灝天好好過日子，讓您老人家頤養天年。”見姥姥言語唐塞，林櫻也只好作罷，關於他的事情，她一向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此時也不想深究。

“好，好，這還差不多。你飛機幾點到？要不要讓你姑父去接你？”姥姥高興地說。

“大概晚上七點多到，不用麻煩姑父了，機場離得比較遠，你們早點兒休息吧，公司會安排的，等我安頓好了，回去看你們。”

“好吧，那你自己多注意，掛啦。”

林櫻想說拜拜，姥姥卻已經掛了電話，林櫻無奈地笑了笑。

姥姥是林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媽媽去世后，姥姥便把她接回來照顧，從此祖孫倆相依為命，那年她才5歲。

林櫻在運海市定居之後，便將姥姥接過去一起住。人們常說故土難離，尤其是對姥姥這樣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更是難以忍受。但因為工作關係，林櫻也只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盡量抽空陪姥姥回老家轉轉。

今年重陽節后，表姑和表姑父正好來南方玩，在林櫻家住了一個多星期。那幾天姥姥特別高興，每天都笑嘻嘻的，陪他們到處逛。好像都不知道累的。

姑姑、姑父要走的時候，姥姥又很沮喪，愣是讓他們多留了幾日。那幾日，姥姥老是嚷嚷着想家，還說老夢見姥爺，想回去看看。後來索性收拾了行李，跟着表姑他們回老家了。姥姥都快80歲的人了，林櫻有點兒不太放心，好在姥姥的身體還可以，又有表姑他們照顧，林櫻就由着她去了。

林櫻回清寧市工作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姥姥，姥姥年紀大了，總想回老家，所謂葉落歸根。林櫻不想再勉強老人家跟着她在南方生活。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陰差陽錯的關係，她也根本不可能會離開清寧市。

雖然在運海市生活了四五年，對這個城市非常熟悉，也很喜歡這個城市，但她心裏始終不踏實，總覺得自己是個漂泊異鄉的遊子，總有一天要離開的。姥姥的陪伴，讓林櫻多了些許歸屬感，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她內心的空虛和孤寂。

那個“他”叫墨岩峰，他是林櫻心底永遠的痛，也是林櫻心底最深的記憶。他是她的初戀，他們曾是大學校園裏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對，地配一雙。他高她兩屆，他是玉樹臨風的學哥，他是溫柔動人的學妹。她上大三的時候，他去了美國留學。她起早貪黑，拚命學習，只為跟上他的腳步，好在她足夠優秀，並沒有被他落下很遠。她跟他商量好，打算大學畢業，就去美國留學，跟他比翼雙飛。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大四快畢業時，墨岩峰的母親知道了林櫻的存在，便想方設法的阻止她奔向他。他的母親給她一大筆錢讓她離開墨岩峰，她不為所動。她想，只要他不放棄，她也絕對不會放手，雖然他們之間身份懸殊，門不當戶不對，但她愛他，哪怕到最後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結果，她也願意飛蛾撲火。

最後，墨岩峰母親使出了殺手鐧，她拿出了一張照片，講了一段故事，說出了一個可能，殺得林櫻遍體鱗傷，生不如死。那之後，林櫻幾乎精神崩潰，倉皇地逃離了清寧市，斷了跟墨岩峰的一切聯繫，斷了跟清寧市的一切聯繫。

好長一段時間，每當想起墨岩峰，林櫻就心痛難忍，常常失眠。她甚至嘗試過自殺，但被好心人救了回來。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她想起了姥姥，便再也沒有勇氣去死，她實在放不下跟她相依為命的姥姥。

出院后，林櫻覺得自己不能那樣下去，就將一切過往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拚命工作，拚命學習。一段時間之後，她不再心痛，充實地生活着。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已經忘記了那個叫墨岩峰的人，已經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戀愛。可是當她逐漸接近清寧市時，當姥姥無意中提起墨岩峰的時候，她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一陣心疼。原來他依然在她的心裏，從未離開，她只是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忘記了。

林櫻突然有點兒恨自己，怎麼就忘不了他呢？轉瞬間，她又啞然失笑，忘不掉就忘不掉吧。既然做不了戀人，那就以他妹妹的身份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