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隻幼崽

第49章 第四十八隻幼崽

“醒了嗎?有什麼難受的地方么?”

柔和輕緩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接着太宰治便感受到有一隻柔軟的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觸碰,帶着些許安撫的意味。

大概又是什麼好心人把他從河裏撈出來了……誒,為什麼是“又”?

還是想不起來……大腦一片混沌,完全無法思考得出任何答案。這讓他罕見的心生茫然,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於是他索性遵從直覺,直接睜開了眼睛。

在模糊不連貫的世界中,他看到了一個有着橘粉發色的女性身影在慢慢變得清晰。

剛剛醒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太宰治暫且還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他直覺覺得,她必然有一雙金色的眼睛,臉上必然是帶着清淺又溫和的、彷彿什麼都沒有,又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笑容。

好像他“見過”許多次,因此對她無比熟悉一樣。

她給他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太宰治感覺到他的心臟跳的很快,莫名的喜悅和悲傷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心神越來越恍惚。

太宰治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她。

“、……”黑髮鳶眸的男孩臉上浮現出一絲脆弱和茫然,聲音細弱沙啞,奶聲奶氣地,宛如一隻受傷的小動物,簡直讓人母性大發,心中升起無限憐愛。

可惜現在他身邊只有三個小孩、一頭龍和一個鐵石心腸的真紀真,加一起也湊不出來半點母性。

“是認錯人了么?”真紀真表情不變,挑眉試圖將手臂從他手中抽出來。

“他是想媽媽了么?”降谷零歪着頭思考,“真紀真姐姐,我們快把他送到醫院裏吧?”

“小鬼不要亂叫哦,小林才不是你的媽媽呢。”

托爾眼神有些不善: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以隨便管小林叫媽媽!她不同意!

黑髮小孩的臉上同樣浮現出了明顯的驚訝和茫然,似是自己也沒搞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喊。只是下一秒又盡數轉變成了委屈,拉着她的手臂不放,委委屈屈地開口:“才沒有,我不可能認錯的。”

接着仰着頭,對着真紀真可憐巴巴的喊了一聲“媽媽”,固執道:“媽媽你是因為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想丟掉我嗎?可是就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肯定會記得媽媽的……別丟下我不管,媽媽。”

聲音細聲細氣的,還帶着嗆水后的沙啞,表情倔強又脆弱,鳶色的大眼睛裏還帶着水汽,眼圈紅紅,眼淚欲掉不掉的,瞧着實在是讓人心生憐愛,只讓人恨不得立刻應下他說的任何話才好。

然而真紀真卻絲毫不為所動。

在他說完那些話后,她的表情依舊沒什麼波動,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失憶了?”

站在她左側的諸伏景光一臉為難,降谷零和五條悟的表情都有些目瞪口呆,托爾更是急得伸出手拽住了太宰治的衣領:“喂,你真的叫錯人了!小林才不是你的媽媽呢!不要給我亂叫人啊!”

然而太宰治卻只是用充滿迷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扭頭一臉委屈的想要往真紀真的懷裏縮:“媽媽,她是誰呀?好可怕哦……她怎麼能說你不是我的媽媽呢?她是不是嫉妒我是你的孩子?”

“哈,我怎麼可能會嫉妒你?”托爾瞠目結舌,氣得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兇惡,身後的陰影和怒火簡直具象化成了實質:“小林根本就不認識你,都說了你是喊錯人了!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就別怪我把你丟進地獄裏了呵呵呵~”

襯得太宰治更像一個被威脅的小可憐了。

五條悟的表情一言難盡,小聲自言自語,頗有些懷疑人生的意味:“難道失憶的人看上去都是

這麼蠢的么?”

他之前失憶的時候在其他人眼裏不會也是像這個小孩一樣看上去蠢兮兮的吧?……不,絕不可能!即使失憶了他也絕對沒有像他這樣子!

接下來不管其他人再說些什麼,他也只是全當做聽不見,只固執的拉着真紀真的手不松,一心一意對着她喊媽。

要不是真紀真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絕對沒有失憶過,更沒有在他身上嗅到和自己有關的味道,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真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了。

好在這場神奇展開的鬧劇並沒有持續多久,急救車很快趕到將太宰治送往了附近的醫院。真紀真想了想,還是讓托爾帶着諸伏景光他們先回家,自己則同樣跟去了醫院——倒不是她真的相信了太宰治說的那些鬼話,但她的確因此有些心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鬼才才能把他養成這種樣子?

***

“還記得你的名字么?”

“治……雖然姓氏不太記得了,不過我應該是和媽媽你是同一個姓的吧?”

……正常來說不是應該是和爸爸一個姓的么?

望着窩在病床上一臉乖巧可愛、惡意賣萌的太宰治,真紀真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往下問:“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落水的么?”

太宰治:“這個……也不記得了。”

“那10-7等於多少還記得么?美國的首都在哪裏?”

“3,華盛頓。”太宰治即答,笑容乖巧甜軟:“媽媽不用擔心,這些常識的問題我還是記得的。”

真紀真若有所思,不抱希望的問:“那你還記得你的家在哪裏,還有什麼親人之類的么?”

太宰治搖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表情純然無辜:“我只記得媽媽你了,別的都不記得了。”

“治君……我這麼稱呼你可以么?”真紀真微笑,“之前托爾說話雖然有點急躁,但是她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你的媽媽哦?我只是今天剛巧路過,把你從水裏救了出來而已,而且把你從水中撈出來的也不算是我,而是托爾才對。

醫生說你可能是因為溺水的緣故,因為缺氧導致大腦的某個部位出現了問題,因此而導致了失憶……我已經聯繫了警方,想必很快你就能找到真正的父母了。”

真紀真沒把他的反應放在心上。她猜測他大約是雛鳥效應,就像剛出生的雛鳥會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當做是自己的母親那樣,“治”也是同樣因此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媽媽。

“不會的,沒有別人了。”太宰治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低而輕,真紀真差點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

而後他又再次抬起頭,蒼白虛弱的小臉仰起,表情委屈:“媽媽你是想拋下我嗎?好吧……我就知道,像我這麼糟糕的小孩,果然沒有人會喜歡我……你討厭我也是正常的,畢竟我一點也沒有其他小孩那麼可愛……那你走吧,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不會害怕的……”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虛虛拉住她的兩根手指,可謂完美演繹了什麼叫做“口是心非”。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和誰學的這種做派,真紀真心裏有些好笑,卻仍是堅定的把手指從他的小手中抽了出來,摸了摸他的頭:“治君放心,警方一定會幫你找到父母的,等到時候我會再來看你的。”

——真的是好鐵石心腸一女的。

太宰治躺在病床上,望着真紀真不帶絲毫猶豫的踏出病房漸漸遠去的身影,安靜的垂下了眸子。

雪白的病床、寬大的病號服和同樣雪白的牆壁襯得他的小臉愈發蒼白病弱,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宛如一隻精緻的人偶,完全能無限激發起任何女性心中的母性與憐愛,太宰治甚至能聽到附近路過的年輕護士偶爾對他的討論——無非都是些什麼“這孩子好可愛”

“看上去也太可憐了”“簡直太讓人心疼了”之類的話語。

只可惜他真正想要賣慘的那個女人完全沒有半點在意。

幽幽的嘆了口氣,太宰治伸手把白色的床被拉起改過頭頂,閉上了眼睛。

即使失去了記憶,但不管是純白一片、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還是真紀真口中的“警察”都讓太宰治心中厭煩不已,他下意識的討厭過於純白的一切,也下意識對“警察”感到排斥。但一想到真紀真,這些又似乎可以忍受。

難道他以前是什麼中二叛逆的黑手黨么?可什麼黑手黨會黑心到要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做成員?

他又下意識地猜測自己的身份,只是腦海中仍舊是一片空白。

太宰治索性放棄那些揣測,轉而思考起真紀真來。

在得知她的名字是“小林真紀真”的時候,太宰治便有猜測到他可能是叫錯了——“ki”和“”的發音相差不多,或許他當時真正想喊的是“ki”而非“”,只是由於記憶模糊,才叫錯了而已。

只是太宰治完全沒有講明這個錯誤的想法——不管是“ki”還是“”對他來說都差不多,反正這至少說明了他肯定是認識她的,而且關係匪淺——不然他為什麼會在失憶的情況下還能將她的名字脫口而出?

也因此在之前和真紀真的談話里,太宰治的回答也是有真有假——他其實是記得自己的名字是“太宰治”的,只是姓氏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倘若還能藉此試探出真紀真對他的態度和熟悉程度那就更好了。

只是看真紀真的反應,太宰治不得不遺憾的猜測或許他和她之間只是單方面的“熟識”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絕不可能放開她——在他丟失了所有的記憶的時候,待在她身邊是目前的最優解,更別說他潛意識裏還對她有着非常複雜的、複雜到現今只有五六歲的太宰治尚且不能完全理清那其中到底包含有些什麼的情感。

那麼接下來不管是醫生問話還是警察詢問,他都咬定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好了……雖然記憶消失,但潛意識讓太宰治斷定,警察是絕對不可能找到任何與他有關的信息的。

而真紀真又有在醫院前台留下過她的聯繫方式,到時候他只需要去那邊套個話、把她的信息套到手,這樣的話不管她接下來還會不會過來這邊他就都能找到她了。

這樣子的話,到時候就有理由“登堂入室”、黏上她……啊不是,待在她身邊尋找他缺失的記憶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思考着,太宰治很快沉入了夢鄉。

乘坐着新幹線,已經完全將太宰治拋在腦後正在回家路上的真紀真則默默的打了個噴嚏。

奇怪,總覺得有點惡寒,好像有什麼人在悄悄準備算計她似的……錯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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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家的幼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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