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走進著名影視製作基地毛店。
一個大院裏幾百號人一齊盯着我看。
我站着背着手看着他們。
有十幾個人壯着膽子上來：“老闆，您是不是要招演員？看我行不？”
“老闆看我看我，我啥都能幹，不是演員先從道具干起也行啊，我不挑的。”
一群男女圍着我爭先恐後嘰嘰喳喳推銷自己，沒完沒了。
我被渾濁的氣息熏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皺起眉頭一揮手：“走開，我是來當演員的。”
我去。
幾十號人呼隆隆地四下散開，搖頭嘆息各回各位，繼續吃東西聊天兒。
不遠處十幾個圍在一起，一直抻着脖子往這裏看的二十多歲小年輕罵罵咧咧：“我去，還以為是王者呢，原來是個青銅。”
我狠狠瞪過去。
他們狠狠瞪回來。
我抬腳就要過去。
“老弟，老弟。”
從旁邊跑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上來就攬着我的肩膀往回拖：“犯不着犯不着，走，跟哥往這兒坐。”
我站住腳看他：“吳迪，叫我吳迪，你不能當我哥。”
中年漢子好脾氣，笑呵呵：“行，是我託大了，吳迪。”
我被拖着走到一處台階坐下，中年漢子從旁邊拿過一個沒吃過的餅子遞過來：“給，算我老趙給你賠罪了。”
我搖搖頭：“不用賠罪，記住就行。我輩分大，沒誰能和我做兄弟。”
“行，行，我記下了，以後叫你名字。”
自稱老趙的漢子一點脾氣沒有地笑，見我不吃就把餅子順手放到一邊兒，又拿起一個吃了半拉的吃起來。
我想說其實你也沒有資格叫我名字，是本大人大人大量允許你叫的，可是轉念一想，本大人現在扮豬吃老虎，不應該如此高調，應該低調，於是就沒吭聲。
老趙衝著剛剛那邊兒一點頭說：“看見沒，都是科班兒出身的影視學院的，跟咱們這樣的不一樣，能不得罪就別得罪。他們說幾句就說去，又少不了一塊肉。”
我冷笑：“電影學院了不得？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影視學院的？”
老趙一聽樂了，搖頭上下打量我：“你別唬我，影視學院都要流光水滑的大高個兒，你這樣的進不去。”
……
這我還真沒話說。這個吳迪長得倒是也行，可也就是個也行。本來還有個1米8幾的個兒，可架不住我這石頭大人能量太大他禁不住，縮水了不少。現在實際身高也就不到1米7，原來一身腱子肉也變得精瘦的，看着就營養不良，別說，進影視學院還真不成。
老趙看我這樣兒就嘿嘿樂，又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說：“行啊，這衣服不便宜吧？得有大幾百吧？”
我……
“老趙。”
“咋啦？”
“你這眼神兒可以呀！”
“還行，也還行。”
老趙憨厚地笑，有點兒小得意：“我來這兒也好幾年了，多多少少跟過幾十個劇組，好衣裳的也見過不少。別說，你這身還真抬人，看着就像真的，比我見過的那個啥啥副導演穿的都好。也怪不得大伙兒都以為你是大老闆呢，上趕着巴結。”
說著湊過來低聲問：“你不會是什麼富二代吧？可多富二代了，就都是為了演個電影出個名啥的，來咱們這兒跟着一起找活兒干呢。”
我搖頭：“就這一身兒，全帶身上了。”
“哦。”
老趙好像恍然大悟，嘖嘖嘴，憐憫地看着我。
我有點兒莫名其妙，我想問他為啥這樣看着我？
這時一個打着領帶穿西裝的胖子從那邊兒走過來喊：“古裝，15個屍體。”
“我我我。”
蹲着說話聊天兒吃早點的人嘩啦啦站起來，嘩啦啦跑過去，一下子圍住胖子，爭先恐後地舉手喊。
老趙也撂下我直接站起身跑過去，擠進人群前面喊：“我我我。”
我背着手跟過去，撞翻了幾個人站到老趙旁邊。
胖子大喝：“都他媽的閉嘴，別瞎吵吵。”
人群一下安靜下來，沒人敢說話，就是舉着手眼睛熱切地看着中年胖子。
胖子得意地抬高頭，眼睛一掃，直接對着那十幾個科班兒的影視學院的大高個兒說：“你們別瞎摻和，長得流光水滑的，白白胖胖的，怎麼裝難民，一邊兒待着去。”
那十幾個剛才還趾高氣揚跟我回瞪眼兒的小子現在全蔫了，只能悻悻地躲回去。
胖子胖手一伸，大黃戒指挨個點：“你你你你，還有你。”
老趙被點上了，點到我的時候直接劃過去，又去點另外兩個。
我去。
我石頭大人剛才壓下去的火又起來了，溜光水滑的大高個兒不要，難道我這樣的也不要？
我石頭大人連個屍體都玩不了？
我往前走幾步，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等他發現我這顆此星球最大最寶貴最無敵的原命石。
胖子已經點齊了人，準備轉身走，一轉眼看見我，立馬眼睛瞪起來：“看什麼看，沒有你。”
……
這小子找死啊！
我是石頭也要發火。
“吳迪吳迪。”
老趙一把拉住我，自己跑到前面去對着中年胖子哈腰滿臉笑：“徐哥徐哥，您別發火，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
又邁前兩步，壓低聲音說：“您就算他一個吧。您這麼大本事，那個劇組裏多一個少一個難民的導演也不數着，這點小事兒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胖子被老趙奉承得臉色緩和兩分，從眼角里看着他：“咋啦？你這是又想做好人了？”
老趙還是笑：“徐哥您就收下他吧，怪可憐的。”
徐哥拿眼上下打量我：“可憐？小子穿的不錯，能買起假名牌兒了，不比你富裕？用你充什麼大瓣蒜？”
你大爺的，老子這是正經名牌兒，你的狗眼看哪兒去了？要不要你爺爺給你捅出兩個窟窿來？
我想把這個眼睛長到後腳跟的混賬打得他媽媽都不認識他，可還是忍住了。
不行，他還不夠囂張，打起來爽感不夠！
可能是我眼神兒太厲害，那個徐胖子登時臉又沉下來，打開老趙：“不用不用，甭廢話，起開。”
說著就帶着身後的人走了。
這是標準給臉不要啊！我石頭大人決定教訓完他再扮豬吃老虎。
反正隔這麼遠，他就是摔殘摔傻了也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偏偏老趙攔上來：“別衝動，彆氣，你就在這等着，我去說。”
我看着他冷冷地說：“就這一次。”
“好好好，就一次，你等着。”
老趙連說幾聲，反身追跑到那個胖子跟前，開始陪着小心說好話。
我站在那兒看着，想着要是大胖子再敢為難人，怕是老子今天得讓他先演一回屍體抬着出去了。
沒想到這死胖子運氣倒是挺好，竟然被老趙的好話哄好了，點點頭答應了。
老趙連忙沖我笑着招呼：“吳迪吳迪，快過來，開工了。”
我有些失落：胖子不用演屍體了。
我抬腳跟上人群後面兒，進了另一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