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

夢遊

前一晚的暴風哭泣讓飛鳥的頭和眼睛都痛得要命。

大腦逐漸從驚嚇中緩和了過來,飛鳥這才看清了這裏不是自己的卧室。

飛鳥:“……”

好像……

她才是那個闖進別人房間的女變.態。

這是間沒有獨立客廳的單身公寓,床鋪和日常活動的範圍是連在一起的。

算不上大的空間裏有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不過枱面上堆放着便利店的速食盒和吃完還沒來得及丟掉的泡麵杯,以及已經積了灰的瓦斯台都昭示着這裏的主人根本不自己做飯。

矮桌上的煙灰缸里堆了許多煙蒂,空氣里沒有完全散去的淡淡煙草味同樣也昭示了房主人是個大煙槍的事實。

雖然室內的東西不多乍一看也很簡潔,可仔細看來,其實亂得根本沒什麼章法,純粹是因為東西少才顯得不會太過邋遢。

這男人也生活得太粗糙了點吧?她那上小學的弟弟丹羽和樹都不會把房間搞成這樣。

飛鳥的心裏如此吐槽着。

而這位被飛鳥定義為粗糙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床前,一臉懵逼加困惑地看着她,一手抓着剛才她扔的枕頭,另一隻則手扶在腰上。

然後,兩人的視線終於對上了。

“那個……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踢你的。”

雖然還沒有弄懂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飛鳥還是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

畢竟除了扔枕頭之外,她還踹了人家的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很清楚自己把對方踢得有點狠,因為她的腳到現在也還在痛。

“抱歉,那個……我只是……有點嚇到了。”

睜開眼睛就看到陌生男人和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換做任何一個女孩都會被嚇到不輕,飛鳥並不例外。

“那個,還痛嗎?你的腰……”

飛鳥關切地詢問着,她從被子裏爬了出來,並朝前又挪了一點,仰頭看着站在床前的松田陣平。

很快,她就從對方那個“你說呢”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對不起……我真的只是被嚇到了才那個反應……”她繼續道着歉。

松田很想說他才被嚇到了。

他這萬年無人問津的獨居公寓突然多了一個女孩,如果不是踹在腰上那切實的一腳實在是很痛,他甚至都覺得是不是在做夢。

松田垂眸看了女孩一眼。

對方泛紅的眼睛眨了眨,沒有褪去的淚光好像會閃爍似的。

很無助的樣子。

好像一隻小白兔。

如果踹他的那一腳沒有那麼狠的話就更像了。

松田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揉了幾下自己被踹痛的腰。

他沒什麼和安撫小女生的經驗,他認識過的比較熟悉的異性也只有萩原千速那種颯氣凜然類型的姐姐。

很顯然,飛鳥不是那種類型。

好在女孩的情緒看起來還挺穩定,不需要說太多哄人的話。

松田嘗試柔下音調,詢問起女孩狀況:“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唔……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這裏……還有,你是什麼人?”飛鳥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沙啞之中還帶着濃重的鼻音。

很顯然,這是前夜哭得太凶導致的後果。

身為這間公寓的主人反而被問起了身份,松田覺得有點滑稽,不過他還是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以示誠意。

“松田陣平,我的名字。你呢?名字總要告訴我吧?不然我不知道怎麼叫你。”

女孩停頓了半秒,似乎是在確認了他沒有惡意后才回答了問題:“丹羽飛鳥。”

“丹羽啊……”

“嗯。”

其實只是個簡單的互相介紹的環節,但是聽到“丹羽”這個姓氏時,松田卻是愣了愣。

這個姓氏不像佐藤啊鈴木啊田中那般常見,但碰巧在松田陣平認識的人中,就有一位姓丹羽的人。

丹羽誠一,那是松田還在爆.炸物處理班時的前輩。不過,在四年前,丹羽誠一已經和萩原研二在同一場爆.炸事件中殉了職。

松田記得每一位殉職的戰友,難免因為這個熟悉的姓氏而追思起四年前的往事。

他知道那位丹羽前輩有個女兒,四年前的話還在上小學,算起來現在應該要念國中了吧?

思忖間,松田的視線掃過女孩身上的制服。

是帝丹高中的,明顯年齡對不上。

看到這,松田有些失笑。

且不說公寓裏突然多了個女孩這種事是有多離譜,這個丹羽正巧是前輩的女兒就更荒唐了吧?

一定是那個日子越來越近,他才會對於當年的人和事格外敏感吧?

居然因為一個相同的姓氏開始胡思亂想,這可不行。

撇開對往昔的追思,松田把枕頭扔回床上,他沿着床沿坐下后又再次詢問:“所以,丹羽同學,你該交代一下自己是怎麼在我的公寓了。”

這是個重複的問題,第一遍飛鳥沒有回答,松田只把這當做對方茫然的警戒。

所以松田又問了一次,他覺得女孩在戒心放下之後,也應該跟他交代點什麼信息了。

松田:“是離家出走呢?還是你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飛鳥愣了愣:“什麼什麼奇怪的癖好……”

松田:“沒有奇怪的癖好大半夜會跑到別人的家裏?私闖民宅是犯罪哦犯罪。”

飛鳥:“我當然知道私闖民宅是犯罪,但是……”

松田:“但是?”

松田觀察着飛鳥的表情,女孩看起來依舊很茫然,不像是刻意有所隱瞞,對於她自己的處境,她似乎說真的不清楚。

“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嘶……”飛鳥還是相同的回答,說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我不會是昨晚夢遊過來的吧?”

她的頭和眼睛都痛得厲害,想也知道是昨晚哭得太凶。

別是什麼失戀后傷心過度神志不清,然後就夢遊了。

雖然很離譜,飛鳥也不覺得自己會是那種為情所傷得失了智的傢伙,但除了夢遊這種說法外,飛鳥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這種狀況了。

“嘶我不會真的是夢遊吧……”

飛鳥低聲喃喃自語着,又回憶了一遍自己昨晚做了什麼。

無非就是和幸村精市聊完天很傷心,抱着手機,哭着哭着就睡著了。

“對哦我的手機……”

想到了這裏的飛鳥猛地回身,開始在床上找手機。

突然掀開被子的大動作讓坐在床邊的松田陣平往後退了退,他看着飛鳥的動作,在被子被抖了幾下之後,裏面當真掉下了一塊……

那個只有一塊顯示屏的東西是手機?

“啊找到了!還好還好……”

飛鳥鬆了一大口氣,抓起手機,她按亮了屏幕。

鎖屏上顯示着11月1日,早晨五點五十分。

一晚上沒有充電,電量也已經低於百分之二十有了標紅的提示。

飛鳥習慣性地用指紋解鎖了屏幕,屏幕上還留在昨晚她和幸村在LINE上的聊天界面看得她愣了愣。

她又一次清晰地看到了最下面的那條是她發出的、對方已讀後沒有給她任何回復的消息——

幸村君合宿要加油哦[fighting.gif]。

最後那個貓貓舞花球的加油動態表情,簡直不要太嘲諷。

就好像……她發這句話的時候心情很好。

好個鬼了啦,誰可能在告白失敗之後還對着告白對象保持好心情?她的心還沒有大到那種程度。

“夢遊進來?那你挺厲害的。”

松田略顯慵懶的語調讓這句話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但言詞間是在否認飛鳥的這種說法。

他凌晨才入睡而且淺眠,如果有人闖進他的公寓,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看着飛鳥垂眸看着屏幕滿是低迷的模樣像是在走神,松田把臉湊了過去:“這是什麼?你的手機嗎?”

捲毛腦袋突然貼到了臉側,飛鳥被嚇了一跳。

“喂!”她猛地將手機按在自己的胸口,她可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和幸村聊天的記錄,“幹嘛啊!偷看女高中生的手機嗎!”

“沒……”

松田沒想偷看,他只是好奇現在的高中生用的手機都是什麼最新科技,連按鍵都不需要的手機嗎?

突然就……有點想拆開看看。

物理意義上的看看。

時間跳過了整數,來到了五點五十一。

飛鳥收起了手機。

她覺得自己理清狀況了。

一定就是夢遊!

半夜夢遊進別人家裏,醒來的時候還踹了別人的腰……

她都在做了些什麼啊……

原來人被失戀打擊太過還會有這種癥狀的嗎!

飛鳥越想越覺得很難為情。

她偷偷瞟了松田一眼,對方的注意似乎還在她的手機上。

是想要她的手機嗎?

飛鳥帶着歉意的同時面露難色:“松田先生,手機的話……沒有辦法作為賠償給你的說……”

松田:“哈?”

飛鳥:“就是那個……打擾了哈松田先生!未來我會正式登門賠禮道歉的!”

飛鳥覺得是自己理虧,在這位松田先生反應過來要追責她之前,她還是趕緊溜了比較好。

這可是私闖民宅。

“打擾了!抱歉!我先回家了!下次我一定登門道歉!”

“?”

看着女孩匆匆離開的背影,松田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這大清早的都是些什麼啊?

夢遊的……

不會是他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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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松田同居的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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