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第71章 第 71 章

晏承書的鏡頭如火如荼拍攝,《演員》節目組各個小隊新抽到的劇本也已經新鮮出爐,大家紛紛背起劇本來。

和先前各自在各自的排練室排練畫面不一樣,這次大家統一到了公共區域,背劇本的閑暇之餘,七嘴八舌討論晏承書什麼時候能回來。

時不時有人虎視眈眈F組所有成員——這個組仗着人多,能蹲到晏承書的概率比他們大多了,真羨慕啊。

陸明曜和梁緣也坐在公共區域角落。

這段時間門他們的關係比以前親近了很多,梁緣聽着耳邊屢屢出現的晏承書三個字,小聲揶揄:“你看看大家對晏老師的喜愛程度,他用得着自己動小心思嗎?之前還說神秘男子是潛規則對象,結果人家是顧老師。到現在你總不至於還對晏老師有偏見吧。”

陸明曜沒有搭茬:“好好背劇本吧,自己的未來比別人重要。都在這裏等,他會不會來還兩說,即便回來了,又有多少時間門指點人?別忘了他現在可還在劇組呢。”

他沒跟梁緣深聊這個話題。

要不是被摸腰的人是他自己,他都快懷疑自己當初聽到的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謠言了。

對晏承書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酒店那一幕,蒼白雋秀的男人,因為發燒的緣故,顯得格外脆弱,讓人忍不住憐惜。

陸明曜煩躁地抓了把頭髮:“我都說了不要以貌取人!他的事我重新讓人調查,等有了新證據,我立馬給你看。”

梁緣什麼都沒說,他自己把自己弄煩躁了。

被他們惦記的晏承書在拍過幾個同場景鏡頭后,終於被劇組安排拍攝寫字畫面了。

整個劇組的人都被晏承書那一手字驚艷過,所以當張奎提出要給晏承書寫字畫面超級大特寫的時候,沒有人反對,不僅如此,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再也沒有哪一場戲動用過那樣多的光。

不是燈箱打出來的白光,而是由無數根蠟燭打出來的暖融融的火光。

晏承書站在桌前,身上一半有光,極致溫暖。

一半深埋陰影,無盡黑暗。

這是孟雲歌在寫下他生平最後一份情報時的畫面,張奎力求完美,把光影用到極致,只為了呈現出鏡頭下那個苦苦掙扎,不為自己,只為了他所期待的光明的青年最後一次光鮮亮麗的模樣。

一如初來劇組時的模樣,晏承書在鏡頭下依舊是沉靜地鋪開宣紙,只不過這次,他身上多了數不清的孤寂。

原計劃本來是讓孟雲歌寫一個很小很小的紙條傳出去,但在知道晏承書一手絕活后,這個很小的紙條就被張奎換成了一幅巨幅書法。

書畫上的情報只有該懂的人能懂,堂而皇之出現在拍賣會上,被聯絡人高價拍走。

再之後,孟雲歌就會迎來至暗時刻。

他傳遞出去的信息是真的,但也是特情科精心分配過知曉範圍的信息。

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

特情科屢次有消息走漏,可卧底狡猾聰明,多次甄別出真假信息,從未失誤。所以他們這次給出的每一個方案,都是真的,只等看最後問題出在哪一個環節了。

於是在隊友們收到消息后完成反擊的一瞬間門,傳遞消息的孟雲歌也就徹底暴露了。

他聰明、謹慎,知道這次的情報是一個陷阱,但他依舊選擇了傳遞消息。

因為這一次的消息,對於他所信念的隊伍來說太過重要。

要麼他死,要麼志同道合的隊友被一網打盡。

孟雲歌輕易就做出了選擇。

篇幅有限,他對自己的犧牲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平靜地寫下那副會導致他自己死亡的書法情報。

清瘦的身體一半在明,那是他所嚮往的陽光——只可惜那也只是他自己點燃的虛假陽光,他一直在夜裏,只有燭火為伴。

一半在暗,是他深陷泥淖無法自拔的現實。

他寫字的手修長白皙,筆尖落在紙上,很穩,很平靜。除了眼裏越來越明亮的光,熠熠生輝,他看上去和平時並沒有任何差別。

最後孟雲歌死在審訊里,受盡折磨,全身上下不剩下一丁點好皮膚。

傅世謹找到他的時候,他穿着一身被鮮血浸透的米白色襯衣,雙目緊閉,無悲無喜。

現在的晏承書就穿着這件襯衣,此時這身襯衣還很乾凈,但能看出來略微有些陳舊——這是他初次和傅世謹出國留學的時候穿的衣服。

時隔多年,他已經從少年變成青年,穿上少年時期的舊衣服,卻依舊很合身。

他在最有精力的年紀,瘦得和當初那個16歲少年郎一樣,光影柔和稜角,乍一看似乎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當仔細看到他襯衣下骨立形消的身軀時,便能看到滿腔熱血沉澱,意氣風發的少年化作殫精竭慮的青年,終究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年,他也沒有機會再和大家一起暢談理想,發出放肆笑聲。

當初和最好的朋友分道揚鑣,實非他所願,傅世謹重情重義,希望他不要因為自己的死訊而感到悲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上這身舊衣衫,告訴同伴,他記得最初的信念,一直沒變過。

如果傅世謹來找自己,那他帶回去的,就是當初那個最好的夥伴了。

那米白色的襯衣在暖融融的燭火下,溫柔到甚至有些夢幻。只可惜他身後空無一人,連影子都融入黑暗裏,他孑然一身。

柔軟的毛筆筆尖揮過宣紙,寫下鐵畫銀鉤的字跡,這是這個外表溫和紳士的男人最後一次向世人展現他堅定強大的內心。

絕筆,漸漸展現。

沒有一句話關於自己,字裏行間門,全是對同伴安全的期許。

圍觀的人不多,孟雲歌在書房內寫下的這副書法,環境要求絕對安靜,所以只有極少數必須存在的工作人員在裏面。

這一幕是深夜拍攝,顧川他們已經沒戲了,但還是守在外面,想等晏承書拍完觀摩一下膠帶。

晏承書的演技這兩天有目共睹,這樣大面積集中拍攝,他的戲份跨度很大,卻從沒有過一丁點串戲,每每出鏡,便是如孟雲歌本人到場,從少年到青年,年紀分明,實力恐怖。

一群演員等人的方式顯然不是干坐着,他們最近在晏承書的刺激下,一個個鑽研演技,卷生卷死,現在有一個大家都在的機會,立馬開始圍讀劇本,誰也不服輸。

這次的拍攝花了異常久的時間門,圍讀進行了許久,才終於等到裏面工作人員撤出來,一個個立馬丟了劇本,興緻勃勃圍上去,卻發現那些平時莫得感情的工作人員此刻全都紅了眼睛。

最離譜的還是平時最不苟言笑的錄音大哥,他手裏抱着麥,站在書房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小夥伴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遲疑着走進書房。

晏承書這次沒能很快從偽裝大師的情緒里抽出身來。

偽裝大師的副作用初露崢嶸,他今天演這一出調動的情緒太多,再加上一直頻繁使用偽裝大師,導致他有些沉浸在了孟雲歌的情緒里。

用句行話來說,就是出不了戲。

他現在依舊站在書桌前,那些燭火還沒來得及拿走,所有工作人員在張奎宣佈錄完的時候都控制不住地跑出去了,留下一室安靜,更讓晏承書感覺到孤獨。

他此時一半是自己,一半是卧底孟雲歌。

他維持着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狀態,聽到劇組小夥伴們的聲音,那雙明亮,但繾綣悲傷的眼眸靜靜看向大家,露出一個極致疲憊的笑容:“你們來啦。”

張嘴,所有人都聽到他沙啞得可怕的聲音。

顧川愣住,這不是晏承書的情緒。

這是那個無聲告別世界的孟雲歌的情緒。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顧川三兩步衝到晏承書身邊,猛地張開懷抱把晏承書抱在懷裏:“都是假的!你是晏承書,你的朋友都在身邊!”

晏承書靠在顧川懷裏,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覺到他深深吸了口氣,瘦削的肩膀微微起伏,低聲回應:“嗯。”

就是這一聲,屋子裏剛進來的小夥伴們眼睛一眨,禁不住有些酸澀起來。

她們都是有劇本的人,也看了好幾場孟雲歌和傅世謹的戲,現在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就像是看到孟雲歌終於迎來同伴認可的一天。

來之前她們都不解工作人員為什麼哭哭啼啼就出去了,現在輪到自己也紅了眼,才知道這一幕有多讓人難過。

明明是一起吃盒飯、喝礦泉水的晏承書,現在卻完完全全是那個獨自背負謾罵和危機,讓人心疼的孟雲歌。

沒人敢提去看膠帶的想法了,怕受不住。

現在光是看到晏承書這麼累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七嘴八舌過來安慰他。

因為綜藝合約的原因,張奎現階段集中拍晏承書的戲份,想為他騰出些時間門。

只是沒想到才拍攝兩三天,晏承書的情緒就累積到了這個程度。

他為晏承書的表現感到驚艷,但也知道這樣的狀態繼續下去絕對不行。

等工作人員重新進來收拾東西,張奎主動提出要和晏承書聊聊。

顧川心情複雜,他無法言喻此時的心態。

本以為和晏承書同台競技,變成被徹底碾壓。

沒有崩潰,沒有歇斯底里,拍完這樣一場戲,連見慣表演的工作人員都崩了心態,偏偏晏承書本人靜悄悄地,埋藏所有情緒。

再一次被晏承書碾壓,顧川卻前所未有地對他產生了憐惜情緒。

不否認有孟雲歌的濾鏡,但誰能不愛孟雲歌呢。

顧川一路護送晏承書回去,和張奎聊完之後的晏承書看上去狀態好了很多,眼底重新恢復笑意,興緻盎然和他聊起這次光影效果有多極致。

這一刻,顧川從始至終沒有想過潛規則的事。

*

電影拍出來了很驚艷的效果,這對一個導演來說,本是一件很好的事,但張奎感受到了晏承書遲遲走不齣劇情的情緒,有些擔心。

“我們有快七八年沒有認真坐下來談談了吧。”,張奎拍拍晏承書的肩膀,給他遞了一杯檸檬水:“你成長了很多。”

“這幾天的拍攝讓我重新認識了你。比起上次試鏡,你對劇本有了更為成熟的理解和想法。”

晏承書勉強笑笑,尷尬帶過這句誇獎:“應該是太帶入了。”

他正在緩慢掙脫偽裝大師帶來的情緒,回答張奎話的時候,多少顯得有些恍惚。

張奎眼裏越發擔憂:“你那個綜藝應該要開始錄製新一期節目了吧,要不要先回去,緩一段時間門再回來繼續。”

“那邊還有4天才錄製,我提前兩天回去就行。”,晏承書道:“書房戲份挺多的,我再拍兩天,不然浪費了佈景。”

“你呀,還是那麼害怕浪費。”,張奎無奈道:“現在你都這麼有錢了,別老當守財奴了。”

他看着晏承書比起少年時期更加稜角分明的臉,嘆息:“這個圈子裏不忘初心的人太少了,我看過你幾部電影,一開始看着,覺得你的水平越來越下滑,靈氣不再,還失望過。上次我們鬧得並不算愉快,我本來以為你會生我氣,卻沒想到你還願意來參與選角。”

“這中間門恰逢你當選影帝,我幾乎要以為你會放我鴿子了,還是沒想到,你不僅來了,還沉澱下來,變得這樣優秀。”

“我欠你一聲抱歉,上次見面的時候就該說的,承書,對不起,是我老頭子太過偏見,冤枉了你。”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悄悄觀察晏承書的表情,希望能用回憶的方式將晏承書從孟雲歌的情緒里抽出來。

現在的晏承書,表面陽光,實則滿身黑暗,彷彿被沉入海底,窒息得絕望。

可是聊着聊着,他發現晏承書的微表情不對。

他是導演,能輕易看穿別人眼底的情緒。

就比如現在,即便晏承書掩飾得很快,他也輕易看穿晏承書眼底那半秒不到的空白。

晏承書就好像完全沒有理解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儘管他很快就接上了話頭,但張奎依舊感覺不對。晏承書顯得太過遲鈍了。

他滿身蕭瑟,坐在沙發里,對他這個長輩勉強維持微笑,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蒼白。

張奎不動聲色繼續拉着晏承書回憶當初,越發察覺到違和。

人的記憶並不是放在桌面上的紙張,需要觀看后才能讀取。

可晏承書的反應,就像是將記憶寫到了紙上,需要用力翻找,才能記起來。

正常人怎麼會有這種表現。

即便這些遲鈍都很細微,但對吃這行飯的導演來說,晏承書的不對勁幾乎是直接寫在臉上。

張奎幾乎是立馬就想起了前段時間門圍脖的最熱詞條。

#晏承書昏倒#

結合晏承書現在一身晦澀黑暗,彷彿深陷泥淖的氣息,以及前兩天拍攝便隱隱有所察覺,晏承書時不時會出現恍惚情緒的他有了種不妙的猜測。

這個他欣賞的後輩,好像是病了。

來劇組幾天時間門,晏承書又清減了許多。

那雙老而睿智的眼睛看了晏承書許久。他想問,卻不知從何開始。

這個圈子的亂象他一直都知道。

多少人變好、多少人變壞,多少人適應,又有多少人自己將自己淘汰。

上次和晏承書爭執,他發現這個後輩越來越偏激,心頭失落,冷了心腸。

現在回想,那時的爭執真的是因為晏承書偏激嗎?還是說這個傻小子發出了求救信號,自己卻眼盲心盲沒有看見?

等晏承書再次出現,卻是為了來試鏡。

那次見面,晏承書態度恢復了恭謹,哪怕故意安排他跟一群新人試鏡也沒多說什麼。

他以為晏承書是為了劇本才屈服,越發心灰意冷。

現在看來,或許這個傻小子的初衷大概只是回來看看他這個老頭子,無聲地用這種方式向他道歉,所以才會在當上影帝后,依舊願意自降身份來演這個男二號。

張奎百感交集,想不到說什麼。

他是沒話說了,剛從偽裝大師情緒里抽出身來的晏承書卻是難得找到這樣一個機會,突然起身,走到張奎身邊,笑容燦爛:“張老師,我給您把個脈可以嗎?”

還在自責的張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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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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