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在系統的幫助下,晏承書摸到床邊靠着的人。
手剛搭上對方的肩膀,便發現了不對。
是個女人。
晏承書驚得縮手:“這不是雲不驚???”
系統比他還蒙圈:“怎麼會是雲不驚,雲不驚不是男的嗎?”
晏承書扶額:“我連她在這裏都感覺不到,我還能知道她是個女人?”
這女人不知道有何特殊,他的神識完全探查不到面前有個人,要不是系統出聲,他剛剛就直接走了。
跟系統確認過對方身上沒有傷口后,晏承書小心翼翼將人扛到背上,飛快從這個一片狼藉的房間裏退出來,趕緊撤退。
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才剛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就有好幾道靈光劃過,直奔雲家族地而去。
是京都附近的修仙者,察覺到那修為恐怖的魔修打鬥波動歇止,才敢過來探查。
饒是他們見多識廣,看到這樣如人間煉獄般的一幕,也忍不住感到膽寒。
雲家大門敞開,一個年輕弟子趴在地上,手長長伸向門外,像是好不容易推開門,臉上剛露出逃出生天的驚喜,便被一道橫亘整個背部的抓痕奪去了生命。
這敞開的大門,竟無一人能成功逃出去。
天還未亮,雲家被魔修慘無人道滅門的消息就已經轟動了整個京都。
遍地殘缺的屍體,還有他們臉上驚恐的神色成了京都所有人的噩夢,一時間人人自危,緊閉大門,生怕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波及到自己。
原本繁華的京都大街驟然門可羅雀,不少店小二被店家逼着出門攬客,垂頭喪氣地看着外面空蕩蕩的大街,沒有客人,這個月的工錢也不知道能不能發,沒錢比被魔修殺死可怕多了。
忽然遠處一抹白色衣角翻飛,店小二定睛一看,街上竟然還真有人敢出門!
隨着那人的靠近,纖塵不染的白衣出現在店小二的視線里——那不就是活生生的客人!
店小二熱情激烈地衝過去,一邊跑一邊喊:“這位客官!這大中午的,可要吃點什麼?我們店裏招牌菜京都烤雞絕對一絕!客官要不要來試試!”
等真到了那人身前,卻彷彿被掐住喉嚨的尖叫雞,聲音頓時消失,愣愣看着那個神情冷冰的男人,心頭髮顫。
那人白衣銀冠,身材高大,眉如刀削,目若寒星,如刀刻一般深邃的五官冷俊逼人,手裏還拿着一把散發著寒氣的長劍,即便一絲眼神都沒落在旁人身上,卻讓人不由得生出怯意。
店小二冷不丁打了個激靈,腿上哆嗦着就想往後退,卻被對方冷得跟冰碴子一樣的聲音叫在原地:“帶路。”
店小二兩股戰戰,恨不得裝作沒聽見,但感受到那有如實質的冷冰眼神落在肩頭,立馬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明明喪着臉,還要露出笑容:“客官隨我來。”
若是褚妄言在,便能看出來,這正是消失了幾個月一點音訊都沒有的浮蒼真君,陽謹默。
陽謹默剛到京都附近,便察覺到有逸散的魔氣飄蕩,他順着魔氣來源一路查過來,卻發現本該是凡俗界最繁華的地方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像是發生了大事。
他心頭警惕非常,手裏本命劍寒坼發出嗡鳴,滿身戒備,慢慢跟着那若有似無的魔氣往前走。
直到進城,這偌大的京都都跟沒有人一樣,是座空城。
陽謹默神識掃過,能看到那些緊閉的房門后一雙雙警惕的眼睛,透過縫隙偷偷打量他。
他情商低,但也知道這時候最好是不要輕易去敲門打擾。
凝固的氛圍自那個熱情的店小二出現起被打斷,終於有了能問話的活人,即便陽謹默早已辟穀,也
還是跟着店小二去了店裏。
點了一壺茶水,陽謹默審視一般看着店小二:“京都為何如此寂靜。”
剛放下茶水準備撤的店小二腿一軟,哆嗦着回答:“客、客官可是剛進城?”
“是。”陽謹默皺眉:“有話直說。”
店小二冷汗直冒,用了這輩子最快的語速解釋:“修仙世家雲家被滅門了,大門敞開,有個屍體像是想要跑出來,卻在剛推開門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殺了。院子裏面被血澆透了,遍地都是屍體,好不殘忍!就連雲家族長那種大人物,死前都被人抽幹了生機,老得像是一棵枯樹不說,屍體上密密麻麻都是殘忍的傷口,他死前竟然是連眼睛都沒有閉上!我們當店小二的起得早,還要晨起買菜,就在路過雲家門口的時候,裏面腥臭味溢到大街上,我忍着害怕進去看了一眼,裏面密密麻麻站着不少修仙的大老爺,地上、門上、假山石上的血液都凝固了,應該是死了一夜!清早去買菜的人不少,全京都都知道那邊有魔修亂殺人了,就都躲了起來,要不是我娘親還等着我賺錢給她買葯,我也早跑了。”
店小二越說越害怕,又委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陽謹默陡然起身,把後知後覺的店小二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他。
他沒去管店小二,大步流星朝門外走。
店小二戰戰兢兢起身,才看到那壺一口未動過的清茶邊上放着一塊有巴掌大的銀錠。
……
陽謹默是收到掌門的傳訊特地趕來京都的。
前段時間他被一個修為高深的魔修重傷,魔氣入體,幾次徘徊在生死線上,渾渾噩噩間感受到魔氣在吞噬他的靈力,生機也在緩慢消失,或許下一次昏迷,便會徹底變成一具屍體。
誰知道昏迷了一段時間之後竟然醒了過來,滿身的魔氣也不知道是誰幫忙清理了,身上亂七八糟纏着黑色繃帶。
他醒來后迅速找了地方修養,等終於恢復一絲靈氣,才跟掌門聯繫上。
修仙界靈壓重,他受傷時在凡俗界,回修仙界怕是不太好養傷,掌門便讓他先在凡俗界好好休養,不着急趕回宗門。
陽謹默求之不得,卻不是為了養傷。
五年前,陽謹默的師尊不破真君勘破生死大劫,冥冥之中有所感悟,他若在修仙界突破,必死無疑。
不得已,不破真君前來凡俗界探尋生機。
離開之前,不破真君告訴陽謹默,哪怕是在凡俗界飛升,也是九死一生,那一線生機在哪裏他暫未勘破,卻是他唯一的機會。
於是不破真君從五年前便低調地來到凡俗界,一直壓制着修為,在凡俗界尋求生機。
半年前,陽謹默在浮蒼山苦修,突然收到不破真君的傳信,趕忙前往凡俗界崑崙境匯合,一番艱苦后,兩人意外得到了一抹天地清氣。
那是自開天闢地起就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寶物,竟然被他們在凡俗界得到。
有了這種寶物,不破真君飛升之事本該十拿九穩,他們向掌門稟報了這個能讓天行宗迅速躍為第一宗門的好消息,然後迅速前往京都附近一座荒山飛升,卻不曾想遇到了魔修伏擊。
那魔修實力驚人,甚至有大乘期修為,不破真君壓抑修為已是費力,不敢隨便出手。
陽謹默迎戰,和魔修交手,卻被一招擊落倒地。
見弟子受傷,不破真君不敢再忍,不得已使用了靈氣,將陽謹默護在身後,誰知道卻是踏入了魔修的陷阱。
無數純正靈氣自四面八方盡數灌注到他體內,被壓抑的靈氣彷彿一杯早就高高冒起的水,再往裏面添倒,靈氣瞬間決堤,猛地爆發開。
飛升雷雲眨眼間便積攢起來,不破真君在魔修虎視眈眈下迎接了第一道天雷。
正是這個時候,魔修攻擊的方向直朝陽謹默而去。
不破真君心急如焚,試圖阻撓,卻被天雷滾滾劈倒在地。
那魔修見狀,再次發難,朝不破真君的體內狠狠打入三道魔氣。
天雷之下,身負魔氣的人只有煙消雲散的下場。
陽謹默滿身是血躺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師尊飛升失敗隕落,那個膽大包天的魔修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和不破真君同一個下場,那魔修將魔氣灌注到陽謹默經脈里,他瞬間昏死過去。
等他終於帶着滿腔驚怒從昏迷中猛地掙扎醒來,卻已經不在最開始倒下的地方。
他那雙冷如冰霜的眼睛在四下打量,像是在京都某條他見過的官道邊上。
身上的傷口被亂七八糟的黑布包紮着,體內的魔氣已經徹底消失,只是丹田空空如也,靈氣暫未恢復。
他帶着一身的傷跑去師尊最後隕落的地方,卻什麼都沒看見。只在隔了半個山頭的一片荒草地里發現了一地早已乾涸的血跡。
那片血跡範圍驚人,像是有人生生在這裏流幹了血,此般惡劣行徑,必是那個魔修為了補充魔氣在附近虐.殺百姓。
不破真君被天雷擊落神隕的畫面在他腦海里一晃而過,陽謹默捂着傷口狠狠一顫,硬生生逼出一口心頭血來。
陽謹默本就冷漠的眼神變得更加不近人情,他將所有事情一筆一劃刻在心上,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強行運轉丹田修鍊。
整整一個多月的劇痛,才重新恢復了一點靈氣,聯繫掌門。
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掌門說完:“若非有人搭救,我也難逃一死,我本該前去報恩,但師尊血債在前,一日未曾找出兇手,我永不得安寧!”
“你竟然遭受如此苦難!唉……放心吧,我會派人前去找到他,向他道謝。”,掌門叮囑:“魔修該死,但你切記勞守本心,千萬不要誤入歧途,你師尊已經不在,你修鍊萬萬不能出了岔子!”
陽謹默沉着臉沒說話,掌門嘆口氣:“也罷,你養傷要緊。你失聯許久,不破的事我特意派了妄言前來探查,他做事穩重,你可以放心些。”
褚妄言和他一起長大,自小是個沉穩性子,做事靠譜,陽謹默知道師尊的事放在褚妄言手裏,絕對會被認真對待,但陽謹默更想自己親自去查。
不做些什麼,他難以安寧。
陽謹默心頭憋了一口毀天滅地的惡氣,不顧身體頻頻發出的警報信號,強行衝擊經脈。
掌門讓他留在凡俗界,正好給了他機會。
他一次又一次忍受滯澀經脈重新灌注靈氣時帶來的劇痛,為了壓縮恢復時間,不吃不喝的修鍊,才終於在兩個多月後重新恢復了大半靈氣。
召喚出寒坼,他立刻趕往京都,卻不曾想剛到京都地界,便察覺到四周若有似無的魔氣。
他隨着魔氣來源方向探查,剛好接到掌門傳訊:“宗門有大事發生,褚妄言被我暫時召回,我知道攔不住你,定是要去京都的,你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另,我前月新收的親傳弟子,名雲不驚,他是凡俗界京都雲家人,在入我門下后,准他回家接他娘親來天行宗,但距今他已有三月不歸,你若得空去京都,幫我去看看他,若是有什麼事,亦可尋求雲家幫助。”
正是因為這番話,他一邊探查魔氣,一邊想着找機會去雲家看看。
莽撞店小二衝上來,他一是想問京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二便是順便了解一下雲家在哪裏。
卻不曾想,第二個問題不用問了。
跟着魔氣一路疾馳,陽謹默衝到那的魔氣源頭。
一戶寬敞大宅院門大敞着,地上店小二說的年輕弟子屍體已經被收斂,但地上乾涸的
棕紅血跡還在。
門上、地上、假山石上,如店小二所說,遍是干透的血跡,隨風散出腥臭的氣息。
陽謹默神色越發冷冰,邁開長腿朝那散發著腥臭的院子裏走去,周遭環境觸目驚心,手上寒坼嗡鳴,爆發出驚人殺意。
他誓要殺盡天下魔修!
院子裏有不少別的修仙者自發幫忙收屍,冷不丁被那駭人殺意震懾,惶惶看着門口每一步都帶着滔天殺意的白衣青年踏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