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除了湯和葯,晏承書已經不再有任何攝入了。

趙景巍變着法子讓廚房做些可口飯菜,甚至讓康宇到民間去找那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食物,哪怕能讓晏承書多吃一口呢。

第四次夜裏從長廊抱起晏承書的時候,他比起第一次又輕了許多。趙景巍近乎貪婪地打量晏承書迅速消瘦下去的臉頰和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

毫無徵兆的,他覺得他好像要失去他了。

他在晏承書床前坐了很久很久。

幼時渾渾噩噩,家中遭逢大難,父輩兄長接連死去,昔日鬥雞遛狗的京城一霸於動亂中接手鎮遠軍,用鐵血手腕和自己的悍不畏死換來鎮遠軍的服從,趙景巍從未有過如今日一般的茫然過。

先前沾沾自喜中秋一起出宮的諾言,放在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晏承書臨終道別的儀式。

趙景巍像是一座壓抑的活火山,強迫自己在朝堂上冷靜聽着他的肱股之臣闡述科舉之事的進度,待下朝,迫不及待當著所有人的面留住柏溪。

群臣習以為常,柏溪向來是最受帝王恩寵的一個,留下來商量國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暗地裏羨慕柏溪的好運氣,有柏國忠那樣的父親幫忙鋪路,現在可以說是平步青雲。能讓帝王信任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個,這次商談,君臣感情必定更進一步。

柏溪沐浴着歆羨的目光,卻彷彿在被人指指點點,臉色蒼白,行屍走肉一般走向御書房。

真實情況和群臣所想完全相悖。

柏溪剛到御書房便被趙景巍揪住了衣領,趙景巍雙目猩紅,瞪着他像是在看最恨的敵人。

柏溪手指一瞬間痙攣,那一瞬間連心跳都漏了半拍,滿目倉皇:“他怎麼了?”

“你最好祈禱他沒事!”趙景巍喘着粗氣甩開柏溪,大步朝晏承書寢宮的方向過去:“跟我去見他。”

“他到底怎麼了?”柏溪匆匆跟上,不小心踉蹌了一下,便順勢換成小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穿着板正朝服這樣跑着有多滑稽,他心頭恐慌,怕有超出掌控之外的事情發生:“你告訴我!”

大步走在前頭的趙景巍回頭眼裏是決絕的恨意:“你何不親眼看看?”

柏溪心涼了半截,腳像是踩在雲端,每一步下去都感覺不到實處。

中秋將至,所有工作都已經在前期推進得差不多了,趙景巍又沒有在宮內大搞宴席的習慣,一切從簡,各回各家,所以這次的早朝基本沒什麼事,散得很早,午後也沒什麼事。

走到晏承書殿外的時候,紅珠稟報,他才剛剛起床。

柏溪急切的腳步在靠近殿外的時候便慢了下來,不止他,趙景巍也一樣,兩個大男人躊躇站在殿外,直到紅書提着食盒進去。

趙景巍默不作聲跟在紅書後面,連帶着柏溪一起,像兩個可笑的賊,一個穿着明黃龍袍,一個穿着緋色一品官員朝服,瑟縮在晏承書殿內的屏風後面。

柏溪心頭不安,匆忙將視線落到殿內,才看見晏承書比起兩日前瘦削得多的臉頰。他不可置信地打量,才發現不只是臉頰,原本合身的衣服已經寬鬆了許多,他站在那裏,便覺形銷骨立。

明明才兩日不見,晏承書竟然消瘦成這樣!

柏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裏面。

晏承書如前兩日一般,看着豐盛到一桌差點沒擺下的美食,眼淚直往心裏掉:“你說我那麼衝動幹什麼,趙景巍已經整整兩天沒來蹲着我喝葯了,現在伙食多好啊,我一口都吃不下,我何必呢,再這樣下去我要美食PTSD了。”

系統吭哧吭哧過來貼貼。

晏承書朝紅書露出一個歉意地笑:“麻煩你又端來這許多。”

他不知道微微仰起的蒼白笑容有多麼讓人心疼,紅書眼眶一紅,連連搖頭:“公子,你多少吃點吧,紅書不麻煩,只希望公子能吃一口。”

晏承書臉上的笑容僵住。

道理都懂,但是他現在吃這些真有種吃科技與狠活兒的膈應感覺啊,硬吃是真想吐。

紅書一個半大小姑娘委屈巴巴在他面前哭,他又覺得自己罪大惡極,瞄了一眼早餐里的菜色,咬牙還是夾了一塊綠油油的萵筍。

鮮嫩飽滿的萵筍在嘴裏流淌出帶有清香氣息的汁水,晏承書面色立馬扭曲。

就那麼一下,鼻尖聞到了萵筍清香的氣息,可是嘴裏還是什麼反饋都沒有。

失去味覺的感覺和純粹的白味是有很大區別的,因為他還能聞到食物的香氣。

以前有人做過一個有趣的遊戲,閉上眼睛捏着鼻子吃香蕉,你會懷疑自己吃的到底是不是香蕉。

晏承書現在的情況類似又不近相似,大致情況是,能聞到香蕉味道,眼睛反饋給腦子的也是香蕉,但是嘴裏什麼味道都沒有。

他的身體受到了欺騙,開始瘋狂抗拒欺騙它的東西。就像是普通人吃炸雞的時候,一口咬下去,嘴裏反饋的卻是菠蘿的味道,流淌着酸酸甜甜的汁水。

晏承書好險沒有當著紅書的面嘔出來,只是臉色更加青白,嚇得紅書不敢再讓他吃東西。

那一桌子餐食很快被推下去,晏承書目送紅書離開,視線收回,落回在自己的手指上:“統子你看我的手,細得要成雞爪子了,我這是心裏有數所以心態也還好,那些厭食症的人得有多苦啊。”

“嗚嗚嗚晏晏你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系統有些心疼:“要不然咱們直接結束這個世界吧。”

它抽空看了一眼分數:“還差六分,下個世界一下就能刷起來,現在沒必要,咱們回去吃好吃的。”

晏承書還在打量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統子,信守諾言是一個良好品質,最好是人人都能有。”

窗框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灑落在他身上,不論是素白衣袍還是他蒼白的肌膚都折射出瑩瑩的光,他放在陽光下的手指細瘦到近乎透明,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

柏溪惶然後退半步,啞聲呢喃:“他……”

趙景巍下頜線驟然緊繃,翻身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眼神冷厲,警告他不準發出聲音。

他的動作太大,龍袍累贅的寬袍大袖不小心撞到屏風上,在兩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繪着花鳥的屏風悄無聲息倒下,直到落地,才發出重物墜落的聲音。

晏承書前一秒還在看皮包骨的手指,下一秒,立在門口前面的屏風像電視劇慢動作那樣緩慢倒下,趙景巍一身明黃,霸道冷厲地攬着柏溪。

聽到聲音后,兩雙驚恐的眼睛看向晏承書。

晏承書:“……”哇哦。

“你們……”晏承書突然懂了某知名音樂人為什麼覺得自己應該在車底:“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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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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