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麻煩事
只是步占鋒這一念頭迅速轉變。
馬車裏,好歹還是有些陰頭的,如今已是秋天了,秋老虎還沒徹底過去,日頭就中毒了!
故坐門外步占鋒不片刻,汗就把衣背浸濕,全身都散發著汗的臭氣,哪裏還能一點翩翩佳公子。
不同於步占鋒,車廂裏頭卻有乾坤,於是,林夢初盡情地打了丫鬟一把扇子,以及霜中透着絲絲清涼,倒也舒服的不得了。
等在法華寺時,步占鋒還知道,此刻他,真的很狼狽。
不要說引誘林夢初,只怕引起林夢初反感。
畢竟女人不多,真會像個“臭”人。
“多謝謝夏二小姐相助,可否請夏二小姐進入法華寺之後,請位小師傅下來,扶小生上去?”
步占鋒巧妙地同林夢初劃清界限,以免身上有相當汗味而薰了他。
“舉手之勞,何足掛恥。”
今生再次遇見步占鋒,步占鋒卻第一次那麼明白,兩個人一定要劃清界限呀。
每一次面對步占鋒自感多情、自來熟稔的表情時,林夢初內心的仇恨都會深了一份。
石心撐傘抱琴攙扶林夢初父子數人便這樣先登上法華寺。
望着烈陽下那抹沁人心脾的綠,離開了自己。
步占鋒在汗中發麻的雙眼,不知不覺眯成一條縫,讓林夢初身後,顯得更朦朧。
然而一個即將沒落的女人,竟然這樣傲嬌。
還真把他當成被寵壞了的相府千金?
但卻是個為浮華所惑、看不清真相的幼稚大小姐。
聯想到林夢初的不近人情,步占鋒異常不喜歡。
美麗就是美麗,但作為一個女人,最要緊的就是可人和相夫教子了,這一點林夢初真的比林芙蓉差很多。
就林夢初這種傲慢的脾氣,將來一定不會讓他高興。
也好,嫁一個有益的女子吧,總比嫁給一個無用的女子強,何況呢,林夢初果然傾國傾城,是作為擺設而置於家中的,均極其養眼。
一般情況下,廟裏都不會留下女香客。
但法華寺名氣很大,所以因為那些達官貴人們,最後搞到一些屋子,專為接待香客而住上幾天。
於是林夢初這個相府千金一上來就迅速有了落腳之處。
對於步占鋒來說,他先在山下等待了半個小時。
可即便登上法華寺,依法華寺內香客極盛之勢,小一介書生,要在法華寺內有一落角之地,又談何容易。
接待步占鋒小和尚本來並不喜歡步占鋒滿身汗味。
要不是相府千金奴才說山角下有書生需要幫忙,這個小和尚壓根不想下山扶步占鋒。
小和尚看了步占鋒一眼,充滿了埋怨與鄙夷,認為這個書生,完全是在找茬。
秋闈將至,溫書不好,竟奔着去拜香了,看了看,還是一個不登大雅之堂的人,估摸着這次秋闈了,肯定不會去參加了。
什麼出家之從、慈悲為懷就是佛經上講的。
起碼在華法寺出家的人肯定不會這樣。
有銀才能慈翡;沒有銀也只能輕視。
“施主,貧僧年紀小,扶不住你。”
相府千金一開,山下就有書生相助,廟中僧人可當否。
可是,這麼毒的日頭上,還得下山扶一個窮書生起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於是輩份兒高得和尚們就捨不得走了。
這位十二到三歲的小和尚輩份較少,既然受到哥哥們的拒絕,就讓他去當苦力。
對此,小和尚看到人高馬大、步占鋒時,立刻就來上這樣一句。
步占鋒聽到小和尚這麼一說,本來乾巴巴的喉頭更難受。
你明知道自己太小了,不一定能把別人扶起來,何不讓旁邊的人走呢!
“相信施主一定不會為難小僧,施主還是自己上山進寺吧,小僧在一旁看着你。”
小和尚來法華寺也已有些時日,許多事,經過那些兄弟們的耳濡目染,早就知道人是三六九等的。
步占鋒雖貌合神離,但遺憾的是打扮得平平常常,周圍甚至沒有一個書童,一看就知道他並非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
害怕就害怕吧,那還只是一個窮書生而已,沒有太多的銀子。
小和尚立刻心生怒火,出手大方的施主、兄弟紛紛招待。
這天讓他招待施主的,偏偏是一個沒有銀子的窮書生,哥哥確實是好是壞,只會欺負他!
“小師父,小生腳扭了,實在是走不動,可否搭把手?”
步占鋒要將苦肉計表演得栩栩如生,那是真扭而非假扭。
如果步占鋒硬撐着走,他知道,真的很可能會讓自己的雙腳走爛。
“還望施主莫要強人所難,小僧年紀小小,施主忍心傷害小僧嗎?”
小和尚自然不甘心,生怕被步占鋒壓着。
“出家人以慈杯為懷,小師父既然看到我當真受傷,幫我一把,有何不可。小師父只管放心,不會傷了你的。”
步占鋒咬牙切齒地說,搞不懂這小和尚咋就這麼難纏。
“阿彌陀佛,如此小僧便扶你一把吧。”
小和尚一伸手就讓步占鋒搭進去了。
步占鋒咬着牙關跳到小和尚身邊,將半身停在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笑了一下,又快步走了過去。
步占鋒一隻腳扭來扭去,走路根本不平衡,小和尚走得這麼快,步占鋒根本跟不上。
在小和尚故意刁難下,步占鋒臉色發青。
就是在京都他也沒得到這樣的待遇,沒想到,華法寺的一位小僧,還敢讓他看上面子。
步占鋒就是這樣一個不屈從者,他覺得小和尚有意刁難后,硬緊跟在小和尚身後。
大家都知道步占鋒是練武之人,小和尚這一尷尬,步占鋒實在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只是小和尚這種不屑的姿態卻惹得步占鋒很是生氣。
入寺后,步占鋒再次請求居住。
小和尚什麼也沒說就帶上步占鋒去尋找住處。
“空置的廂房比較少,不過這裏還有一間,你進去吧。”
小和尚推着一個房間的門對步占鋒說。
步占鋒思前想後,從懷中拿出十幾文錢放在小和尚手中。
這人情事故步占鋒還明白。
見雲秋琴不想多說什麼,林芙蓉只能作罷,整個兒還有點病,滿臉萎靡,表情憔悴,似失水的花,枯落。
這事,對於林芙蓉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小的衝擊。
如果不是帶着對林夢初那份仇恨,林芙蓉也不會知道她能不能撐下去。
林芙蓉根本不相信京都那些官家小姐們日後再見她時會有怎樣的神情、怎樣的難聽話語。
在這些男人心目中她恐怕和淫(禁)娃、盪(禁)婦沒有什麼兩樣。
“芙兒,娘把這個房間打掃一下,你先休息吧。”
事實上,這種生活,雲秋琴也並非沒有,做了林伯然姨娘前,雲秋琴的生活,並不比如今要好。
還有,來時,雲秋琴也留在了小佛堂,適應的能力,自然勝過林芙蓉。
看雲秋琴打的水泄不通,忙得滿頭大汗,衣背濕透。
林芙蓉陷入感傷中不能自拔,是見雲秋琴艱辛,還以為這就是林夢初的害處,卻不曾生起一絲幫助雲秋琴的心。
雲秋琴和林芙蓉暫時“休養”於別莊,林夢初仍在相府,面對着那群豺狼虎豹。
“小姐,你說大小姐真能在別莊裏,待到出嫁之前嗎?”
石心眉頭緊鎖,總以為這不太可能。
倒也抱琴的心態很好,說:
“相爺不是那麼說了,難不成,大小姐還敢跟相爺對着干?”
抱琴究竟還是很簡單的,只有自己家的小姐,當然最聽命於林伯然。
她聽到林伯然的聲音,總以為別人都不敢駁他。
“待不久的......”
林夢初嘆息着,只因知道雲秋琴留在那個別莊時間不長,便更加得尋找出路,籌謀。
關於雲秋琴歸來后,她可以掌其天命,相府不再被雲秋琴所操縱。
“小姐,為何?”
儘管石心認為林芙蓉和雲秋琴要留在別莊,直到林芙蓉結婚前,有一定的可能性。
但聽自家小姐說得這麼頭頭是道,卻感覺多是絕。
聽了石心的話,林夢初笑而不語。
林夢初總是說不出雲秋琴還是個狗屎運。
明明只是大將軍府中一賤婢爬床而生的庶女,而來到相府後,卻又從姨娘那裏受人撫養成為繼妻。
象這樣地位的男人在京都官宦之家很不上手。
亦不知雲秋琴去何幸,偏被國公太夫人看中。
正因為如此,國公太夫人竟然把雲秋琴收為義女。
就這樣一下子把雲秋琴份輩比上皇帝老子。
正是由於國公太夫人蔘合,才使扶正後的雲秋琴從此有理有節。
沒有人敢當著雲秋琴面提及,自己曾是姨娘,又扶正不堪往事。
今國公太夫人尚休豫洲,偏又以豫洲水土養之,尚未歸京,更未遇雲秋琴。
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誰又能說准?
就算雲秋琴現在已經被林夢初算計走,去了別莊,安理說,雲秋琴應該不能夠再與國公太夫人相遇。
但此前林夢初一直懷疑雲秋琴並不單純。
就算她掌握得了相府的一切,怎麼連京都城的一些密店,也有來往。
對此,林夢初數次將信將疑,雲秋琴身後,竟然也有如此幕後黑手。
終究是前世,大將軍府倒得那麼徹底,又是風又是雨,林夢初這一世,始終懷着懷疑的心。
前世,她傷心過了頭,完全沒有多餘心思真正剖析此事。
大將軍府的功高震主是怎麼回事,她心領神會大將軍府壓根沒有干過真正違背主子意的大事情,且對大周國忠心無二。
更有甚者,即使太子即位,大將軍府中百姓也明白滿招損、謙受益。
她最大的叔叔,甚至已為她爺爺,遞上回家養老的摺子,都不希望引起新君王不必要的猜疑。
偏偏新帝不甘心,隨後又從大將軍府中搜出一大批大將軍府想圖謀不軌、仗勢欺人、霸權肆無忌憚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