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局之法
網吧屋頂高三米五,移開顯示機將桌子擺在吊燈下,又疊上一把椅子。
竇遲扶着桌剛要上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旁邊的竇小六扶起他,“阿遲你歇着,讓我來。”
何璧翻身躍上桌面,抬腳踢了下:“滾一邊兒去,夠得着么你!”
“對對對,三少小心啊,我給您扶着點兒。”
竇小六打小學習不好,十多歲就在街面跟人混社會,喝酒、打架,壞事兒幹了不少。
有一回,細雨靡靡,兩幫人約戰耗兒巷。
一個一個手裏都拿着木棍、磚頭,不知哪個混混兜里揣了把匕首。
眼看着就要扎到自家老大,竇小六腦袋一熱撲了上去。
噗哧!
匕首不知怎的扎在了自己腹部。
所有人嚇得一鬨而散,只剩下他孤零零倒在血泊中,面色茫然地嘀咕:“這麼痛的嗎……”
恍惚中,有個人影出現在巷子口,像是那個新轉來的同學,長得高高帥帥,聽說家裏還特有錢。
迷糊中聽到一句:“傻X,跟人混社會,你有那本事么!”
醒來的時候,竇小六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坐着那個新轉來的同學。
他叫,何璧。
打那時候起,竇小六再不跟混混玩了,心裏篤定:老子這條賤命是三少救下的……
“傻X,愣什麼呢,扶着點兒啊。”
竇小六回過神,雙手把住晃動的椅子,仰頭說道:“誒,好,三少慢着點兒。”
第四個布娃娃取了下來,是個翹着嘴角、笑眯了眼的模樣。
望着丟進紙箱的布娃娃,竇遲心裏滿是感慨:錢可真好掙呀……
錢阿姨眼看東西被找到,目光躲閃地掃了眼周圍,腳下使力猛往大門沖了過去。
嗤~
一聲凄厲而短暫的叫聲,轉眼間黑煙瀰漫,一股惡臭在屋內瀰漫開來。
啪嗒,啪嗒。
地上落了一堆慘白骸骨。
竇遲先反應過來,撲到吧枱打開排風扇,又招呼其他人躲遠一些。
“對不起啊,三少,是我沒看好……”
何璧一巴掌拍在竇小六腦袋,喝罵道:“跟你有毛線關係,她自己跑的關咱們什麼事兒!”
“小六,別往心裏去。”
何歡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竇遲:“阿遲,接下來怎麼辦,可以上二樓嗎?”
“別去。”
竇遲沉默着,將已知信息梳理一遍,面容嚴肅地說:“網吧藏有四個布娃娃,分別是喜、怒、哀、樂……”
說著,目光在祝櫻臉上停留片刻,看向牆面蔓延的黑色細紋,雖然還在生長、但速度已然變得緩慢。
細紋從衛生間出來,籠罩了小半個網吧的牆面,室內溫度大概在二十度左右。
“前段時間,有個女生在衛生間……,至於那四個布娃娃,裏邊分別藏着子孫、牙齒、指甲和頭髮,很可能是為了給它提供養分。”
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竇遲沉聲說:“黑色細紋會爬滿牆面,網吧的溫度會越來越低,然後我們會……死。”
黎珍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發現竇遲哥竟然沒有掙開,臉上笑得越發開心:“我不管,跟竇遲哥在一起,死便死了。”
祝櫻站在一旁,抿了抿嘴沒說話。
而艾小妹聽到消息,一如從前、目光呆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至於何家姐弟,一個目光平靜、眉頭微皺,
似乎藏着許多心事;而另一個,眉毛一挑、抬手撥弄頭頂的金髮。
何家底蘊深厚,在靈州已經綿延了數百年。
即便一個只是稽查署的普通工作人員,一個是聲色犬馬、囂張跋扈的富家少爺。
但他兩人打小耳染目睹,又家教甚嚴,心思、眼界都與常人不同。
“能活着誰會想死呢。”
何歡思索片刻,笑了笑,說:“我記得內經有云,爪為筋之餘,齒為骨之餘,發為血之餘,至於那東西……或是代表腎,腎藏精、而精能生髓。”
“喜怒哀樂四個布娃娃,也可是血、筋、骨、髓,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何璧明白家姐的意思,緊了緊拳頭,說:“所以,我們也沒辦法,該怎麼做阿遲你來決定就好,生就生、死就死,只可惜……”
說著,兩眼輕佻地瞟了眼祝櫻、黎珍,嘆聲道:“只可惜,看不到咱家未來的小侄女嘍……”
噗!
竇遲無語、狠狠瞪他一眼。
但何歡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之前網吧屋頂那個雞蛋、胚胎……
胎兒日子不足,那幾樣東西卻是還沒生出來,但要怎麼做才能破除眼前的困境。
第一次,空調後邊那娃娃扔在亮光處,如同火上澆油……
老姚、小黃小菱三人,面色苦悶地坐在牆邊,竇遲又找他們問詢一遍。
兩人都是接到同一個人要求,在約定的時間打開衛生間那扇門。
之前有個小網管在網吧干過倆月,布娃娃也是他幫忙藏匿,想來錢阿姨藏的娃娃,也是他幫忙弄進吊燈。
半個月前,那個網管已經辭職不幹了。
“老姚,如果咱們能出去……讓你留在網吧工作,值夜班順便打掃衛生,管吃管住、工資雙倍,你同意嗎?”
老姚怔了怔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見竇遲一直盯着自己,歡喜地猛點腦袋:“願意,願意啊,傻……傻子才不願意。”
“好。”
竇遲也是思慮過後,才會說出那番話。
他需要老姚幫忙做點事情,至於網吧的其他人……
“你找小艾拿個瓷碗,然後將布娃娃里的東西挑出來放碗裏,所有,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姚稍一愣神,扭身就往吧枱跑。
站在祝櫻面前,竇遲看着她笑了笑:“謝謝你能來看我,但也很抱歉給你帶來麻煩,我想說……會有辦法的。”
祝櫻只是抿嘴笑笑,試圖遮掩眉宇間的幾分憂慮。-
黎珍剛噘起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竇遲說:“七夕、約會,我記得。”
“嘖嘖嘖……”
何璧還沒來得及調侃,就被家姐拍了一腦袋,呵斥道:“閉嘴!”
時間流逝,一分一秒雖然漫長,但轉過頭卻發現時間已經過了許久。
十點半。
老姚不敢有一絲懈怠,將所有的個人物品放進瓷碗,四個布娃娃已經被掏空,染了各種雜色的棉絮堆在一起。
何歡緊皺眉頭,說:“是醫院專用的藥棉,還都是用過的……”
衛生間裏,已經不見黑色氣韻往外溢出。
牆面上的黑色細紋,似乎也止住了蔓延態勢,但依然留在牆面不肯褪去。
溫度沒有繼續降低,心跳聲也沒有出現……
“即便不被凍死,就這麼耗下去,會有人來救我們么……”
竇遲從吧枱拿出包,將裏邊的東西倒出來,長毫毛筆拿在手裏。
“整天裝個破筆,也不見你用……”
“你也見過?”
竇遲可以確認、在網吧出事之前,自己從來沒見過這支毛筆,“三少,你第一次見,是在什麼時候?”
“不就是,就是……咦,我咋記不得了……”
何璧撓撓頭、臉色憋得發紅,愣是再沒說出話來。
果然。
不是我的腦子有病,而是身邊人都被動了手腳。
竇遲盯着毛筆自顧尋思,忽然有個人影從旁邊一閃而過。
惶急的腳步聲,隨着而來是一聲急促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