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遺忘者的村落(下)
雷蒙用他血紅的瞳孔盯着羅曼,思考後遲疑地說道:“我並不能做出完全地保證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但我會儘力,也希望你在離開這裏后不要泄露有關我們的事情。”
“好的,村長先生。”羅曼認真道,“但我的問題可能有點尖銳,你們,這個村落,是異變者嗎?”
蒙娜聽到羅曼突然提出了個這樣的問題,還有異變者這種沒有提過的名詞,立刻像好奇寶寶一樣靠了過來,滴溜滴溜地轉着眼睛準備旁聽。
“異變者?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詞彙了,羅曼,我只知道我們是被遺忘的人,被光明所拋棄的生物罷了。”雷蒙不屑地嗤笑一聲。
“我出生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中已經幾百年了,在我已經朦朧的童年記憶中,曾聽村裏的老一輩說過,我們染上了怪病,成為了被地上之國厭棄的東西,不潔的象徵,罪惡的源泉。”
“我們從地上之國的四方地域裏被聚集到了一起,安穩地處理好在了這個不存光明的世界裏,在漫長的時間中,我們更被世人所遺忘,沒有人再去關注我們的命,甚至是當初的那些把我們處理到這裏的地上人們,而如果你說的異變指的是我們與你們地上人的區別,那也所幸因為它,讓不少人從清洗中活了下來,儘管付出了十分沉重的代價。”
羅曼沉默,因為他大致已經猜到了被遺忘者村的來源,很有可能就是當初安德雷亞被集中封鎖起來的第一批異變者,但也不知什麼原因,安德雷亞的上層也忘記了此事,把他們留在了這隻有魔脈殘光的洞窟之中,殘酷無情的繁衍生息,一代一代的被異變所摧殘。
“那雷蒙村長,現在村落里還有更年長的老人存在嗎?”羅曼再開口道,他想在多確定一點消息,好進行之後安排。
“更年長的老人?哈!”雷蒙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激動道:“我之前已經說了,羅曼,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說的異變,雖然給了我們黑暗裏的視覺,超乎尋常的感官與力量,但我們不少人也因此失去了理智。”
“幾乎沒有人可以保持住不去發瘋般的對周遭一切進行無差別攻擊,我這能苟活上百年的老不死,只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特例罷了,對我們群落的大多數人來講,而每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同胞,無論是血緣至親還是知己好友,只為了防止他變成瘋狂的野獸,然後再因為食物的缺乏把他的屍體吃掉。”
“對不起。”羅曼剎那啞口無言,儘管有心理準備,但他也不知道被遺忘者村存活下來的背後竟然是如此殘酷的事實,他也明白了那些成人為何都如此渾渾噩噩,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步入瘋狂的前兆,然後邁向死亡……
“道歉?不,你並不需要,羅曼,這不是你的問題,我們也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雷蒙搖了搖頭,繼續道,“而就算我活了上百年的時間,我不知道壽命還有多久,我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也走向殊途同歸的結局,至少我想在這些少有理智的時間裏,看着孩子們長大。”
“被遺棄者的生命向來卑微如塵土,我們是低於泥土的生物,但我們卻像附着在那些魔石上的光魔苔一樣,也渴望着光”說罷,他憐愛地看向默不作響地蒙娜。
蒙娜的眼睛是紅寶石的顏色,聽完了村長沒有講過的故事,她的眼眶也微微紅,不過她是很堅強的女孩,只是頂多抽兩下鼻子,不會哭出來的。
雷蒙鄭重道:“羅曼,
想必你也看出來,蒙娜是我們之中異變最小的一個,相比於運氣苟活至今的我,她可能才是我們被遺忘者,也是你們所說的異變者,未來的希望,所以,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我也不希望她受到傷害,但你的出現,很肯可能在未來會打破這個平衡,所以……”
“是的,我明白,您和蒙娜更與我有救命之恩,無論今後如何,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保護好她。”羅曼真誠答道。
蒙娜終於忍不住地一頭扎進了雷蒙的臂膀中嗚咽起來,讓雷蒙忍不禁笑罵道:“你這孩子!哭什麼!弄得好像是老頭子我現在就要死了一樣!”但他也不由心酸,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或許就是如此艱難。
羅曼無言,他選擇不去打擾此刻祖孫二人的親情,走到一旁,開始思考之後的計劃。
首先,如果他要打破僵局,為被遺忘者村乃至安德雷亞做出改變,必須先恢復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再進一步。
嘗試再度運使自己周身的魔力,隨之而來的,卻是心臟部位的劇烈撕痛,讓他頓時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看來心臟的力量之源還需好長一段時間回復。”羅曼心裏暗道,永爍長輝神術將他從失去心臟的必死局面中拉了回來,然而很顯然沒有幫他能夠恢復到之前完好無損的狀態,甚至由於傷勢未愈,神思也不能平穩運行,羅曼更沒有辦法用其將身體目前的情況調查清楚。
其次,讓羅曼也同樣在意的是,他的法戒消失不見了,而且在他的記憶里並沒有關於法戒最後下落去向的頭緒,所有必備之物都在其中,包括通行證和各種文書,還有“溫澈”與那面神秘的盾牌,如果這些都失去了,無疑對他的旅途是一次致命的打擊,甚至這才不過是開始而已…
想到此處,羅曼又不禁有幾分自嘲,想想他出發前的豪言壯志,結果在第一關就差點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要是沒有因緣巧合下的安德里克的神術,自己可能真的就成為安德雷亞幾十年的“充電寶”了吧。
而就在羅曼思維轉到安德里克的剎那,他額前的玄奧紋路突然再度閃爍起來,在黑暗中閃爍着淡綠色的光芒。
三串紋路繁密冗雜的符文瞬間出現於他的腦海,其上蘊含的神聖氣息令羅曼身上的陰寒之氣都為之一散,猶如萬丈雄峰的底座,巍然降臨在他的精神海洋之中,霎時間風平浪靜,思緒的流轉都變得穩定而迅捷,神思甚至都隨之流動了起來,在他腦海中靈巧地擺盪。
【構造】【轉變】【增殖】
這三串符文異常複雜,玄奧如同上古秘文,隱藏着浩蕩的能量和信息,但羅曼看到它們的第一眼,就像是本能一樣,腦海中隨即就出現了他們的名字。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