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0鬼夜行（5）
四年前，被他們共同的父親所嚴格管教的織田鳴次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他從出生起便被困於這又空又大的府邸當中。
他和自己的哥哥一起接受着來自父輩的教導，沒有自由的鳥兒會被牢籠所囚禁。
他也一樣，他已經無數次嘗試反抗、嘗試抗議、嘗試逃離這片土地。
但每一次便是又一次的被束縛，就連他的哥哥也不允許他尋求正常人生活的自由。
而就是這樣的某天夜裏他趁着所有人熟睡之際，偷偷的潛入他從未被准許進入的那個房間。
他聽父親說過，那個房間中存放着的是他們家族世代守護着的被封印之物。
他想着以那個東西做要挾，或許就能得到自由……
也許乾脆毀掉？說不定就如此毀掉之後，這個家族與這個大房子便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那是不是說明他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他便可以出去，體會正常人、當代人的生活？不成熟的想法帶來了不成熟的後果。
他確實潛入了禁區，也確實的拿到了那被封印之物。
而不幸的是，他打開了那被封印之物。
他被奇異的畫卷所吞噬，而無數的妖怪也被釋放了出來。
織田家的府邸便立刻變成了戰場，而這些他們兄弟二人並未向其他人說起。
他們的父親以生命的代價重新封印了那些妖物，而被困於其中的織田鳴次也通過“向神明祈願”獲得了可以變成“青鬼”的力量。
也是在畫卷將要重新合上之時，惡鬼假面出現在了現世。
在被意外救下的前來與織田家交涉的黃金遺產成員彌助的邀請下，織田折太也順利的加入了黃金遺產。
那之後織田折太便離開了他們家的舊址並用遺產在東京開辦了一家咖啡廳命名為“安土”，作為他們新的據點。
而織田鳴次則帶着少量的資產離開了日本，以惡鬼假面之名在世界各地活躍着。
時隔四年，兄弟二人再次相見。
而再見時，就是兵戎相向之時。
“我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現在告訴你我的選擇……我選擇你。”
隨着他僅能活動的頭部一用力，脖頸便被刀口輕鬆的割開。
“不！不！為什麼！”
惡鬼假面猛地一鬆手抱住了被割開咽喉的織田折太，他慌慌張張的用褪去銳利的藍色爪子捂住他脖頸側面歪斜的傷口。
血液是止不住的，他心的崩潰也是止不住的。
“你死不了！你絕對死不了！”
“就這樣……”織田折太捂住了他捂着他自己脖頸的那隻手，“就這樣就好，我知道你回日本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殺死你。”
“對呀！我已經做的夠明顯了！你怎麼就是不懂啊！”
“你當然沒有放棄人性，你當然也有人類的尊嚴，”織田折太越是感覺血液的流出就越是感到安心，“你要以人類之姿死去，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被異化成真正的鬼，你需要一名實力強勁的陰陽師來凈化你……”
“你明明知道……”
“但其實還有一種方法你不知道，那種方法其實你只知道一半。”
“什麼？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可以讓你以這人類的身份接着活下去……”
“可是代價呢？”
“你知道以我的力量可以僅有一次的用於與神明溝通……”
“織田家的秘法……我的已經用過了，
我也獲得了惡鬼假面的力量。”
“把我們困在里世界也是為了逼出我的那次使用機會，只有這樣，我才能如你所願的殺死你。”
“你沒用嗎？那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我犧牲了兩個人，不僅是一名陌生女孩的性命，還有彌助的生命我也一起犧牲了！”
“什麼？有人死了？”
“你還是那麼善良……但我已經別無他法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布蘭奇！”
他憤怒地瞪向了坐在一旁悠閑喝茶的女人，隔着面具仍能感受到他的眼中噴涌着的、憤怒的目光。
“交易的部分可沒涉及到這些，”布蘭奇隨便的聳了聳肩，順便把捆着其他幾人的繩子又緊了一些，“再說了，難道你就想到你那親愛的哥哥能如此喪心病狂？哈哈哈！雖然玩食物不太好，但是人類真有趣！”
“別管那瘋女人了，”織田折太伸出另外一隻手，撫摸着他的臉，“這是唯一的機會。”
沒等他把臉扭過來，織田折太便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水晶。
“天上的諸神啊！聆聽我一介螻蟻的請求吧！”
“你要做什麼？”
“這是來自織田家的一個請求！便將那些詛咒與怨念轉移到我身上吧！”
“無法被消除的邪惡……”惡鬼假面恍惚間明白了一切，“連神明都無法消除的邪惡，你想到的辦法便是用這條命把他們一起帶下地獄？”
“我相信你值得。”
明亮的月亮再一次被烏雲所籠罩，那其中仿若有幾具龐大的身影在其中浮動。
詭異的細語在一種人類難以置信的音域中交流，僅是聆聽到了其中的隻言片語便會立刻神情崩壞……
壓抑至極點時，白色的光芒迅速炸裂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響聲。
這爆炸如此純粹，連方才的神秘呢喃也被一起轟散乾淨。
等四處安靜下來后，白光也消散不見。
月亮依然閃耀，彷彿從未有過什麼烏雲。
織田折太的一隻手死死的握住立在織田鳴次胸膛的那柄竹刀，他的身體被黑色的霧氣逐漸籠罩。
在他安詳的面容被覆蓋前，織田鳴次看見的只有溫柔。
隨後，他的身體連同那柄竹刀化作星星點點消散不見。
一陣若隱若無的鬼哭狼嚎，什麼都沒有留下。
“織田家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鳴次失神的跪在地上抬頭望着天空，“與神溝通的機會、強大的家族譜系、傳承千年的陰陽師府邸、世世代代所守護的被封印之物……”
“就連能約束我的一切也……”
“哈哈哈！”鳴次捂住臉崩潰的哭了起來，“終於什麼都沒了！終於獲得自由了！”
“連詛咒也一起消失不見了！”
“我現在可是個堂堂正正的人類啊！”
“織田折太！”
“哥哥！”
“我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