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青道
御幸一也覺得自己在做夢。
現在應該是8月21日中午12時18分,阪神甲子園的夏日有着最熾烈日光,從海上吹來的風沒有帶來涼爽,徒增讓人煩躁不安的潮濕。
與巨摩大藤卷的決勝戰第九局下半,無人出局二壘有跑者,剛被擊出長安打就要面對四棒円城蓮司,御幸一也叫了暫停卻沒有第一時間安慰投手,反而看向片岡監督無聲的詢問是否要換投。
澤村榮純很清楚御幸一也的行為意味着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他沒有如同往常那般炸毛跳腳的咋呼着自己沒問題,只是神情堅毅中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情緒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片岡監督面無表情的舉起手,廣播中甜美的女聲說著“青道更換八棒,投手澤村同學下場,投手降谷曉同學上場”,降谷曉從牛棚跑向投手丘,而內野的隊友們紛紛上前,將兩個投手連同捕手一起圍在中間。
他們距離如此之近,嘴巴開開合合,但澤村榮純聽不清,是觀眾席的應援聲太過吵鬧嗎?
不,不是的。
吵鬧的是他憤怒而痛苦的心。
“交給我吧。”降谷曉向澤村榮純伸出手。
澤村榮純低着頭,無動於衷。
“澤村,你今天投的很好。最後一局就交給降谷,放心,我們會贏的。”御幸一也用手套拍拍他胸口,平時能給人帶來無儘力量和安全感的動作,此刻顯得格外可怖。
倉持洋一忍不住輕輕踢了他一腳:“還愣着幹什麼?快去休息,好好做收操和冰敷!”
澤村榮純往前踉蹌了幾步,終於抬起頭來,他的眼尾有些泛紅,嘴唇上帶着刺眼的鮮紅血跡,他掃視了一圈身邊的隊友,目光最終停留在御幸一也的臉上,聲音中充斥着迷茫:“御幸一也,我投的好嗎?”
“榮純君……”小湊春市想要安慰好友,卻被倉持洋一攔住,後者搖了搖頭也看向罪魁。
御幸一也肯定的點了點頭,難得沒有半點拐彎抹角的說出誇讚的話:“你投的非常好,不如說遠超我對你的期待!”
然而澤村榮純絲毫不感到開心,他的臉色反而更加蒼白:“遠超……我不是青道的王牌嗎?你對我的期待就只是這樣的水平?僅僅一人上壘就要被換下場,我的投球真的好嗎?”
遠處裁判高聲提醒注意暫停時間,澤村榮純不再糾纏,將小白球放進御幸一也的手中:“我原以為是王牌值得信賴,所以才努力的想要成為王牌,結果到頭來,你們只是信賴降谷,而我永遠不可能成為他。”
“呼~算了。”澤村榮純輕嘆一聲,露出平時被評價為傻乎乎的笑容,只有倉持洋一看到如同太陽般耀眼的鎏金瞳子蒙上陰霾,不同於他活力滿滿極富感染力的應援聲(“守住這最後一局就贏了,大家加油啊!”),那雙眼中毫無感情像是兒時在鐵路橋上撞到的中年男人,疲憊、麻木,像一潭死水。
倉持洋一一陣心悸,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人用冰冷的手扶起他,溫柔的囑咐注意安全,第二天卻在社會新聞上看到男人的黑白遺照。
小湊春市順着他的視線只看到澤村榮純孤身一人小跑回休息區的背影:“洋一學長?”
“沒事,沒什麼。”倉持洋一還能多說什麼呢?他覺得御幸一也從來心中成數,而降谷曉鬥志昂揚看起來狀態正佳,只是內野的空氣太過緊繃,為了緩解壓抑他發出響亮到刺耳的尖笑:“呀哈哈哈——只剩最後三個出局數,降谷,我們領先着呢,你就放輕鬆投吧!”
“放馬過來吧——!”
“讓他們打!”
內外野紛紛響應,觀眾席也傳來應援聲,降谷曉一直有在熱身幾個球的功夫肩膀很快活動開,一片雲飄過遮住正午酷烈的日光,就連惱人的海風都安靜下來。
天時地利人和,彷彿都站在青道這邊。
“Playball!”裁判宣佈開球。
御幸一也在胯間打出暗號——在場下看了八局一定超想投球吧?那就投吧,進不了好球帶也沒關係,將你最快最好的直球投進我的手套。
降谷曉點了點頭,揮手投球。
準備姿勢,完美。
肩膀很放鬆沒有用蠻力,完美。
指尖發力很舒適,完美。
球路足夠刁鑽的同時投進了好球帶,完美。
降谷曉又進步了,這將是一年半以來他接過最完美的一球!
御幸一也激動的脊背發麻,然後卻沒有聽到球鑽入手套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一聲“呯”。
正中球心。
怎麼會?
御幸一也難以相信這樣完美的一球竟被輕易地打了出去,他掀開面罩用盡全身力氣喊着左外野。
左外野手結成將司拚命奔跑,也只能眼睜睜的小白球以無法觸及的弧線飛進觀眾席。
“飛出去了——!全壘打!由四棒兼捕手円城蓮司擊出逆轉比分的再見全壘打!2:3比賽終了,恭喜巨摩大藤卷衛冕成功達成春夏三連霸,全國霸主名不虛傳!”
解說聲嘶力竭的嘶吼回蕩在甲子園的上空,巨摩大所在的三壘側歡呼聲震天,興奮的觀眾自發的玩起了人浪,而青道所在的一壘側一片死寂。
御幸一也和降谷曉相隔18.44米,獃滯的望着球飛出去的方向:“這就……結束了?”
繞着壘包慢慢跑完一圈,和隊友擊掌慶祝完畢的円城蓮司向御幸一也伸出手:“真嫉妒你啊,能擁有澤村選手那樣的七彩變化球投手,有機會真想接接看。對了,你們為什麼要把澤村選手換下場?不過幸虧換了投手,不然我真沒把握打出去。”
“你在感謝我?”御幸一也抬眼,防風鏡后目光如刀銳利的刺在對方身上。
“是啊。”円城蓮司笑得爽朗,硬是抓起御幸一也的手搖了搖,“降谷選手投的這一球確實很完美,但我可是完全體的速球投手本鄉正宗的捕手,比這更完美的豪速球我接的太多了,閉着眼睛都可以打出去哦。”
“……”
“雙方列隊!”
“多謝指教!”
包括自始至終都沒能上場的替補在內,青道與巨摩大的共計36名球員跑到球場中央列隊鞠躬,無論輸家贏家都哭的滿面潮紅,前者為失敗的苦痛和悔恨,後者為勝利的喜悅,於是兩個面無表情的傢伙就顯得尤其格格不入——位於巨摩大隊首的本鄉正宗,以及明明背負着王牌的1號卻站到了青道隊尾的澤村榮純。
明明,其中有個最愛哭的傢伙。
誰都沒有想到,澤村榮純會在奧村光舟安慰他別難過的時候回答“為什麼要難過,輸比賽並不是我的錯”。
本應該為笨蛋投手不再傻乎乎的承擔起不屬於他的責任感到欣慰,御幸一也卻久久說不出話,好像有一隻手攥住胃部用力的揉捏,灼傷般的幻痛從心臟直衝喉頭卡在聲帶上,這大概是不信任自家王牌投手的反噬,卻莫名讓他快被悔恨衝垮的大腦稍微放鬆些許,甚至想讓澤村榮純多罵幾句,彷彿這樣就能減輕堆在心頭的負罪感。
但他們之間距離太遠了,可能不比投手丘和本壘板之間的18.44米,卻有那麼多人隔在中間。
不同於其他人碰碰手指就當做握手的敷衍了事,本鄉正宗跨越整支隊伍的人群走過來,緊緊的握住澤村榮純的手:“明年的甲子園,你一定要來。”
澤村榮純眨眨眼睛,遲疑許久後點了點頭:“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打棒球的話。”
同為直覺系的本鄉正宗皺起眉頭:“為什麼這麼說?”
“可以鬆開手了嗎?”澤村榮純選擇岔開話題,卻被眼前突然放大的本鄉正宗的臉嚇得一哆嗦,“你突然湊那麼近幹什麼!”
本鄉正宗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按在了澤村榮純的嘴唇上,引得他發出嘶的一聲痛呼,鮮紅的液體順着投手貴逾千金的指尖流下。
“你出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鑽A同人,涉及一點其他的運動番
雙男主,澤中心,人人都喜歡澤村
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御幸,但每周目是不同的澤村
虐榮純小天使只有開頭這一點,後面都是虐御幸和青道,預警過了不能接受的趕緊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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