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花捲和饅頭捏好擺在鍋里的時候,出去找材料的謝小舅滿載而歸。
顧莞寧倒杯熱水遞過去,謝明望接過來抿了幾口,坐下從籃子裏拿東西,“沒打聽說哪裏有鴨蛋,倒是找了幾個鵝蛋。”
顧莞寧伸着脖子去瞧,“鵝蛋好吃嗎?”
陽台上程硯洲回她:“鵝蛋比雞蛋腥,你應該更不喜歡。”
瞥這個便宜女婿一眼,趁他轉身謝明望趕緊小聲跟顧莞寧說:“你李伯伯說勻我一兩白酒,用白酒腌鴨蛋就不腥了。”
鵝蛋是從附近大隊社員家裏收上來的,個頭大分量重,顧莞寧好奇地顛了顛都覺得壓手。
土雞蛋的個頭也不小,數了數一兜有一十個。
謝明望分出三個來,和籃子下頭墊着的一把蒜苗送到外面案板上,喊程硯洲:“晚上再加個菜,櫥櫃第一層還有塊火腿肉,可以切點辣椒炒一盤。”
聞言程硯洲去翻找櫃櫥。
顧莞寧坐回去,掰着手數晚上幾道菜,有蒜苗回鍋肉、火腿腸炒雞蛋、糖醋裏脊,還有辣椒炒火腿和蒸丸子。
再想想她今早還發愁的年夜飯,怕是這頓比年夜飯都豐盛。
籃子裏還有柿餅,謝明望一人分一塊,剩下的給程硯洲讓他放櫥櫃裏。
咬一口柿餅,甜甜的糯糯的,顧莞寧開心地翹起嘴角,問道:“小舅你去附近的大隊了?”
謝明望把雞蛋放回籃子裏,小心擺地上,“和後勤部的同志一起去的,還打算用紅參給你燉個雞湯,可惜沒碰到老母雞。”
聽見這話,顧莞寧覺得謝小舅有點兒太客氣了,老是想給她們些東西當做蹭飯的補償。
大概和她在表姐家吃住的時候一個心理。
比較奇怪的是,謝小舅先前也在表姐家蹭飯,但也沒見隔三差五就帶東西過去。
吃完柿餅,顧莞寧托腮沉思片刻,猜測是一哥這個親外甥不在的原因。
親近的人不在,當然就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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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好菜,程硯洲把廚房讓出來,謝明望立馬佔了他的位置。
站在案板前,他擼起袖子,想了想去櫃櫥里把牛肉乾拿出來,“老三嘗嘗這個牛肉。”
“這是小舅的戰友寄來的,川省的高原牛肉。”看到這個,顧莞寧條件反射回憶起上午那個筋道的口感。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費牙。
程硯洲抽了一根,在兩人的注視下,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一空出嘴就趕緊灌了幾大口水。
饒是他全程沒什麼表情,父女兩個也看得出來,這牛肉乾對他來說也挺費勁的。
清了清嗓子,程硯洲委婉道:“挺耐吃的。”
單說味道咸辣香,放大半年也放得住。
“你們這次訓練可以帶吃的么,要不你帶上半包,給一哥留半包。”顧莞寧問道。
程硯洲的回答毫不讓人意外,“不了,我帶兩塊鹹菜,訓練的時候來不及吃飯,鹹菜就饅頭吃方便。”
“傷葯帶了嗎?”謝明望提醒,“帶包紅糖也行。”
程硯洲點頭,“帶了葯。”
“有紅糖姜塊。”顧莞寧起身去床頭書桌,把桌角上的紙包拿過來,“裏面添了祛寒的葯,這包我喝了一半,你帶上休息的時候喝。”
大冬天外面還下着雪,別提多冷。後勤部只提供熱水和饅頭,梆硬的凍饅頭配梆硬的凍鹹菜,就着熱水灌進肚子裏可能連什麼味兒都嘗不出來。
要是中途凍病了,遭罪不說,好好的訓練也得荒廢。
“這是你不舒服的時候喝的。”程硯洲道:“我準備了葯,隨訓也有大夫,用不到這個。”
“你帶着吧,家裏有紅糖和生薑,我想喝直接煮就是了,比你要方便。”
顧莞寧心說,就她那破爛廚藝,是決計不會喝自己熬的薑糖水的,難喝得要命。
程硯洲把鬆散的紙包紮緊,小聲說道:“那不一樣,這個不是另外添了葯嗎?”
“你帶上嘛,這個放時間長了都結塊了,我去找表姐要新的。”飯桌下,顧莞寧翹起腳,踢了踢程硯洲的小腿,“結了塊的泡出來更難喝。”
雖然意思是顧莞寧說的這麼個意思,但在程硯洲聽來,就是媳婦兒擔心他心疼他,頓時就感覺一顆心鼓鼓囊囊滿滿漲漲的。
有新的肯定不能讓媳婦兒喝舊的,他也不再推辭,拿棉線繩綁好塞行李裏面。
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晚飯吃的就有些遲,吃完飯緊接着又煎了丸子和梅乾菜薄餅。雞蛋和鵝蛋只刷乾淨放陽台上晾着,熬了大料水,等明天白酒到手再腌制。
顧莞寧跑前跑后打下手。
家裏的鹹菜疙瘩個頭都太小,顧莞寧就端着碗酸甜蘿蔔片去樓下,找李嫂子換了兩塊大的回來。
之前那位杜大娘帶人來,李嫂子當時就在一旁幫她說話,後來家裏炸丸子程硯洲還送了一碗感謝人家。
明天集體訓練,顧莞寧上門的時候,李嫂子一家也在給她愛人準備行李。
李嫂子一家和公婆住一起,加上仨孩子,一共七個人擠在一間宿舍里。
開門的空當顧莞寧瞥見了裏面的擺設,不大的屋子裏擺了四張上下床,兩兩並在一起擺在一側,中間用衣櫃隔開。另一側則擺了張桌子,挨着牆堆了許多木筐和蛇皮袋,只空出一條供一人通行的過道。
這樣逼仄擁擠的住宿環境,放在這個年代來看竟然算得上不錯。
無論鄉下還是城裏,建築材料稀缺導致住房數量難以增長。加上當下人們並沒有計劃生育的觀念,除非到了年紀身體壞了不能生,那就一直往下生。長此以往人多房少,一大家子三代同堂擠在一間筒子樓的不在少數。
聽說顧莞寧的來意,李嫂子爽快地去挑了兩塊大的鹹菜疙瘩,還說讓她有空多下來跟大家一起玩兒。
走了兩步,顧莞寧想了想又把腳尖轉回來,“嫂子,你給你愛人都準備了什麼東西?”
李嫂子笑了笑,對顧莞寧傾囊相授,“像這樣時間不長的訓練不用準備太多,除了傷葯再裝幾件厚實的衣服,吃的就是鹹菜疙瘩和發的饅頭。”
“他們訓練的時間緊,領了乾糧都是一邊訓一邊吃,吃不完放兜里,等休息的時候再拿出來就凍成冰坨了,不就着熱水根本咬不下來。”
“要是心疼你男人,就包一把紅糖讓帶上,好歹有點滋味兒。”
吃吃不好,睡也成問題。趕上下雪這樣‘好’的天氣,連帳篷都不用搭了,往雪裏打個滾,裹緊棉襖原地休息。
顧莞寧聽得目瞪口呆。
不過想想也有道理,畢竟是訓練,那就是奔着吃苦去的。程硯洲他們職業特殊,吃國家糧保國家安,肯定是怎麼苦怎麼來什麼難練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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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等東西都收拾準備好已經過了九點鐘。
程硯洲在浴室沖澡,顧莞寧去陽台翻翻找找,又去一哥的房間翻翻找找,一共找到了五大板巧克力。
等程硯洲出來,就看到她在往行李里塞什麼東西。
抬手拍了拍背包,顧莞寧扭頭說道:“給你放了巧克力,這個熱量高,也不佔地方,你帶上餓了就啃一塊。”
“這個在陽市買不到,你留着自己吃。我們訓練伙食管夠,雖然不好吃但餓不着的。”程硯洲走上前,揉揉她的發頂,低頭偷親一下,“去洗澡吧,洗完早點睡,中午你就沒怎麼休息。”
“讓你帶就帶着,這些東西一直就在家放着,我要想吃早就吃完了。”說著,顧莞寧拉開抽屜,抓一顆奶糖剝開懟到程硯洲嘴邊,“你看我讓你帶這個了嗎?”
程硯洲張開嘴,咬住奶糖運到臉頰內側,一向冷厲的眉眼卻溫和愉悅,含糊着聲音道:“那我帶着,我都聽你的。”
眼前人清麗靈動,昏黃的光線打在身周也絲毫不減顏色。
程硯洲滿眼都是自己的媳婦兒,忍不住把人圈到懷裏親了又親。
顧莞寧:“……”
她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瞪着程硯洲,在抱着換洗衣服進浴室前,沒好氣道:“吃完糖去刷牙!”
程硯洲意猶未盡地抿了抿甜滋滋的奶糖,彷彿感覺自己泡進糖罐里,一直甜到了心坎兒去。
待嘴裏最後一絲甜意消失,他才不情不願去漱口刷牙。
浴室門就在身後,淅淅瀝瀝的水聲入耳,漾起絲絲漣漪,一圈又一圈泛成波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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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莞寧打着哈欠從浴室出來,熄燈,上床。
床頭,書桌上的枱燈散發的光在黑暗中襯得一片明亮。
被輕拽跌在滾燙的懷抱中,她懵然一瞬,回過神來正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緊接着高大的陰影逼近,呼吸被掠奪,她的思緒也陷入一片混亂昏沉。
紛亂的腦海中顧莞寧只有一個想法,說程硯洲是狼狗一點都沒錯,只有狼狗才會又咬又舔。
不清楚過了多久,重新得到呼吸,好半天她才平緩胸口處起伏不平的情緒。
推了推還埋在自己脖頸處亂啃的腦袋,結果根本不動,又攔住在腰上作亂的大手,顧莞寧委屈地紅了眼眶。
她也很久沒有夜間活動了。
她保證,如果程硯洲還不停,後果絕不是一個人能承擔得了的。
藉著圍簾外枱燈的光線,顧莞寧顫抖着指尖,大着膽子摸上程硯洲滾動的喉結。
一剎那,四處放火的人身體僵住,脖頸處炙熱的氣息變得急促。
顧莞寧卻緊張地閉上眼,臨到頭害怕得心裏直打鼓。
結果她害怕了不知道多久,一圈濕熱的氣息伴隨低啞的聲音鑽進耳朵里:“不行,晚晚,你腰上還有傷。”
上午媳婦兒去團部接自己回家,程硯洲親眼看到她蹙着眉扶了扶腰。
顧莞寧:“……”
憋死算了。
……可是她也難受!
尤其她本來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再素幾天就完全可以出家了,現在這樣全是程硯洲的錯!
顧莞寧的叛逆心理登時爆炸開來,腦子一熱,卻結結巴巴說了句:“你你……我……我不疼……”
滿腔氣勢蕩然無存。
當時她眼前一瞬間飄過許多經典句子,例如‘你到底行不行’‘還是不是男人’‘不行讓我上’……
但是顧莞寧不敢。
她直覺不管哪句,後果都不是自己這小身板能承受的。
可她也萬萬沒想到,就這麼普通一句話也很危險。
在程硯洲如狼似虎的眼神注視下,顧莞寧伸出一根手指,弱弱提醒道:“你還要訓練。”
程硯洲抓住她的手,力道極輕卻不容反抗地把那根手指摁回去,“提前開始訓練也行。”
……
臉埋進散亂的被褥里,嗚咽盡數被吞食。
視線像矇著層穿不透的迷霧,周圍的聲音若即若離。
……
……
天光大亮,顧莞寧幽幽轉醒,身旁的位置已然空蕩蕩。
她沒記錯的話,昏過去之前聽到某人叫魂兒一般地不停喊‘小兔子’三個字。
顧莞寧扶着腰起來,臉蛋快皺成了包子,酸軟無力的程度不比受傷的時候好多少。
她憤憤想,最好別是這人私下給她起的外號。
也最好不是在形容什麼。
她可一點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