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而在不久前,散兵還對他說過,愚人眾的目標是毀滅人類。
無論此話真假,夏油傑都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至冬愚人眾,乃至於整個提瓦特,對這個世界都絕非抱有善意!
夏油傑的視線鎖住少年紫色的雙瞳,與後者對視,清晰看到裏面的無盡惡意,他垂在腿上的手掩藏在僧袍下,微微顫抖。
散兵、公子……還有名為神里綾華的少女,若提瓦特人的實力皆是如此,就算是有五條悟在,咒術界也無能為力吧。
何況還有——神。
夏油傑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氣,然而在無須呼吸甚至沒有心跳的人偶面前,這個動作實在是明顯。
散兵唇角更揚,身體卻是稍微後退了些,給緊繃著身體的人類一些空間。
夏油傑只有那一剎的失態,他迅速調整了過來,對散兵道:“神是真實存在的,對吧。”
散兵點頭,無所謂道:“你不是已經見過神之心了么,神之心在,神明當然存在。”
夏油傑半直起身,散兵稍微遠離了他,這一次他卻主動湊了過來,俯下身,幾乎是面貼着面地問:“所以,為什麼公子手裏有神之心,你們奪走神之心又做什麼——最後,白天時你們提到的那個‘她’……是神明吧。”
散兵仰頭看他,眸色晦暗。
偌大空曠的集會廳上首,少年仰頭,青年附身,彷彿是一個靜止的畫面,實際上暗流涌動,連空氣都壓抑起來。
夏油傑目光一錯不錯,緩緩道:“問與答,我似乎發現了一個秘密。”
誰知散兵陰沉的表情隨着他這句話轉變,像是神明注視着凡人,凡人自以為是的揮舞着神明的把柄,殊不知在神明眼中,這是多麼可笑的行徑。
即使散兵此時還算不上神明,即使問與答確實是他的弱點——就如雷神在製造將軍時,規則與永恆深刻入將軍核心之中,即使是雷神本人也無法輕易更改,散兵自然也有他無法更改的“核心”。
“夏油傑,我既然坐在這裏,就無謂你會問我什麼,甚至於——”散兵冰冷的指尖落在夏油傑眉心,“我很樂意為你解答。”
“即將走向滅亡的生靈,有權利知曉一切。”
夏油傑被冰的寒毛直豎,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身體控制不住的冒出冷汗,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已然是進入棘手戰鬥的狀態。
“好了,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
就像他說的那樣,散兵很樂於解答。
“公子手裏的神之心當然是搶來的。神之心對於神明來說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單憑我所知,神之心受世界規則束縛,這是限制;與之相對的,天下元素為其所用。若不是世界衰弱,怎麼可能輕易從神明手中搶到神之心。”
“至於我們搶奪神之心是為了什麼……就像是一個被貓咪守着的箱子,想得到箱子,就必須將貓咪除掉。”散兵歪頭,神情漠然。
“她確實是神明,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見到她了。”
他說的簡單,夏油傑直起身子,以站立的姿勢看着仰頭的散兵。
散兵又道:“小乙,或者說乙泉千,他由女皇交到我們的手中,本當剝奪名諱為我等所用,可他顯然不僅記得自己的名字,還藉機逃了。也就公子那個傢伙才會覺得無所謂,對他毫不設防。”
夏油傑總覺得拯救世界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然而現在的事實是,這事沒了他確實不行。
手機里傳出了嘩啦一聲響,緊隨其後是五條悟的大喊:“我的手機!”
夏油傑藏在袖子裏的手猛然收穫了散兵的凝視。
散兵嗤笑:“你是離不開朋友的小孩子么,竟然還偷
偷打電話。”
夏油傑:“……”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掛斷了。
想將吉野順平拐到高專的五條悟在吃飯的時候說幹了嘴巴,始終沒有得到前者的點頭,他不依不饒的阻止吉野順平回家,正拉着人大半夜的逛街。
吉野順平並非不渴望力量,可當聽到五條悟說起伏黑惠明年也會入學高專時,他腦海中總是晃過從三米高窗台上先後跳下去的伏黑惠和神里綾華。他們的神色中毫無懼怕,目光堅定,不像自己連走下樓遠遠望着都要耗費盡全部的勇氣,這樣的自己如何能成為同他們一樣的人?
街上行人不多,五條悟要接聽夏油傑的電話,他的勸說也就停了下來,吉野順平默默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個時候,屬於普通人虛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吉野順平和伏黑惠回頭瞧了一眼,是一個黑髮黑眸,長相清秀的青年,青年無奈的望着身邊一個打扮如歐洲中世紀時候穿着的少年,少年臉頰坨紅,眼神迷離,抱着酒瓶一步三晃。
伏黑惠在心底默默道:兩個普通人,其中一個未成年飲酒,那個青年應該也是不靠譜的大人。
想來五條悟的六眼想來早就觀察到了,所以他連回頭都沒回。
伏黑惠率先回過頭,吉野順平多看了兩眼抱着酒瓶的少年,眼神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羨慕。
就在他轉回頭的剎那,他眼角餘光看到少年腳步一錯,竟然左腳拌右腳平地起飛,啤酒瓶子登時飛起,在空中劃過弧線,當地一聲猛然敲在了五條悟的後腦勺,少年緊隨其後,一頭撞在五條悟后心,接連兩下打擊,五條悟手裏的手機終於飛了出去。
一聲嘩啦,是酒瓶摔碎在地上的聲音;一聲噗通,是少年抓着五條悟的衣服半邊身子摔在地上的聲音;再是兩聲嘭嘭,是五條悟的手機掉在地上,還彈了一下的聲音。
伏黑惠和吉野順平不知道,五條悟墨鏡下的瞳孔正在急速顫動。
他迅速轉過身,唇角帶笑,眼神卻凌厲地落在還堅持抓着自己衣角的少年身上,半蹲下身,拎住少年領子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剛剛他沒有回頭,確實如伏黑惠猜測的那般用六眼看到了身後來人,可若是六眼只告訴了他一個人的存在呢?
五條悟晃了晃手,不相信連六眼都看不到的少年是這樣弱不禁風的存在,然而少年隨着他的手布條似的搖晃,也沒清醒過來。
五條悟抬頭,對站在一邊,表情糾結的青年道:“這是你家的?”
乙泉千聞言,表情更糾結了。
伏黑惠和吉野順平聞到了濃重的酒味,伏黑惠表情無語:“他還沒成年吧,未成年飲酒可是違法的。”
乙泉千頂着三人看不負責任家長的視線,在一秒之內想出了理由。
他道:“假如說,他早就成年了,只是身體保持未成年人的樣子……?”
吉野順平用和伏黑惠一樣的眼神望過去:“其實我也成年了。”
明顯不信。
五條悟卻是明了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既然成年了那就不在老師的管理範圍了。”他猛地鬆手,少年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夜深了,還是各回各家的好,省的遇上奇奇怪怪的人。”
乙泉千有理由懷疑他口中奇奇怪怪的人不是說溫迪,而是在說自己。
他上前幾步,將體重極輕的溫迪扶了起來,沒說什麼就要走,想到什麼似的,他回頭道:“手機可不是我摔壞的,你可不能讓我賠。”
五條悟:“這個我是沒關係,只希望電話那頭的人沒因為你倒霉。”
乙泉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撇了眼五條悟身後的兩個國中生,道:“五條老師,聽說天元就在東京咒術高專,我可以去見見他嗎?”
五
條悟的臉幾乎與夜色融合。
“很可惜,不能。”
乙泉千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好吧,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他扶着少年的背影在黑夜中隨着距離隱去,伏黑惠上前一步,聽到五條悟低聲道:
“他應當就是乙泉千了,協會那群老橘子竟然以為他懷裏那小子是特級咒靈,真是死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