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實驗室

覃言的目光一掃，看着章恆平靜的神色，“熱心市民可真多，怎麼也沒讓我碰到？我碰到一定讓他們看見自己正面倒地的樣子，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是不是充滿了美好？”覃言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如果不知道這句話是他說的話，或許真的認為他會是一個善良的傢伙，章恆搖搖頭，“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這就和我沒關係。”

“不過，我還是有個建議要跟你說，”覃言看向章恆，目光裏帶着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章恆能夠提出什麼合理的建議。“看到自己正面倒地多不舒服？看到自己變成怪物才更加折磨。”覃言指了指章恆，“你就是嘴硬，不知道見到了實驗室，你還能不能說的出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上層的樓道，樓梯的台階上都是水漬，章恆回頭看看來的路，“這裏的空間也會變化？所以你出現的地點和時間都是隨機的？”覃言點點頭，“算算時間，你帶來的幾個人都醒了。”章恆好奇的看看覃言，“自己的女兒都不關心？”

“女兒？我只知道她過得還好，雖然寧家不是那麼講情面，但以我的資格來說，至少還能保證她的安全。”覃言說起覃小曼，眼中都是父親的喜悅，但眼底是遮不住的擔憂，“你自己清楚這些話在自己的心裏都過去，說出來讓我嘲笑你？”

覃言轉身悄悄的抹了抹眼睛，章恆裝作沒看見，“前面那個綠色的大門就是了吧？”覃言點點頭，“你不像是不了解這個基地的人，當年逃走的設計師跟你說過？”章恆抬頭看着門口的綠色牌子，“這實驗室應該很簡單就能找到，綠色的光亮，不是陰森的地牢，就是實驗室了吧？裏面估計也是一片狼藉。”

推開大門，章恆看着裏面的景象，殘破的實驗桌，上面是碎裂開的試管和各種實驗器具，轉頭看過去，覃言盯着正中間的幾個玻璃罐看，章恆摸了摸實驗桌上的試管殘片，“這裏不像是被遺棄的，還有人和你一樣逃了出來？”覃言揉了揉發皺的臉龐，對着章恆笑道。

“這個身體就這點不好，時間長了，皮膚會變得越來越乾燥，你覺得章魚新陳代謝的原因，不就是跟水之類的東西有關？”覃言向著玻璃罐靠了靠，雙手浸在玻璃罐殘存的液體裏面，章恆看着裏面黝黑的液體，一股濃郁的臭味繞在玻璃罐的上方，久久的不散開。

“受不了可以等一等，我很快就補好水。”覃言轉頭看向章恆，眼中都是興奮，“這樣的液體才能夠補充身體的營養，”章恆點點頭，看着覃言浸在液體裏的雙手，“味道這麼怪異了，你竟然還能吸收？按說章魚基因裏帶着的趨利避害，在你的身上沒體現出來。”

“經受了那麼多的情況，就算是為了活着也要強行適應環境，萬物天擇，適者生存，你不會不知道這些話，當時你也在研究種子的基因不是嗎？”覃言將雙手抽出，西裝上的液體將雙手上多餘的營養吸收，覃言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這樣，你先看一看，之後我跟你解釋這裏怎麼出現的，怎麼樣？”

環顧一周，章恆看着眼前的玻璃罐，仔細的盯着裏面黝黑的液體，“這裏面究竟有什麼，能夠提供你所需要的營養？”章恆說完拿起桌上的玻璃棒，在液體裏面攪了攪，液體的感覺很粘稠，像是凝膠之類的東西，但凝膠的東西雖然又會味道，不會是臭味。

“我能伸進去摸一摸嗎？”章恆轉頭看着覃言，覃言挑了挑眉毛，“可以，只要你不害怕被腐蝕，完全可以。”章恆拿起桌上的量杯碎片，仔細的看了看，“這些東西都是人為破壞的，也就說，有人試圖逃出來？”覃言沒有回答章恆的問題，只是緊緊的盯住章恆的動作。

章恆把量杯綁在玻璃棒上，然後向下探了探，發現夠不到底，“這個玻璃罐的設計不會是為了裝改造人的吧？”覃言這次點了點頭，“那麼你想知道裏面的東西是什麼嗎？”章恆鬆手把玻璃棒丟下，“人的骨頭對吧？或者說，應該是幼年兒童的屍骨。”

覃言這次笑出了聲，“你很好，一如既往的聰明，不過裏面還有些你不知道的東西，你知道，當胎兒形成的時候，人體的造血幹細胞會分泌一種物質，用來維持人體所需要的營養平衡，但在基因學上，不是那麼解釋，而說，這裏面的物質並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是胎盤之類的東西更加重要，這樣的東西研究起來似乎很容易？”

“你們可真是畜生，不能說是禽獸，禽獸不如。”章恆看着玻璃罐里的液體，平靜的退後，只是眼底的紅潤讓覃言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逐漸變化的情緒，“這太正常了，難道不是嗎？”覃言攤開手，看着不斷後退的章恆，章恆搖搖頭，“正常，歷史上有一段時刻，外國的一聲測試出了人體水分佔比，你應該很清楚吧？”

覃言雙手放在實驗桌上，仔細的看着章恆的面部表情，“哦？我不知道，希望你告訴我。”章恆點點頭，“當時的方法是把人稱重，然後推進加溫的房間，讓人充分蒸發體內水分，這樣將總重量減去出來后的乾重就是佔比，是不是聽起來很有趣？”

覃言點點頭，“沒錯，聽起來比基因的實驗更加令人興奮。”章恆指着覃言，“就是因為這群禽獸不如的東西，他們殘害了多少人？實驗的平均值至少是什麼樣的數量？這些打着實驗稱號，迫害人類的科學家，這一群豬狗不如的瘋子，難道科學就是他們一生的追求？”

“這些無畏的追求，害了多少無辜的人？這些基因實驗，你敢說沒有死掉任何一個人？這些冷冰冰的數據里，沒有你的插手，難道不是你的同胞？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憐憫之心？就這樣讓那群喪心病狂的人繼續實驗？只是為了證明基因的改造和人體的秘密？”

“難道不對嗎？實驗就要有犧牲，犧牲小部分人，獲得的勝利那也是勝利，”覃言開口反駁道，“這些人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難道這些數據不對？還是說實驗不好？難道沒有帶來他們能夠享受的福利？這些東西你真的懂的嗎？你只是為了你那點可悲的憐憫之心。”

章恆摸着自己的胸前，“是，你說的對，這些平淡的數字裏面，哪一個沒有點生命的犧牲，現在的你，不人不鬼的樣子，難道其他的實驗者不是？還有這些儀器的損壞，難道不是他們發瘋破壞的？我起碼還有良心，你們把自己的同胞當成什麼？小白鼠還是試驗對象？”

“好了，你閉嘴，你站在那裏高談大義，難道我想這樣？難道我就不想安穩的活下去？”覃言的反駁在此刻卻現的那麼的無力，章恆指着自己的胸前，“良心？對啊，歷史上那群瘋子已經沉在了深海里，可惜啊，僅僅是讓他們死掉了，竟然沒有技術能夠懲罰他們。”

“過去的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難道我們不是勝利者？”覃言感受着章恆的憤怒，“成功？不過是勝利的又一個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