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奸商當道
“實在是妙哉。”
白月搖話音落下，白月華仔細思索了一番，不經感嘆。
“以己之充備攻彼之短缺，迫使敵方陣地轉移，迂迴行事，確實是妙法。”
白若離也很快抓住了白月搖話中的精髓，但他臉色並不太好。
“所以其實現在，這趙是我們，齊也是我們。”
他沉重地道：“若是有兩路人，那自是極好。只可惜此時江東城內不太平，殿下帶來的那批人日日阻止亂民暴動已是分身乏力，恐怕無法前來無名山與小將軍前後支應。”
今日江樹不肯多帶護衛出城還有個緣由——便是若他多帶幾人，那江東城便會因無人壓制而多亂幾分。
白月搖卻道：“其實無妨，把姐姐帶來的人兵分兩路便好，也可以算作是聲東擊西了。原本我們也沒想着我們能在入江東前與殿下接應，儘管姐姐帶來的人數有限，可安排得當也未必不能以少勝多。”
此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江樹卻忽然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此計雖好，但……”
“但禍及家人，拿老弱婦孺為切入點，實在不算是光明磊落之舉。”
“且那些留守營地之人，多是手無寸鐵，他們未做違背律法之事，無端將他們牽入，實在是……”
江樹支支吾吾說了那麼多，白月搖算是聽明白了。
此情此景，她心中除了無奈再沒別的了。
當初她寫這文時，給男主塑造的完美君王性格之二便是愛民如子、仁慈聖明。
這這這，誰能想到他對流寇都能仁慈到近乎“聖母”的地步啊！
雖說如此，但對面坐着的是太子，白月搖總不能敲着他的腦袋告訴他——仁慈也是要分對象和場合的吧！
然不止是江樹，在他的那番話后，白若離和白月華也沉默了。
此計，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行徑。
他們從前行軍打仗雖然也會有所謀略，但從不欺婦孺。
雖設埋伏使計謀，可雙方都是真刀真槍地硬鋼。
所以方才聽白月搖說什麼圍魏救趙這種迂迴的策略時，他們是覺得很新奇的。
可江樹這一說，好像又有點違背道德了……
看着蔫兒了氣的姐姐和軍師，白月搖的目光轉向了江樹。
“剛剛殿下說江東城內局勢緊張，具體情況是如何？還有您為何突然想到要過山來探察情況，可是有什麼發現？”
雖不知為何正商討着計策白月搖卻突然問起這個，江樹還是放低了音量解釋道：“原本因着第一批糧食要走水路，船只有限，且江東城內的飢荒程度遠遠超出朝廷的想像，所以賑災糧帶得也遠遠不足。”
“儘管付翰林和軍師已經精打細算地安排糧食的分發，然缺少後續供給，我們只能是坐吃山空。”
“過了這些時日，庫內的糧食所剩無幾，我們每日能分給百姓的就日益減少了。起初時他們尚能領會些糧去，到前幾日便連半日口糧都發不出了。還是軍師提議直接開棚施粥，雖是一碗清粥，且更費些人力，但好歹讓災民續一口命。”
說到這兒，江樹澄澈的眼睛裏透出了無盡的悲憫。
若非此次離開京城，他竟不知素日裏傳上來的有關災害的幾句輕描淡寫的稟報，這背後的百姓竟是受了如此的苦難。
一股悲慟的情緒從心底升起，江樹陷在其中，難得清明。
白若離察覺了江樹情緒的異樣，見他不作聲，便繼續開口補充。
“所以入城當日，我就奉殿下令給京城傳了書信，催促第二批賑災糧的運送。只是那次的人應該不足小將軍此次的半數，帶的東西不少，腳程比起此次小將軍也是慢了好些天。”
“再加上當時水患留下的余難還沒過去，那無名山的道路還沒被清理好。縱然是官糧被截后，想將消息傳到江東讓我們再作打算，也是多耽擱了兩日功夫。”
一城的人，兩日的口糧。
全城的人都以為賑災糧即將送達。
不用白若離解釋，白月搖和白月華也能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我們聽說城中富戶或有存糧，甚至曾上門去尋，願以正常情況下最高的市價購買。不過他們沒有一人承認有糧，此事便沒了下文。不過……”
白若離神情微變，一旁的江樹聽到這兒也是皺起了眉，主動接過了話茬兒。
“就是幾日前，突然從城外來了幾個商人，還運來了不少糧食。他們在城中租了個商鋪賣糧，可這糧價實在高得離譜，甚至一兩銀子都買不到五斤大米。”
按現實中的普通大米一斤四到五塊錢來算，既然是最高糧價，就姑且按五塊錢算吧。
聽着江樹的敘述，一時無法理解他話中那幾個商人黑心程度的白月搖快速在腦海中做起了數學題。
她當初寫這小說的時候，為了省事兒，物價基本是與現實中的現代生活等價換算的。
一兩銀子五十克，銀行的銀價大概四塊多，就當是四塊吧，那就是二百塊。
二百塊買不到五斤糧，意思是一斤大米四十塊不止？
想起自己平日裏買的最貴的特別培育的大米也就十多塊一斤，這普通大米竟要四十塊！
快速換算清楚的白月搖，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白若離，又看了眼江樹。
這黑商，也忒黑了吧！
只見他們兩人一臉凝重，便知此事沒有誇大了。
“這些商人，擾亂市場秩序，發國難財，殿下聽說后，按律法讓知縣把為首的幾人拘在了牢中，且將糧食收入了官庫。”
“但是從那幾個商人被拘入牢后，從江東縣衙到知縣府邸，再到江樹所在的官驛，一整天來哭訴鬧事的災民就沒停過。”
原是那些商人實在是狡猾，他們傍身帶的糧食其實也就百來斤，每日賣完就出城，第二日再進城。
數量有限，賣完了就有價無市了。
所以雖然價格離譜，但災民皆是上趕着去搶購的。
江東知縣將那人收了監，雖然那些繳來的糧食盡數發了下去，然江東城人口眾多，沒發到的叫苦連天；領到了或是買到了的，第二日再沒人運糧入城，便也斷了大米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