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聖意難拒
主要還是今天的事，確實是她理虧。
白月搖來到這個書中世界也快一個月了，她也算是玩明白了——只要老白不發神經，她的生活可真的是有滋有味，在現實里都沒那麼舒服！
白月搖的小心翼翼，卻沒有平息白介莫名而起的怒火。
他瞪了眼杵在原地的白月搖，不耐煩地喝道：“你是沒長腳，用爬的？還是在等老子親自把你請到座位上？就這麼幾步路，你想走多久！”
說罷，白介冷哼了一聲，拿起了在桌上早已備好的餐具，自顧自地用起了晚膳。
“二妹，快來坐。”
見父親專註在了用飯上，白月華也終於有了說話的空隙。她替白月搖將身邊的椅子拉開，招呼她坐下。
見妹妹的神情似乎是有點被父親嚇到了，白月華便小聲地開口解釋：“今日水患那邊出了些情況，父親正生氣呢，妹妹不要在意。”
水患？
白月華的解釋，讓白月搖立即在心中納悶了起來。江東城能出什麼事兒？
她的原小說里江東就是幾筆匆匆帶過的事兒，怎麼還能生出事端？
看白介這一臉不好惹的樣子，恐怕事情還不小。
白月搖剛想繼續問清楚狀況，忽然就收到了坐在圓桌對側某人凌厲的目光。
罷了，不多想了。
白月搖向白月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沒再糾結和耽擱，她舉止乖巧地吃起了晚飯。
“有些人啊，真該餓幾天，才能明白有這麼一口飯吃是多麼不容易的事，而不是在這兒挑三揀四！”
白介的呵斥讓白月搖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空中，有些錯愕地看向了突然沖自己發飆的“父親”。
白介卻沒有回應白月搖不解的目光，他繼續吃着碗裏的菜，彷彿剛剛在陰陽怪氣的不是他本人。有一瞬間，白月搖都有些懷疑方才白介針對的不是自己。
不過，這個不真實的想法很快被她打消了。
她側頭悄悄看了眼大姐，只見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棄物碟，着實是談不上“挑三揀四”。
但是。
白月搖低頭看了看自己裝置棄物的餐碟。
大哥，她沒看錯吧？
不就是用來激髮菜香的蒜頭而已嗎？
這只是個佐料吧……
她以前也是不吃蒜頭的，只是偶爾拿湯匙舀那種切成丁做的菜時，會不小心帶上一小瓣，也都是丟到棄物碟中。
過去有過好幾回，從未聽見白介因為這個事說什麼，現在這是在發什麼瘋！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
今天晚膳從一開始，白介的氣場就不太對。
蒜頭白月搖只是不喜歡吃，並不是不能吃。
所以為了自己接下來的安生日子，她還是不動聲色地將棄物碟上唯一的一小瓣蒜夾回到了碗裏。
白月搖剩下的半碗飯吃得不可謂不謹慎，甚至到最後收碗時，她的碗裏連顆米都沒剩下。事情做到了“極致”，白月搖自然也沒有再受到來自老爹的特殊關照。
反后，府中侍女進來將餐碟盡數撤去，換上了一壺沏好的新茶。
白介喝着解膩茶，忽然道：“這兩日，皇上可能就會要下旨讓為父出兵了。”
對於他的話，白月搖沒什麼感覺。
將軍領兵出征，這不是天經地義嘛。
然身為將軍的女兒，按禮數她確實應該在合適的時機表達一下對出征“父親”的關心。
白月搖正準備開口，卻聽見白月華已經先一步擔憂地道：“怎會如此突然？父親才回府中沒多少時日，而且您身上的傷還沒養好。”
大姐一向最知父親心思，白月搖如今看了她的態度，瞬間明了此時祝父親“早日凱旋”的這種話實在是不合時宜。
再想別的白月搖也不知該說什麼，便順着姐姐的話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父親。太醫上回說了，再過半月他要來給您複診換藥呢。”
白介看着眼前的兩個關心自己的女兒，尤其是端坐在一旁的白月搖，臉上終於露出了點欣慰之意。
他忍不住再一次在心裏感嘆起了白月搖的變化。
“這月搖，也會心疼人了。這些日子，確實變了很多啊。”
過去白月搖在他面前總是怯生生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甚至連他即將出兵在外，敵我實力難分，難問歸期的時候，也不見得她願多說幾句。除了按照禮數祝他早日凱旋，便再無其他了。
如今，卻會關心他的身體了。
想到這兒，白介又想起了自己方才吃飯時對白月搖說的重話，看向白月搖的眼裏帶上了些許愧意。但是，白介很快就收住了情緒。
正事當前，他嘆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江東流寇如此猖獗，當初我雖與太子說了流寇之事，但也只是以防萬一。結果這第二批賑災糧在運送時全程走了陸路，竟真的被人截走了。”
“現在江東城內糧食所剩無幾，太子仍在城中。若是災民恐慌，屆時局勢難以掌控，後果不可估量。”
“皇上得知此事後大怒，命第三批賑災糧在護送時需嚴陣以待，若是流寇再次來犯，絕不姑息。直接兵分兩路，一路送糧，一路掃平他們的賊窩，一勞永逸。”
白介話音剛落，白月華就嚴肅了神色。
她的眉因為擔憂而微微蹙起，她着急地看向了沒繼續講出下文的父親，向他確定着幾乎沒有變數的猜想。
“所以，皇上就點名了讓父親去？”
皇上說要嚴陣以待，那就與先前兩次只是單純地要運送糧食時安排的賑災正使不同。
此次，皇上要派遣的人必須得是個正兒八經預備打仗的將軍。
“這倒沒有，皇上沒有點名。”白介喝了口茶，“但他問有沒有將軍請纓領兵時，是對着我問的。”
此話一出，其意自明。
白介有傷在身，皇上不能落個不體恤臣子的名聲。
可若是白介主動請纓，那就不一樣了。
皇上的算盤打得很響，偏白介身為臣子，只能配合著君王的算計。
但雖是如此，白月華仍是對父親的選擇不置可否。
儘管平日裏白介看着沒什麼大礙，但他是在他的腰傷一刻也拖不下去的時候，才從邊關回到了京城。
面對這樣的兩難，白月華只能憑着私心勸父親去考慮領兵之事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