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夫妻的默契值
自稱有解藥?皇帝眼神變幻了一下,不久前要與他做交易之人,不也同樣說有關於詛咒的解藥么?
他指關節在桌案上拂過一瞬,心中彷彿是在考量着什麼,繼而又問道:“那昭兒覺得,自稱有解藥的人來自於黑市?”
“兒臣不敢直接定奪,但黑市的可能性最大!”
“昭兒確定擅闖入宮之人,是前朝餘孽?”皇帝緊捏着拳頭,審視着周辰安。
此時此刻,他心中有着很大的疑慮,前朝早已經被太祖皇上所滅,上至皇帝,下至嬪妃甚至未足月的皇子,幾乎無一生還,親王侯爵也都沒放過,不該有漏網之魚才對。
“兒臣有七成的肯定,餘下三成還待確定,但兒臣如今敢確定一點,皇室詛咒並非真正意義上不滅的詛咒,是這兩百餘年來的人為!”
“人為?!”這則消息,讓皇帝大受震驚,這麼說來,就意味着,詛咒並非是真的詛咒,只是一直以來令人無跡可尋,並且循環的毫無破綻,才會被認定為是前朝所留下不可磨滅的詛咒。
到現在為止,皇帝已經知道了足夠多的消息,唯獨當下這個消息,更令他心情難以平復,因為他深刻的意識到,若是人為,那就證明皇宮中,一直潛伏着前朝之人,潛伏在每一任皇帝與皇后的身邊。
這樣說來,每任帝王臨終之前所留下的不正常遺書彷彿也能讓人想出合理的解釋。
“昭兒,立即帶人,將黑市剷除!朕,不想夜長夢多!”
“黑市遍佈全國各地,若只消除盛京內的黑市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反而會惹怒黑市之主,下次他再潛入皇宮恐怕就不是今日這麼簡單了。”
“……”皇帝氣息粗重,半斂着眼眸,將眼底雜糅的情緒覆蓋,“那昭兒可有既能除掉黑市,又不顯露皇室的妙招?”
“父皇安心,兒臣會處理妥當。”
待周辰安走後,屏風后晃動着一道人影,皇帝瞥了眼,聲音洪亮:“可看到了?他對朕,沒有半分隱瞞之意,詛咒的事情,用不着你再插手調查了。”
屏風后緩緩走出周賀的身影,他俯身作揖,聲音不見往日的玩世不恭,反倒是多了幾分沉斂:“父皇,您是真的覺得太子皇兄沒有私心嗎?”
玉康是他的親妹妹,卻當著他的面,去誇讚最令他心生厭惡的太子皇兄。
周賀內心非但沒有生出任何敬佩之心,反倒是愈發憎恨了。
因為有一個出身較低的母妃,導致他從小便低其餘皇子一等,他很不喜歡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周辰安越是厲害,他便越是想超越!甚至……取代!
但周辰安的話,與周賀的話對比起來,皇帝還是更願意相信前者,他冷冷瞥了眼站在屏風旁的人影,語氣冷漠至極:“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裏那點想法,要真是想與他爭奪未來的帝位,理應拿出些本事,而不是在朕這裏挑撥離間,沒有下次了,退下吧!”
“兒臣並非……”周賀剛想辯解,卻望見皇帝雙眸逐漸緊閉上,顯然是不願意再聽他多說一個字,周賀便只能將已經到了喉嚨眼的話語咽回去,揖了揖手,聲音壓低:“兒臣告退。”
御書房外。
雲棠與周辰安並肩而去。
“既然現在詛咒的原因找到了,殿下是否準備要對付黑市之主了?畢竟皇後娘娘體內詛咒再現,除了解藥,沒有別的辦法,而我之前給殿下提供的藥方,因為藥材比較珍貴,所以是有限的,一旦給皇後娘娘用,皇上勢必也會知曉,到那時候,可就不敢保證殿下能經常服藥壓制體內詛咒了。”
頓了頓,雲棠腳步微頓,視線投注在他身上:“而且……這葯一旦服用就不能斷,否則會反噬,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殿下儘快弄到解藥。”
他明眸一挑,鳳眸含笑:“棠兒便這麼想讓本王着手對付黑市?”
雲棠攤了攤手不以為然:“殿下要是不想也沒關係,反正是你們皇室的事情。我頂多也就算是一個看熱鬧的人罷了。”
她話音剛落下,便見周辰安雙手負在身後,抬步走在了最前邊,低沉出聲:“現如今不是對付黑市的最佳時機,黑市如同盤踞整個鳳梧國陰暗中的大樹,可以斬斷顯露在明處的樹榦,卻未必能在短時間內除根,黑市之主神出鬼沒,他能潛入宮一次,便能再潛入第二次。”
後邊的話,周辰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雲棠不關心這些,她唯一的想法便是朝廷將放在鬼醫堂上的目光移開。
“那殿下接下來準備進行哪一步?”她好奇的微微側過頭,靈動的眸子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一探究竟。
他神秘一笑,“本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棠兒會起到最關鍵的作用!”
……
太子府。
兩人回到王府後,幾近天黑,如今秋殤被她派回鬼醫堂查探情報,如今院子是愈發冷清了。
她倒了杯水,輕抿了一口,茶水隔了夜,味道已經變得有些不一樣,勉強潤了潤口,她便沒再喝,反倒是在想着今天發生的諸多事情。
首先是那名黑市之主,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緣故,雲棠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交手的時候,那黑市之主顯然最開始對她留了情,顯然沒有下殺手的意思,還有第一次他們見面時,雲棠就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不尋常。
而今日黑市之主那番話,明顯是給她設了陷阱,她卻還是不知不覺落了進去。
想到此處,雲棠站起身,順着月光走到了窗口,目光凝重的向外望去,輕輕將頭揚了起來,紅.唇緊抿着,現在她的理智比較清醒,很明白自己之前被黑市之主言語蠱惑的主要原因,是來自於她對周辰安缺乏的信任。
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卻偏偏走在了一起……
明明說好了先賭一把再看結果決定,可是在不知不覺間,她與周辰安的距離,彷彿已經在慢慢拉進,那個老傢伙曾告訴她,強者從來不會允許自己有軟肋,因為一旦有了,就意味着多了拖累。
明天尋個機會,再去見見那個老傢伙吧,上次救人匆匆一別,連句話也沒說上。
另一邊,周辰安住處。
青夜從夜色下現身:“主子,都已經調查好了,如今詭堂堂主經常在三皇子府內出沒,其次是胡尚書府,屬下進一步調查,發現胡尚書已經稱病多日未上早朝,其中怕是有些貓膩,但尚書府內似乎存在着詭堂之人,屬下不敢貿然打草驚蛇。”
周辰安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透着譏冷,今日在父皇寢殿中,他感覺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若他沒猜錯,必是周賀。
雖表面上沒有掀起太大的水花,實際上,已經在暗中拉攏或威脅朝臣,胡尚書與胡副將是血親,牽絆其中一人,就等於將兩人全都控制。
沒多久,青羽也從夜色下趕來,剛落在他身邊就急聲道:“主子,根據線報,最近這幾日三皇子與朝中幾位大臣的往來比較密切,屬下已經整理好了名單,除此之外,三皇子還去過幾次驛站,似乎與蠻夷國君也與交集在。”
周辰安未言,只輕抬手,青羽便趕忙把手中的名單遞了過去。
他冷冽的目光從名單上掠過。
禁軍統領於霍,驃騎大將寧宥,兵部尚書胡璉,戶部侍郎齊佑,國子監太傅明清方……
名單上的人,基本與他有所關聯。
禁衛軍於霍是他提拔,寧宥與他在戰場上有生死之交,太傅是他的導師!
周賀如今明目張胆與這幾人接觸,意圖簡直太過於明顯。
“嘶!”他修長的手指將名單揉成紙團,丟進燭台上,看着撲朔的火舌將紙團燃燒成為了灰燼,最終什麼都不剩。
“明早備馬車,去國子監!”
“是!”
……
翌日。
天上下着淅瀝小雨,雲棠用過早膳后,便準備好了易容喬裝的用具,準備出府。
剛把院子的門給拉開,迎面撞上青羽。
青羽惶恐的趕忙後退了兩步,俯身抱拳:“參見太子妃。”
“這把慌張做什麼?出事了?”一邊說著,她將手中拎着的東西背到了身後去。
青羽搖了搖頭:“是殿下請太子妃一同前去國子監。”
“現在?”
“嗯,事發突然,太子妃不是說在王府比較悶嗎?昨日沒問,太子妃也跟上去了,所以主子讓屬下今日過來請您一同。”
“今日時間上有些不湊巧,我現在有一點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
“呃……”青羽沒想到她會拒絕,差點反應不過來,回過神后又連忙道:“屬下明白。”
接着轉身便要走。
雲棠下意識將他喚住:“等等,殿下怎麼想到去國子監了?”
“這……”青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殿下說此行目的需要保密,卻又要太子妃同行,究竟該不該講實話,他一時間糾結不清楚。
“罷了,你隨他去吧。”
“是。”
青羽這才轉身離開。
府門口,周辰安聽到急促腳步聲傳來,將車簾掀開,卻只見青羽一人,頓然挑起劍眉;“她人呢?還未醒?”
青羽一聲苦笑:“太子妃不湊巧,今早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說不能陪同前往國子監。”
“她有事處理?什麼事?”
“這……”青羽汗顏,這兩位主子怕不是心有靈犀,怎麼都那般好奇對方的行動目的。
“不知道?”周辰安分析了他的神色。
“屬下……沒敢問!”
“走。”他沒再多言,將車簾放下,沉着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接着,低奢馬車便從太子府門口緩緩離去。
隔了一會兒,雲棠才從府中出來,一個躍身,消失在天地間。
盛京城,東街繁華區域,鬼醫堂分堂。
女子尖銳的聲音從中傳來:“我說的話有錯嗎?主子已經來盛京城有些時日了,卻對堂內事務不聞不問,他眼裏當真還有鬼醫堂的存在嗎?要我說,現在既然副堂主回來了,我們大家乾脆舉薦副堂主為總堂主罷了!”
一名年長的老醫士當即出言反駁:“候醫士,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你陷入誤醫風波,險些被問斬,是堂主幫了你,不然你現在早就屍骨無存了!”
“堂主當年救了我的確沒錯,但這三年來,我為鬼醫堂矜矜業業付出那麼多,恩情也還的差不多了!”
“哦?還的差不多了?鬼醫堂莫非是容不下候醫士了?”冷漠如冰般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齊聚一堂的眾人本還在爭辯着,聽到這聲音,立馬安靜了下來,也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驚喜地喊了聲:“堂主回來了!”
此話一落,候醫士的臉頰瞬間蒼白如紙。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所有人視線投向門口,只見一身黑色便衣的鬼月抬步跨入門內,如刀芒般的銳利眼神從在場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旋即皺眉。
竟不見秋殤?
便是因為一直得不到秋殤的回復,她才易容,打算親自以鬼月的身份回來看看,如今沒看到秋殤,她心中疑慮更甚。
“堂……堂主……”候醫士反應過來趕忙抱拳彎身。
雲棠負手大步逼近,步伐與儀態完全就是一名翩翩公子,全然看不出她是女子。
待行至候醫士跟前,她猩紅的唇輕輕一勾:“怕什麼?方才你氣焰挺足。”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許久未見堂主回來,心中有些……”
“有些什麼?不滿?”
侯大夫不敢再說話,趕緊彎膝跪了下去。
雲棠沒打算放過她,微微俯身,譏冷聲接憧而至:“我讓你跪了?”
“屬下有錯,該跪!”
但很快就有人出面為她求情:“堂主,您最近這段時間沒露面,大家都以為您不管堂內事務了,所以候醫士才有些口不擇言,請您贖罪。”
雲棠神色仍舊冷漠,腰桿挺得筆直,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壓抑:“鬼醫堂設有七十二分堂,京中分堂最屬我看中,也正因如此,才敢放心將事務全權交給爾等打理,如今這是何等意思?難道鬼醫堂離了我便運轉不了?若是這般,要你們何用?”
平淡又充滿威懾性的話語傳入每個人耳間,一些遭受不住的醫士已經跟着下跪了,卻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