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人們這才發現整個門衛室的地面都被綠蘿給佔據了。
之前放在門衛室桌子上做裝飾的一盆綠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盆子早已經被瘋漲的樹根撐炸，快速成長的藤蔓幾乎佔據了屋內所有的地面。
在門衛室的桌子下面躺着一個年輕人，還穿着保安的衣服。
只是此時早已經被吸成了一具乾屍。
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口朝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臂處有一道划痕，這會兒已經看不出那划痕到底有多大了，只能看到傷口周圍纏繞着很多綠蘿根莖。
而那些根莖和根莖上的葉子都因為吸飽了鮮血而在綠中帶出了一絲鮮紅。
看上去詭異極了。
這滿屋的血腥氣正是從那些綠蘿枝葉中散發出來的。
“他是想割開纏過來的綠藤結果割傷了手臂，流出的血變成了綠蘿的養分。”
望着那個身體，柯蓓冷靜的分析道。
程乾的眸中閃過怒意，他攥緊了手裏的西瓜刀就欲上前，卻被柯蓓一把抓住。
“我們沒時間和它糾纏！”
她說著，抓住把手用力將門重新合上。
然後轉身看向驚慌失措的鄰居：“咱們一起把大門砸開吧。”
門衛室里的情景太過於嚇人，大家都被嚇傻了。
聽了柯蓓的話，眾人紛紛點頭，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生怕晚一會兒那些綠蘿就會破門而出。
小區大門能有多結實？
之前打不開是因為大家心裏都有顧慮，誰也不願率先去砸門。
可在生死面前，那些顧慮就根本不算什麼了，沒幾分鐘閘門就被人們砸開，越聚越多的居民流水般全都涌了出去。
柯蓓兩口子帶着小天也順着人流一起出了小區。
當初為了上班方便，程乾買的這套房子距離汽配城並不遠，就在城郊，距離高速公路也就只隔了幾條街。
這邊人流沒有市區稠密，小區的人湧出來后沒多久就四散開來，各自尋找各自的活路去了。
程乾拉着妻兒跑了很久，然後拐進了一條小路。
這條路兩邊全部都是小商鋪。
這會兒還沒到營業的時間，整條街連一個人都沒有，到處靜悄悄的。
“這兒沒監控。”程乾顯然對這裏很熟悉。
他四下看了看，然後將柯蓓他們帶到了小路靠盡頭的位置。
那裏零零星星停了幾輛車，車上全都積滿了灰塵，看上去破舊不堪，全都是被遺棄的報廢品。
柯蓓躲在了一輛車后的空地，將那輛越野車取了出來。
因為這邊已經屬於商業區了，沒有了大片的綠地，所以異化的植物並不多，他們很順利的將車駛上了公路。
天慢慢的亮了起來。
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不過一夜功夫，外面早已經沒有了昨晚的平靜，車窗外偶爾掠過的人們每一個臉上都寫着驚慌失措。
原本平坦的公路很多都已經被破壞了，路中間的草甚至都已經有小腿高。
即便是坐在改裝過減震功能優秀的越野車上，柯蓓和小天還是會感覺到顛簸，時不時都面臨被甩出去的危險。
柯蓓一隻手緊緊攥住頭頂的車把手，另外一隻手快速的滑動着手機。
“過江大橋沒斷裂的部分被水葫蘆全都給包裹住了，而且它們現在已經蔓延到了橋兩岸。公路、岸邊的建築都被覆蓋，很多人沒有跑出來被卷進了水裏，下落不明。”
“東城區發現了動物園跑出的狼群，它們佔據了一個居民區。據逃出來的人說小區里死了很多人，具體人數無法確定，特警已經出動。”
“那頭跑出去的熊還沒有找到，但是城郊狗場養的一群大型犬變異，狗場的人一個都沒跑出來……”
柯蓓快速的念着網絡上最新的信息，程乾聽得眉頭越蹙越緊。
聽到這裏，他出聲問道：“哪個狗場？具體位置。”
“周家鎮玉全村。”
柯蓓按照信息念完，然後驀然抬頭望向丈夫，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要去的軍用機場就在那周家鎮。
“走着看吧。”程乾輕聲的安慰妻子，握着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卻一突一突的在跳。
兩個人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了高速路口，前方已經開始擁堵，車隊一眼望不到頭。
程乾不得不停下了車。
柯蓓從車窗望出去，看到前面很多人都着急的從車裏探出了頭。
從那些打開的窗戶可以看出，裏面坐的基本上都是一家一家的人，很多車上還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都是逃難的。”她輕聲說道。
程乾沒有接話，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往前走了走，但沒一會兒就又重新返了回來。
“前面設了圍擋不讓過了，說是路塌了，咱們得換條路走。”
他說著重新啟動了車子。
這邊的路柯蓓根本不認識，自然是他說什麼是什麼，不可能提出反對意見。
程乾一腳油門，車子直接拐到了旁邊的行人路，然後一個調頭，車子逆行朝着來路快速前行。
從倒車鏡，柯蓓看到在他們後面很多車也採取了同樣的方式，跟在了他們的車后。
“除了高速還有什麼靠譜的出城線路？”
柯蓓打開手機導航，卻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已經完全沒有了信號。
“不行就從邊上村子裏穿過去。”程乾咬牙說道。
柯蓓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是上午九點五十二分，雖然距離下午四點還早，可這裏離機場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從村子裏穿過——
現在是盛夏，正是植物生長的旺季。
村子裏什麼情況誰又能知道，會不會有變異植物？
她默了默，二話沒說從空間裏拿出了一套束口的防風衣丟給了小天。
然後還把程乾昨天給他買的遮陽帽以及一個兒童專用的能把整個臉包起來的防晒面罩遞了過去。
小天接過後動作嫻熟地就在後座換了起來。
而這時柯蓓已經又從空間裏拿出了三根蛋白棒。
她將一根給了兒子，然後剝開另外一根塞到了丈夫嘴裏。
“先吃點東西，積攢些力氣。”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去給人一種無比踏實的感覺。
程乾看了她一眼，張嘴咬住了蛋白棒，眼底閃過一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
吃了蛋白棒，三個人又喝了些加了能量泡騰片的熱水。
肚中有了食物，之前的那點疲憊也一掃而空。
這時程乾的車也已經駛離了大路，開上了通往旁邊村落的小路。
“怎麼這邊也堵？”
車子開進小路不過十幾分鐘就再也走不動了，前面的車子又排成了長龍。
很多人急躁地按着喇叭，還有人從車上下來在路邊站着張望。
看那樣子等候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程乾搖下了車窗，衝著站在一邊的一個男人問道：“師傅，前面什麼情況啊？”
“村裡人把路堵了，在收過路費！”
那男人顯然氣得夠嗆，說著還朝路邊啐了一口，罵道：“都是點什麼玩意兒，這時候擋路？特么的收這錢也不怕燒手！”
程乾還沒來及答話，柯蓓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四下望了望，能看到的不是車就是人，前面什麼情況完全看不清楚。
她二話沒說，用手撐着車前蓋直接跳到了車頂。
站在高處，柯蓓很容易就看清楚了前後的景象。
在他們前面大概有四五十輛車，基本都是私家車，其中還夾雜着少量的中巴。
而在這些車子最前方的路上被人拉起了一道鐵絲網。
鐵絲網後面三五成群的站着十幾個男人，全都是青壯年，每個人手裏要麼拎着鋤頭，要麼拿着棍棒。
雖然都不是什麼能致命的武器，可架勢已經擺開了，一個個渾身上下都寫着赤祼祼的“不好惹”。
在鐵絲網前面和後面，各擺了好幾排木板，木板上釘着密密麻麻的的鋼釘，每一根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差不多有兩三寸長。
那些釘子顯然釘上去的時間還不長，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
在鐵絲網的外面貼着兩張白紙打印的收款碼，紙跟前站了好些人，他們全都拿着手機對着收款碼在掃。
但這邊顯然信號也不好，真正能付款的人不多，大家的臉上都是憤怒和焦急的表情。
很多人還在和裏面的人爭吵着。
柯蓓又轉身朝後面看去。
之前他們過來的時候本身就有很多車跟着一起來了，此時遠處又陸陸續續跟來了很多。
一眼掃過去竟然得有三四十輛。
這本來就是一條小路，這麼多車直接把返回的路堵得死死的。
柯蓓從車頂跳下來，拉開車門重新坐了回去。
“只能從這兒走，交錢吧。”
她快速和程乾說了一下看到的情況，然後從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在空間裏取了一沓錢出來，大概有三四千的樣子。
因為考慮到隨着末世來臨，網絡很快就會出現問題，昨天程乾出門的時候她特意交待他多取一些現金。
兩個人幾張卡全部取了一遍，再加上之前從收銀台拿的，算下來此時她的空間現金就有七-八萬。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從玉米地衝過去。”她朝旁邊的田地指了指。
程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一打方向盤車子直接拐進了旁邊的玉米地。
還沒有收割的玉米被他們壓倒了一大片。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鐵絲網裏的村民聽到動靜立刻警惕了起來，看到有人竟然壓過了田地，一個個拎着武器就從網子後面沖了出來。
程乾他們很快就開到了最前面。
柯蓓搖下車窗二話沒說直接把錢全都塞到了沖在最前面的男人手裏。
“把路讓開，我們有急事！”
那人原本一臉的怒意，卻沒想到忽然被塞了一把錢。
他有點懵地轉頭望向了不遠處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
老男人走過來接過錢數了數，明顯並不滿意。
他從車窗探頭進來還想說點兒什麼，然後就與程乾冷峻的目光來了個對撞。
老男人臉色微變，快速收回身子朝後擺了擺手：“撤！”
這話一說，原本準備圍攏過來的人們立刻分散開來。
拉開鐵絲網的，撤釘板的，一個個配合十分默契，很快就給程乾他們的車讓出了一個通道。
程乾將車窗搖上就要出發。
他剛剛踩下油門，一個人忽然衝過來撲到了他們車上！
然後緊緊抱住了駕駛位邊上的倒車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