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狙.擊

第60章 狙.擊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夜幕正緩慢降臨在這片惶恐的大地。

徐容川的臉龐被火焰烤得滾燙,他的大腦也在滾燙地轉着,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破綻。

“無論是追溯到進入G市的第一天,還是藉助混沌的黑暗力量判斷真正的白天與黑夜,我們的推測都沒有錯誤。”他堅定地說,“一切證據都指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但是為什麼智慧之主被燒成了灰燼,卻沒有異核析出?

甚至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為什麼唐蘇木和厄運之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他們在等什麼?

徐旦握住徐容川全是汗的手,開口道:“就算這裏是現實,但智慧之主必須將本體藏在現實里嗎?”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徐容川瞳孔收縮,轉頭看向徐旦。

“哥哥,分辨現實還是夢境沒有任何意義,”徐旦道,“祂們的力量繼承自神靈,可以不理會常理,跳出所有規則限制,做到無法用邏輯理解的事情。”

說到這裏,徐旦微微勾起嘴角,眼神冰涼諷刺:“祂甚至可以不擁有實體,僅僅依託於人類的知識而存在,只要知識不滅,祂就能不老不死到永恆。”

徐容川搖頭:“不,也許終有一天祂能與知識共存,但現在的祂,絕對沒有這樣的力量!”

徐旦的目光看着他,冰涼的眼神變得溫柔:“沒錯,哥哥,祂現在還只是一個幼體。既然這個世界殺祂一次還不夠,那就去另一邊再殺一次。”

徐旦的話讓徐容川的心重新安定。他說得對,糾結現實還是夢境沒有任何意義。

徐容川看了一眼時間,七點整,剛剛入夜。

他道:“林隊,你和山蒼留在這邊,防止意外發生,我和徐旦想辦法提前入睡進入夢境,去另一個G市找智慧之主和厄運之眼。”

林半夏“嗯”了一聲:“你們已經與祂發生過一次戰鬥,這次祂恐怕沒這麼好對付。千萬留心。”

徐容川點頭,他和徐旦進入路邊的一輛SUV車,由林半夏照看肉身,嘗試入夢。

睡眠不是一件說來就來的輕易事,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如何在夢境裏保持清醒,又不能被夢境察覺。

徐容川可以想到很多種辦法,但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他決定選擇最保險、最快速的途徑:求助陳蘞。

陳蘞最中間的腦袋可以對生物進行催眠,他的力量以小白為媒介,跨越千里傳遞到他們身上。

他給徐容川和徐旦種下了三個暗示:

你們很困。

你們再次恢復意識之後,不會察覺到自己在夢境裏。

你們最為重要且緊迫的任務,就是馬上出發尋找智慧之主。

陳蘞不急不緩的聲音流水般注入他們的大腦,徐旦往徐容川身邊靠了靠,眼皮發沉,貼着哥哥很快睡了過去……

……

……

他們睜開眼睛。

外面在下暴雨,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砸在車身上,發出噼里啪啦的惱人噪音。

徐容川困頓地揉揉眼睛,抬手看錶:凌晨三點,夜最深的時候,難怪車外一片漆黑。

他從車椅里坐起來,靠在他肩頭的徐旦似乎被這個動作吵醒,下意識地伸手要攬他的腰。

徐容川嫌熱,把徐旦推遠了一點,動了動有些麻木的雙腿。做完這幾個動作,他又忽然想到什麼,愣住。

他們為什麼睡在車裏?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想要再往深里想時,大腦立刻啟動了未知的保護機制,將他的思緒打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項非做不可、十萬火急的任務。

他得趕緊去找智慧之主和厄運!

徐容川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伸手摸到放在副駕的狙.擊槍。

……怎麼會有狙.擊槍?居然還是他用得最順手的型號,是林隊留給他的嗎?

這樣的念頭同樣一閃而過,顧不上想這些,徐容川拉開車門,暴雨撲面而來,瞬間淋濕了他半邊肩膀。

“哥哥,去哪裏?”徐旦的聲音黏糊糊地跟在他的身後。

徐容川道:“快起來,去找智慧之主!”

徐旦脫下外套,跟着下了車,試圖替徐容川擋住雨水。但雨實在太大,他的外套很快也濕透,只好和哥哥一起冒雨往前趕。

偌大的G市,此時沒有任何燈光亮起。

整座城市陷在絕對黑暗之中,龐大的悲傷情緒籠罩此地,與徐旦的能力產生了共鳴,讓他不適地感到反胃。

G市的居民們在悲傷什麼呢?

徐旦想着,看到走在半步開外的哥哥忽然在肩頭架起槍,行雲流水地上彈、上膛、扣動扳手。

明明是狙.擊槍,從槍口發射出來的,竟然是閃光.彈。

這些不符合世界規則的事都被大腦自動忽略,徐旦的眼睛微眯,追隨着閃光.彈抬頭。

閃光.彈劃破濃郁的夜色,直指高空,在半空中爆破,製造出炫目的光亮,瞬間照亮了他們眼前的空曠空間。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已經枯萎到只剩樹榦的巨樹。

巨樹周圍落了一層又一層的黃色枯葉,足足堆到人的小腿處,枯葉叢里墜了無數乾癟的黑色果實和沒有樹皮的樹枝,包圍着正中間那根筆直光禿的樹榦。

樹榦上,無數眼睛佈滿血絲,猙獰地大睜着,在閃光燈下發出無聲地痛苦嘶吼。從樹榦的最中心,巨大的綠色果實正緩慢凝析而出,一根脊椎宛若吸管,正插進果實中央。

看到樹榦和果實的剎那,徐容川雙目刺痛,眼球彷彿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生命力,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轉。他迅速閉上眼,壓制住污染的傾向。

閉眼的前一剎,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樹旁,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與他極短的對視。

——唐蘇木!

徐容川心道不好,閉着眼,槍口已經瞄準閉眼前記憶的方向,絲毫不差地朝着唐蘇木的方向射齣子彈!

幸運站在命運一側,從未失手過的子彈從唐蘇木的右耳側擦過,只帶起一條細細的血線,迅速被雨水沖刷乾淨。

閃光.彈已經在逐漸失效,唐蘇木勾起嘴角,捂住被擊中的耳朵,他身旁的厄運之眼加快吞噬的速度,如氣球般膨脹,張開全是尖牙的嘴,一口將綠色的果實咬爆、咽下!

徐容川從暴雨里分辨出聲音的方向,子彈接連射出。

徐旦已經化身為本體,閃電劃過,照亮如夢魘般恐怖的觸手,那些觸手只留下殘影,飛快躥出,抓住飄在半空中的巨大人頭。

厄運之眼被觸手捕捉,卻並不慌亂。祂剛剛吞噬完異核,幾股力量在體內瘋狂對沖,祂發出尖銳的嘯叫,六隻眼睛全部睜開,裏面竟有兩隻黑色、兩隻綠色,剩下的兩隻才是祂原本的星辰模樣。

六隻眼同時望向徐旦,暴雨在此刻從這塊領地消失,龐大的能量朝着徐旦狠狠墜去,要將他壓成肉泥——

徐旦的身體迅速膨脹,替徐容川擋住海水倒灌般的能量衝擊,身體內部傳來骨頭破碎的嘎吱聲,硬生生扛下厄運的全力一擊。

而與此同時,徐容川已經射空了彈匣,最後一顆子彈消耗完唐蘇木最後的幸運,正中那顆跳動的心臟!

與上次的戰鬥不同,這次徐容川用的是狙.擊槍,在不超過百米的距離內.射中目標,唐蘇木的左胸瞬間被強大的威力炸出一個空空血洞。

他甚至什麼都來不及做,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極快地暗了下去,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他半邊身體浴血,遠遠地朝徐容川的方向投來黯然一瞥。

暴雨中,這一幕彷彿是荒誕的黑白默劇。

正要發起第二次攻擊的厄運之眼感知到什麼,忽然停下所有進攻,轉頭看向身後的眷者。

徐旦抓住祂分神的片刻,觸手再次躥出,扎進厄運之眼防禦力幾乎為零的一隻眼睛裏。

厄運已經看到倒在暴雨中的唐蘇木,發出憤怒地厲叫!

徐容川在祂的能量攻擊力吐出一口血,祂卻沒有再繼續攻擊,而是飛快地捲起唐蘇木,甩開徐旦的觸手,憑空撕裂出一道縫隙,準備帶着唐蘇木逃離。

徐旦的觸手緊追其後,厄運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縫隙之中,似乎早就準備好了逃跑的方向。縫隙立刻閉合,把觸手們阻擋在外。

僅僅只是一眨眼,這裏已經只剩下他、徐旦和一顆已經徹底乾枯的大樹。厄運和唐蘇木的氣息消失得一乾二淨,乾淨到好像他們從未來過。

大樹的主幹也開始崩塌,從參天巨樹化為鋪天蓋地的碎屑,被雨水衝進泥土之中。

徐容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拎着槍的手微微發抖。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結束得也太快,靈感在狂跳不已,他甚至有種在夢裏的恍惚感。

“徐旦……”他叫住身前正在從本體變回人類形態的小怪物。

徐旦同樣有些恍惚,他眉心在跳,摸上哥哥的耳朵,問:“有沒有受傷?”

徐容川抓住他的手:“我沒看錯的話,智慧之主就在剛剛隕落,厄運之眼從我們眼皮子底下吃了異核,帶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唐蘇木逃跑了?”

哪裏不對。

還是有哪裏不對!

徐旦握緊徐容川的手,沒有回答。他閉上眼睛,被暴雨沖刷着臉龐,耳朵輕動。

他聽到上千萬人悲鳴的聲音,那些聲音在為他們的主、他們唯一的神頌悼歌。千萬人份的禱告在烏雲上凝結,再跟隨着雨水,一起落入大地,滲進地底。

看似徹底平息的能量氣息在不動聲色地蔓延,以一種無法被人察覺的方式。

徐旦忽然睜開眼。

他看向徐容川,道:“智慧之主沒有死!”

這句話說完,他又一次陷入沉默,皺起眉,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想明白。

徐容川也聽懂了這句話里蘊含的可能性,他看着眼前枯到不能再枯的樹,不敢置信。

“……難道我們,還是在一場巨大的……”

後面的話沒能說完,大腦再次觸發保護機制,將那個猜測扼殺在了萌芽時刻。

徐容川頭痛欲裂,伸手按住太陽穴。徐旦再次閉眼,全神貫注,試圖捕捉到那道極其微弱的氣息的來源。

……無法捕捉,無法定位。

那氣息就像憑空產生的,與這塊土地徹底融為一體,在每一絲空氣里、每一滴雨水裏、每一塊泥土裏,甚至,在每個人類每一次的思緒里。

徐旦緩緩吸氣,問:“幾點了?”

徐容川看向手錶,就着閃電的光,辨認出指針的方向。

“三點五十分。凌晨。”

徐旦道:“哥哥,你困了嗎?我想,我們可以嘗試再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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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秘世界養活邪神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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