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科

筋疲力盡的顧山栩，背上媽媽準備的愛心書包，生無可戀的往少年宮走。

要是這些補習班真是普通通的興趣班也就算了，但是他沒想到虞初琴給他報的居然是少兒班！

當他每次訓練完，累的不行，想要躺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一群小朋友都會圍着他。

小孩子非常天真，正是不喜歡睡覺不喜歡吃飯，一股蠻勁想要到處竄的年紀。

對於這個比他們大好多的哥哥，他們非常不理解為什麼要睡覺。

“大哥哥，你怎麼睡著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跟老師請個假呀？”

“大哥哥，你在幹什麼呀？為什麼趴在桌子？”

老師就在講台上憋笑，也不阻止這群小孩。

這次的訓練實在是太辛苦，顧山栩剛到教室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身體實在是承受不住這高負荷的課程。

最後他是被老師給叫醒的。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跟虞初琴商量一下。

學習要適度。

突然報這麼多課程，累的上課就睡，壓根就學不到東西。

況且現在自己學習這麼緊張，根本沒有功夫去學什麼興趣班。

客廳。

顧山栩和虞初琴隔着茶几，相互對峙。

“媽，興趣班可以暫時先不去了嗎？”

“為什麼，那不都是你喜歡的東西嘛？”

虞初琴非常疑惑，並且又給他盛了一碗雞湯。

這已經是第三碗雞湯了，顧山栩摸了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硬撐着又喝了幾口。

“對了，兒子，你是不是開學就要住宿舍了呀，我看你們宿舍太潮濕了，洗個衣服估計半天都幹不了。”

虞初琴已經盤算好了，雲予白主外，她主內。

一定要好好補償自己的兒子。

“你下學期別住宿了吧，回家住，媽媽車接車送，回來就能吃飯熱乎乎，香噴噴的飯菜，怎麼樣？”

“算了吧，媽，這房子離學校很遠，開車的話都需要近四十分鐘，當初我就是看它貴，想多花點林青馨的錢才買的。”

顧山栩突然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我現在練體育，上午訓練已經很累了，下午還要預習新學期的知識，實在是受不了這排的滿滿當當的課程。”

虞初琴聽到這話有些失望，但兒子既然說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那好吧，那至少留幾個你喜歡的吧？”

顧山栩把雞湯喝光，輕聲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缺失的十幾年，那是短短几天就能補回來的。

虞初琴愣住了，她看着顧山栩拎着書包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好像不知道怎麼去愛了，明明是孩子喜歡，才去報的興趣班，現在怎麼又成了她的不對了。

也許是還把他當做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而不是即將成年的小大人。

什麼事都想着親力親為，卻反而做錯了。

雲予白從卧室里出來，摟着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

兩人都沒有錯。

難得的親情，她們比誰都要珍惜，什麼東西都要給對方最好的。

但人在發現自己被愛時都會變得任性。

“沒關係，慢慢來嘛，日子還長。”

雲予白幫她沖了一杯紅棗牛奶，安慰似的揉揉她的腦袋。

“小孩子，正值叛逆期，別和他計較，誰都有這麼個階段。”

一直低着頭的虞初琴猛地抬起頭，嚴肅道：“不，我確實有錯！”

“我自認為這些都是小栩喜歡的東西，卻沒有徵求他的意見，也沒有了解過他到底累不累，我就連他在上體育網課都不知道……”

顧山栩回到房間后，就開始後悔。

背貼在門上，反手握住門把手。

“我是不是太凶她，媽媽也是為我好。”

這就是和父母吵架的感覺嗎，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認。

不！我一男子漢大丈夫，要大氣一點，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認！

他深吸一口氣，把門把手往下按。

然後，又鬆了。

顧山栩不太敢，他不斷回想剛才那一幕心裏越發愧疚，自己說的話太傷人了，她會不會氣哭了。

再次鼓足勇氣，這回終於把門推開了。

虞初琴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沒動。

雲予白看了他一眼，靜悄悄的回了房，給他們母子倆留出空間來。

“媽，我錯……”

“小栩，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始，然後非常驚訝地看向對方。

對上眼神的那一刻，他們又不約而同的笑了。

“沒，怪我，我不該那麼說，你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想對我好而已。”

“不不不，我錯了，我不該沒有徵求你的想法，一下子給你報了那麼多興趣班，你說得對，陀螺也不是這個轉法呀。”

兩人面對面坐着，開始互相檢討。

完全不像是長輩和晚輩的氛圍，反倒像是同齡人。

有些父母這輩子都在等孩子感恩，而有些孩子，則一輩子都在等父母的道歉。

而她們二人，也許是基因遺傳，絕不冷戰，不讓問題過夜，第一時間解決誤會。

興趣班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在這一整個寒假裏，虞初琴對自家兒子沒啥興趣了，反而越來越喜歡江晚檸。

時不時的就讓顧山栩假裝不會做題，把江晚檸騙過來陪她看電影。

就比如說前幾天。

虞初琴圍着叮噹貓的小圍裙，拿着平板追劇，等着鍋里的雞湯。

“兒砸！你數學會不會做？”

“呵，有手就行唄。”

虞初琴眯着眼睛，手拿鍋鏟威脅道：“不，你沒手，你也不會！”

顧山栩哪敢反抗，畢竟整個家的衣食大權全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虞初琴一開始其實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當初在網上看了一句話，什麼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她吭哧吭哧就開始學做菜，硬是學成了這頂級手藝。

顧山栩無奈的撥通江晚檸的電話，雖說面上很為難，其實他心裏高興得很。

就這樣，這種戲碼平均兩三天就會上演一次。

搞得江晚檸都在懷疑，顧山栩這個寒假到底有沒有學習，怎麼水平下降的這麼快。

情人節那天，顧山栩做了個夢，光怪陸離。

他夢到了另一個自己，另一個江晚檸。

而他卻不是主角。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夢裏江晚檸居然和王秋生在一起了！

不僅如此，這個夢境還非常的真實。

夢裏的自己和半年前的狀態差不多，成績穩坐倒數第一，最後高考279分，就連上個專科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成績。

而江晚檸和王秋生在一起整整三年，曖昧又美好，自己不過是個一直在背後的旁觀者。

她考了六百多分，王秋生僅僅差了她不過五十多分，兩人完全可以去一個城市上學。

夢境停在拍畢業照的那一刻，他們班拍完集體照，江晚檸和王秋生又單獨拍了一張合照。

……

“草！”

顧山栩可算從夢裏掙扎着醒來。

去上了個廁所后，他手撐在洗手池邊上，臉上還有沒幹的水漬。

媽的，魔怔了吧。

王秋生那麼拉的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假想敵？

更何況，我同桌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會和他在一起，那不是得瘋了。

等等……

顧山栩拿起掛在架子上的毛巾，胡亂的把臉上的水擦乾淨。

腳步匆忙的回到床上，摸索自己的手機。

翻出聞興博前陣子發給他的小說。

【佩奇：擦，鐵子，我妹為什麼才三四歲就喜歡看這種狗血言情小說了！】

【佩奇：就他媽的離譜！大字不識一個，居然會用聽書功能！】

【destiny：？不是我妹嗎】

【destiny：啥書？給我瞅瞅，霸道總裁的天價替身小嬌妻？】

【佩奇：我妹我妹我妹，滾滾滾！煩人！】

【佩奇：《重生之校園迷情，遲來的愛！》】

聊天記錄到這就沒了，顧山栩懶得回消息了，假裝用腦電波回復。

現在，好奇心和一種莫名的感覺驅使着他點開小說。

“被渣男背叛后，我重生歸來，定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再此回到校園，我身披無數馬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成為老師同學眼裏的超級學神！

但在解決渣男的時候，我卻意外發現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愛戀……”

嗯……他妹妹這愛好是有點奇特哈。

但是，這個重生。

顧山栩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腦洞大開。

江晚檸是不是重生？

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喜歡上我呢，還有王秋生又怎麼莫名對我這麼大的敵意？

不能想了！顧山栩連忙停止思維發散，這越想越覺得不合常理但細思又有幾分道理。

但他實在停止不了亂想。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聞興博發了條新消息。

【佩奇：傻.逼，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又要告訴我你腦電波回復的？】

【destiny：沒有啊，可能消息發出去被你妹妹刪了吧。】

他編起瞎話來從來不用打草稿。

那邊很快又回復他。

【佩奇：嘿嘿嘿，單身狗，今天情人節，有人陪你過嗎，嘿嘿嘿，你沒有我有，嘎嘎嘎！】

【destiny：？？你哪來的對象，從哪花錢租的，不會漏氣吧？】

【佩奇：滾啊，你才漏氣呢，網絡一線牽，珍惜這段緣，懂不懂啊你！】

【佩奇：切，懶得和你計較，我要再去老黑那裏拉波仇恨咯！】

顧山栩翻了個白眼準備起床迎接李老頭的折磨。

只不過，聞興博靠不靠譜啊，不會被騙去傳銷，連條褲衩子都沒了吧？

這個情人節，顧山栩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的。

畢竟通宵打視頻一起學習，也算是過情人節了。

夢境的事情雖然過去，但不經意的想起這件事，總是讓顧山栩覺得渾身難受，心裏有個疙瘩。

高二開始分科，六選三。

周末的時候，江晚檸盯着電腦上的選課系統發獃。

她想學醫，學中醫，那就必須學理科。

但是她的物理又不是很好，而且自從升了高二后，她的數學也有點跟不上了，迷迷糊糊的，全靠文科成績撐着，萬一高考考砸了，說不定考不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遇事不決，不如參考一下別人的意見。

她把手機解鎖，熟練地給顧山栩打了個電話。

“喂，同桌，你在幹嘛？”

“怎麼啦？找我什麼事？難不成想我了？”

顧山栩正在做平板支撐，高二有一場比賽對他非常重要，要是能取得前三的好成績，說不定他就有機會能和小同桌去同一所大學。

所以，李建寧以此為借口，讓他再也沒有了周末的休息時間。

無時無刻都在盯着他訓練。

說實話剛才李建寧還在視頻監督他訓練，防止他偷懶，但江晚檸電話一來，他就掛斷了。

他用嘴叼着手機，含糊不清的回應。

“這倒不是，就是想問問你選科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想報啥我就跟着你報唄，你記得你不是想學醫嗎，那就報理科咯。”

顧山栩理所當然的說道，況且他學體育也必須選生物這一門科目。

江晚檸猶豫道：“但是我的物理不好，容易拉分......”

“嘖，急啥，我教你唄，還有你那數學，我努努力上課好好聽講，你有什麼不會的直接問我。”

他說這話可不是在吹牛，經過這半年的小灶，他不僅跟上了老師的教學進度，而且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現在他的物理成績可以說是班上數一數二的了，其實不光是物理這一門科目，他在理科方面非常有天賦。

但文科雖不至於是稀巴爛，但也勉勉強強能及格。

“真的教我？”江晚檸笑道。

想不到半年時間過去，就輪到他教自己了。

“我不教你教誰啊，嗚嗚啊，草！”

顧山栩終於還是沒能叼住手機，一下掉在了地上。

手機角磕在地上，閃了幾下，不堪重負的自動關機。

另一邊的江晚檸，堅定地選擇了全理科，還以為會磨嘰半天，沒想到就是一通電話的事。

幸運的是，倆人都選了純理，都分到了一個班，而且班主任依舊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