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大雨傾覆之夜3
“陛下口詔!左丞相於嶴犯叛國罪滿門抄斬!七皇子南宮將明為罪臣求情不思悔改,即日起剝奪皇子身份逐出晉國!”
一道詔令,階下之人面如死灰,不知又有多少人將被牽扯其中。
1912年9月17日,入秋。天氣微微轉涼,但在這片南方的土地上,仍然遠遠不夠,這一周內平均溫度仍然高達30攝氏度,正午到下午的時間內,整個大地如同烤爐一般,蒸的發燙,行人更是寥寥無幾。晉國國都南堰,在此時,這座王都之內卻並不平靜,因為晉國左丞相於嶴因叛國之罪被當朝誅殺,受到牽連者多達萬人,昨日起帝都禁軍正在滿城搜尋牽連罪人,然後押到城外一併處決。
“這鬼天氣,那麼熱還要出來抓人,真是閑的無聊啊!”城外某支受命抓捕逃亡餘黨的禁軍摘下厚重的頭盔,胡亂的擦了擦汗流不止的額頭,皺着眉抱怨地說。
身邊的戰士也顯得異常疲勞,畢竟在這種天氣下,頂着二十多斤的裝備到處找人誰能不埋怨。
“省省吧,留點力氣抓人,別讓誰聽去了舉報你,你就等着人頭落地吧,不過於嶴叛亂,世人都不知道內情,陛下也不公開,我覺得多半有內幕。”一個禁軍喘着粗氣說。
“是啊,可憐了於家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一百多名丫鬟侍婢都被斬了,聽說於家三子被於家總管偷偷帶了出來逃了,但最後被第二軍抓到直接送去斷頭台,不過已經找不到於家三子,而總管也自殺了。”
“我倒覺得這不是一場叛亂,只是一個欲加之罪。”一個聲音從禁軍身後傳來,說話人同樣是一名禁軍,但身材顯得有些瘦弱,頓頓了後繼續說,“陵王南宮羽與太子南宮卿相爭已久,十幾年前陵王因一些過失被太子找到並且放大,隨後被貶。這些年陵王重回朝堂,雖然已隔數年,但朝中勢力依在,但顯不如太子,太子勢大且心狠手辣,而於嶴是陵王的人,這一場叛國案,估計就是太子一手造成。”說完這名禁軍抬起了頭,露出了本不該屬於男人的妖艷面容。
“全都戒備!立刻報告你的番號,不然將被視為入侵者就地格殺!”禁軍隊長不愧是經過重重篩選選出的精銳,看到本不該屬於這支隊伍的面孔立刻下令進入警戒狀態。
“不要緊張,在下於風,多謝大人送在下出城,將來複仇之日,定有重謝。”妖艷的男人微微一笑,脫去一身鎧甲,露出一身輕裝,轉身緩步離開。
“是於家的第三個兒子!怎麼可能!?立刻抓住他!”禁軍統領雖然不解他是怎混進來的,但已經容不得他想,他咆哮着命令十幾名禁軍去抓住於風。
但就在這時,轟隆隆的響聲從前面的山坡傳來,塵土飛揚,鐵蹄踏破土地,二十多名騎士舉着寒光四射的長槍迎面而來。
晉國中央軍北方軍部第七軍外編獨立騎兵營,共1000騎,直屬於鎮北將軍霍城宇,是晉國最精銳騎兵中的一支。而此時,為首的騎士正是身披鎧甲的霍城宇,隨後的則是其弟霍子期,前者不過二十齣頭,後者更還未到成年。霍家戰功卓越,其子孫也是爭氣,大小功勞不斷,年紀輕輕便已是鎮北將軍。
二十多騎瞬間衝破禁軍的阻攔,慘叫聲四起。
一小時后,南堰皇宮。
“霍城宇竟然叛亂了!虧朕準備念他戍邊有功,準備放過他,可他竟敢叛亂!”南宮天在得知消息后一臉震怒,一個戍邊的將軍竟然帶了二十多騎兵從幾百公裡外的邊境趕到了皇城,簡直就是對他皇權的挑釁。
“父皇,霍城宇是於家的女婿,自然向著於家,父皇昨日就應該斬草除根啊。”太子站在朝下說。
“說這些還有何用,讓陵王好好思過!罰祿倆年,並且一年內不能參與國事!還有!馬上讓禁軍立即抓捕於風和霍城宇!”
“是!”太子微微鞠躬,笑着說。
走出大殿,南宮卿看着陰暗下來的天空,覺得有一絲不安。烏雲填滿了上空,不久就開始下雨,然後愈下愈大。
“兄長。”
此時以入夜,八點整,天下着大雨,在南堰郊區的一個角落,二十多名精騎棲身於此,於風單膝跪在霍城宇面前,不復當時的妖艷,臉上佈滿了沉痛。
“小風,要堅強着,於家滿門被滅,昨日陛下的大臣來到軍營,你姐姐也難以倖免,陛下雖然打算放過我,但我怎麼可能忍下這一口氣,是你姐姐在被帶走前求我來南堰,希望我能救下一倆個逃脫的於家人,本以為於家全都沒有倖免,幸好我看到了總管,他告訴我你被藏在了禁軍里,不然我有愧你姐姐所託。”
“兄長,滅門之仇,不得不報!”於風猛地抬起頭,妖艷的臉上充滿了憤怒,肌肉擰在了一起,顯得猙獰。
霍城宇看着於風的表情神情一滯,他注視着於風這個年齡不該有的眼神,許久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知道,我知道,這仇我們一起報,我霍城宇父母死得早,是被於老爺子養大的,如今我怎麼能不為他復仇,我反正沒有任何牽挂,定要查出真相,血債血償!”
“對,於哥,我們一定會替於家人報仇的!”站在旁邊的霍子期年僅13歲,卻顯得沉熟穩重。
“將軍,這雨越下大了,避一避吧。”一名騎士報告,同時將手裏的斗篷披在了霍城宇身上。
“嗯,我們先換個更好的地方去避避雨吧。”霍城宇揮揮手,轉身上馬,但下一刻,腳下的震動的砂石讓他愣住了。
“一隊,保護於風和子期走,快!去和軍部會和快!”霍城宇突然嘶吼着,他預感到了危機,朝着黑夜遠處望去,帝都禁軍終於出動了,百餘鐵騎如同猛虎狩獵一般,在夜和雨的掩護下,這數千人竟然悄無聲息的摸到這,與他們距離不足倆公里。現在該出擊了。
霍城宇看着遠去的於風和霍子期微微一笑,雨水順着他的頭盔滑落。
“活捉叛黨!”領軍人下令,數百騎兵一甩馬韁全軍突擊,浩浩蕩蕩如同洪水般襲來。
“嗚嗚嗚。”
就在霍城宇獨面鐵騎時,遠方傳來一陣類似哭泣的悲鳴聲,聲音令人膽顫,伴隨着同樣的只有騎兵衝鋒才有的鐵蹄聲。
駐軍騎兵的衝鋒停止了,逃離的騎兵也停了下來,倆方人都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所有人都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第三支軍隊。在漆黑的夜裏,竟然有一絲藍光照耀着那個方向,藍光越來越亮,隨後數萬鐵騎從地平線上湧出,騎士沒有穿任何盔甲,也不需要穿,因為騎士和戰馬,都只是一具具枯骨!
“是。。是亡靈!”
下一瞬間,那股亡靈軍就已經衝到帝都鐵騎面前,精銳的騎兵想要反抗,但身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不斷顫抖,隨後就被一邊倒的衝散,一個個消失在亡靈大軍中。
在帝都鐵騎全滅后,亡靈又調轉了馬頭,他們把目標又轉向了霍城宇的軍隊,也許今晚在場的所有人都將在劫難逃。
隔日在胤帝國。
最新消息,1912年9月17日晚上9點,晉國帝都南堰北部郊區,南堰軍在圍剿叛將霍城宇時遭到亡靈軍襲擊,所有將士幾乎全部陣亡,粗略統計越有760人,晉國叛將霍城宇也當場死亡。
“今早,這則新聞已經傳遍整個聯邦,估計不過數小時,全天下都會知道。”胤國東北涼州某座城外小山上,殷破看着手中傳來的簡報,他身高八尺有餘,身上的便服更是遮擋不住虯結的肌肉,挺直的站姿明眼人一看就是經歷過軍營的人,但不僅如此,他趟過了數次戰爭還活了下來,是前朝的一鎮將軍,君臨之亂后隱姓埋名至此。
“嗯,自從“皇帝”之後,這支軍隊就莫名的出現了,但僅僅出現了不過七次就又消失,時隔多年,想不到一出來就鬧出這麼大的事,看來,整個天下都要變天啊。”殷破身邊席地而坐着一個不過十歲的孩童,手中拿着一根樹枝對着地上隨意的畫著,聲音略顯得稚嫩,但又透露着沉穩,他是殷破的獨子殷離風。
“我們殷家三代為將,如今隱於此地,也算是家道中落的吧。”殷破嘴角一笑停頓了一下,轉身走到邊上的山頭上,“不過最近這世道真是不太平,南邊動蕩不已,北邊戰事頻頻,帝國也禍起蕭牆,那簒逆的王崩了,底下的人又要開始爭鬥,朝內的,番地的,舊王派或是打着舊王名義的都開始蠢蠢欲動了。公子也已大了,我們清閑日子也快到頭了。”
“清不清閑我是沒關係的,我只想這世間再也沒有混亂和打打殺殺,只要能讓這個世界平靜下來,我願意付出所有。”殷離風淡淡的說著,手中的樹枝突然間咔的一聲折成了兩節。
殷破嘆了口氣,遠遠的看着那遠處彷彿被重山所夾住的通紅落日,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
“大風起兮,亂世將至。”
遠處黃昏的落日格外的美麗,通紅的太陽邊上是被照的散着金光的雲,那邊靠近太陽的山看不清了。好像是黑色的,現在的太陽照不亮那群山,等一下太陽落下了就更完全看不見了。
好像是那落日射來的慵懶,殷離風撇了撇嘴伸了個懶腰。
“父親,母親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的亂世就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