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梁青生x慈韓松
醫院並不安靜,外面人來人往的患者腳步聲陣陣,鼻尖也瀰漫著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懷裏的人逐漸沒了動靜,安安靜靜的窩在他懷裏。
梁青生心中靜了下來,下巴處是慈韓鬆柔軟的髮絲,兩人的動作已經遠超於朋友關係,更別說在這之前兩人只是陌生人了,這種關係很奇怪,輕輕的撓着他的心臟。
他時不時看一下,頭頂藥瓶的藥水還剩多少,倏地聞到了鼻尖男人身上的一股淺淡的木質香味,聞久了才發覺,發覺的時候,周邊都已經縈繞着這種淺淡又好聞的味道了。
護士來換藥的時候,看見兩個男人躺在病床上,倒是驚訝了一下,卻沒有說話,輕輕飄飄瞟一眼,從沒慫過的梁青生居然覺得脊背一僵。
突生一種偷情似的緊張感,最後對上護士的眼睛,還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其心虛的表情。
護士沒說話,只是換完葯就走了。
人走之後,梁青生鬆了一口氣,察覺到慈韓松呢喃一句什麼,沒聽清,但是人又往他懷裏縮,他連忙抓住他打針手的手腕,怕他亂蹭把針頭給蹭掉了。
感覺到慈韓松在他懷裏蹭了蹭,發燙的臉頰碰到了他的肌膚,染上了一絲熱意,他全身像是火爐的似的,散發著灼熱的溫度。
又盯着上面的藥瓶,他手裏抱着人,玩不了手機,又不能睡覺,看着看着居然困了,打了個哈切,又繼續盯着藥瓶。
原本還因為馮櫟久久不能平靜,胡思亂想的思緒,緩緩的消散了,沒什麼不能平靜的,分個手而已,又不是被閹割了,不能再找了。
早就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其實分手也不覺得太遺憾了,只是心中默默想着,下一次找個對象,還是找文化水平低一點的。
省得他心裏覺得對不起又配不上他,其實對方心裏也瞧不起他,兩個人都彆扭。
只是這麼想着,他卻覺得有點想太多了,他抱着的這個,感覺文化比馮櫟還要高點兒。
各個條件似乎也比他高上太多了。
梁青生也不是傻子,自然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讓他有點覺得莫名其妙,明明他記得他和慈韓松真的沒有半點交集。
也許是慈韓松一時間鬼迷了心竅吧,想試試他這款糙的,難啃的?
吊水掛完之後,護士姐姐幫他把針拔下來,慈韓松睡得沉沒醒,只是手指動了動,臉往他懷裏埋得更深了,只能瞧見一個後腦勺了。
“你幫他按一下。”護士姐姐看了一眼梁青生。
梁青生抬手按住他的棉簽,壓住針孔,等他不流血了才鬆開棉簽,看了一眼時間,15:34。
他也懶得動了,病房裏也沒人,將醫院的白被子拉上來,蓋住兩人,慈韓松躺在下面一點,所以被子遮住了他大半個後腦勺,而只到了梁青生腋下。
明明並不是什麼舒服的側躺姿勢,但是幾乎兩三天沒睡個好覺的梁青生,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是被喉結一點濕滑黏膩又火熱的溫度給鬧醒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一下,便被人張嘴給含住了。
梁青生瞬間一激靈,睜開眼睛,先對上的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只見旁邊的病床上已經躺着一個眼睛大大又懵懂的小女孩了,清澈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下一秒,被含住的喉結,被人拿濕熱的舌尖抵着打了轉。
那從尾椎骨傳導上來的酥麻,很快讓他清醒過來,他飛快低頭看去,看見被子擋住他的動作,一個黑色的腦袋埋在他懷裏,舌尖軟又燙。
他剋制的往後退了一下,只聽見空氣中發出細小的啵的一聲,像是什麼粘性十足的東西,被人強行分離。
梁青生幾乎是沉着眼看了下去,對上慈韓松霧蒙蒙似的眸子,明明是因為發熱隨意泛紅的顴骨,卻彷彿成了什麼某日成年動漫角色中的迷離模樣。
慈韓松抱着他的腰,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半點不害怕的舔了舔唇,薄唇泛着水光,彎了彎眸子,聲音沙啞:“你醒啦。”
小女孩還在看着兩人,梁青生心中顫動,有些驚訝他的大膽,沉聲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叫醒你啊,我一天沒吃飯了。”他低聲說,語氣自然又平靜。
梁青生收斂了情緒,想要坐起來,但是腰還被他抱着,便說道:“你抱着我,我怎麼給你去買飯?”
“哦。”慈韓鬆鬆手了,手指還沿着他腰摸了一圈。
梁青生下床穿好鞋,門就從外面打開了,是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保溫盒,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明顯帶上了厭惡的神情。
卻無人在意她。
“梁青生,幫我拿一下眼鏡。”明明觸手可及,可還喊他。
梁青生黑沉沉的瞳仁看着他,不慣着他道:“自己拿。”
慈韓松眼睛有些近視,不戴眼鏡時有些瞧不清他的神情,不過他也不惱,自己拿就自己拿,戴了眼鏡,冰冷的透明鏡片給他又增了一絲清冷的禁慾感,他看着他:“你要買什麼飯?”
梁青生:“你想吃什麼?”
“不知道。”慈韓松說。
“那我隨便買了。”梁青生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他走之後,慈韓松靠在病床上,整個人像是抽幹了水分的鮮花,懨懨冷冷的,半句話也不說了。
旁邊小女孩和母親在嘰嘰喳喳的說話,大概是女孩做一個手術,母親正在安慰她說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梁青生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提着兩個膠袋,三個飯盒,給兩人一人買了兩個菜,一個飯。
慈韓松看着自己手上玉米燉排骨和炒白菜,再看看他兩個飯菜是油爆辣子雞和麻婆豆腐,口水在口中分泌起來。
梁青生就是在樓下不遠處飯店買的幾個菜打包,放在一起,起初是給他準備的清淡點的食物,見他筷子只往看起來火辣辣的這邊伸,看了一眼,也就不說話了。
第一次兩個人單獨一起吃飯,旁邊兩母女注視着,倒是沒什麼話說,都在悶頭吃飯,吃的時候慈韓松是暢快的,但是吃完之後,喉嚨就發出不適的感覺。
痛痛痒痒的。
梁青生主動收拾好東西,將垃圾都打包好,見他躺在病床上,沉默了一會,便問道:“你不回學校嗎?”
慈韓松看着他,眼神也變得冷冷淡淡起來,“我還沒退燒,回去暈在寢室都沒人知道。還不如花點錢住醫院,半夜出了什麼事還有人照顧。”
這話說的可憐,其中意思也耐人尋味。
“哦,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梁青生看了一眼,外面已經黑下去天空,低聲說道。
慈韓松靜靜看了他一會,長的一副欺騙人的高冷皮囊,他仰頭看他的時候,下巴消瘦,沒有露出半分可憐的神情,卻讓人感覺出他很無助。
他問他:“明天還需要我給你打電話嗎?”
“我自己過來。”梁青生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低聲說。
慈韓松移開視線,不再看他,精緻的側臉,稜角分明的下頜線,肌膚勝雪。
梁青生出去之後,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從門外玻璃處往裏看,只見他獃獃的靠在床上,抿着唇,雖然瞧着冷淡不羈,穿着那一身病號服,卻也顯得脆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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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個醫院,梁青生前腳剛踏出醫院,馮櫟後腳便來了。
梁青生昨晚那幾拳,把李川柏打成了輕微腦震蕩,此刻也在同一個醫院住院。
馮櫟和李川柏的關係是在一次運動會上變得微妙的,之前一個是部長,一個是幹部,平時雖然關係不錯,但是從未逾矩。
那次馮櫟是志願者,被一個人撞到,扭到腳,正巧李川柏在他旁邊,就抱着人去了醫務室,眾目睽睽之下,馮櫟害羞的要命。
去了醫務室才發現裏面醫生沒在,運動會期間,醫生也可能會去運動場看着。
見沒人,李川柏就打算自己給他塗藥水來着,他傷的腳踝,兩人揉着揉着,都有些曖昧起來了。
後來李川柏就按着他親了好久,一開始馮櫟還拒絕,後來被他寶貝寶貝,愛你愛你的哄了兩句,兩人就在醫務室親起來了。
李川柏的外在條件和家庭條件都不錯,人又如沐春風的好,不像梁青生雖然對他好,卻顯得有些木訥話不多,脾氣也不好。
馮櫟是愧疚過的,想和李川柏保持距離,後來李川柏求着他說,不在乎他有男朋友,只求他能給他一個機會什麼的。
馮櫟覺得心中得意,兩個男人圍着他轉,就半推半就的將這個關係持續了半年之久了。
李川柏一張嘴哄的馮櫟找不着北,躺在身下任給任求的,徹底出了軌。
馮櫟內疚,卻不想放開梁青生,覺得自己心中還是最愛梁青生的。
這次李川柏被打傷,他害怕他繼續糾纏他或者報復梁青生,就想來跟他說清楚,劃清楚關係。
沒想到——
“別,這是醫院……”馮櫟臉頰紅的火燒似的,捂着自己衣服,眼裏帶着淚。
李川柏卻不管,明明鼻青臉腫還不忘那檔子事。
“裝什麼,咱倆又不是第一次,叫的這麼慘給誰聽?梁青生已經不要你了,你昨晚上沒聽見?”李川柏心中惱火,同樣下定決心不會放過他。
同樣的,他也不會對馮櫟放手,起初只覺得是個好玩的玩意,後來覺得那類似偷情的快感令人回味,現在的他就是純純想噁心梁青生。
那種關於男人勝負欲的一些東西。
馮櫟哭哭凄凄的,就是羊入虎口,他越慘,李川柏就越爽。
梁青生回到寢室,就聽見他們說,今天下午馮櫟來找他了,他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皺眉,但也沒當一回事,已經把馮櫟拉黑了。
左右他和馮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