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七十年代2

第48章 七十年代2

農村的院子都不隔音,夏家先前又是吵架又是老太太追著兒子打,早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此時不高的圍牆外都是好奇的向里探頭探腦的村民。

大冷的天,正是農閑的時候,人們大多都在家裏貓冬,本就無聊的發慌,一聽有熱鬧瞧,可不就一窩蜂的圍了過來。

“咋回事,我怎麼聽着誰在喊離婚?”

“是建業家的鬧着要回城,之前我就看到她往縣城去了好幾趟,聽說不是打電話就是寄信,肯定是在城裏有情況了唄。”

“我就說這些知青都不靠譜吧,即使成了家生了孩子,那心也是野的!”

“不能吧?建業那小子那麼能幹,對她還那麼好,這都不知足?那她想找個怎樣的,難不成要奔着當官的去?”

“切,她倒是想,當官的又不眼瞎,能看上她?”

“嘿你別說,建業家的長得是標緻,連生的兩個閨女都比別家孩子好看。”

“光好看頂什麼用,一個瘋丫頭、一個藥罐子,這要是親娘再跟別人跑了,以後還能嫁得出去?”

正在院子裏腌制蘿蔔的趙娣來眼見着越說越不像樣,忍不住就朝人群喊了一嗓子:

“在這胡咧咧什麼呢!誰說老四家的要跟人跑了?人家那是親爹媽給她在城裏找到了工作,再敢瞎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人群一靜,而後議論的聲音更大了:“真找到工作了?幹啥的,哪個廠啊,還招人不?”

趙娣來嗤笑:“就算招,也輪不到咱們這些土裏刨食的啊。”

那倒也是,城裏那麼多人都往鄉下跑,不也是沒工作鬧的?

隔壁俞嬸子探出頭:“哎,建民家的,那建業是真的要離婚了?”

“不知道。”趙娣來似笑非笑:“嬸子你這麼關心我家小叔做什麼,難不成還想把桂英許配給我們家?”

“呸!還說要撕別人的嘴,以我看最該撕的就是你!”

俞大梅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牆擋着,真恨不能衝進去跟這沒大沒小的婆娘干一架。

她早年的確相中了夏建業,想將女兒許配給他,一來夏家兄弟多、男丁旺,她卻只有一個兒子,還文文弱弱,在村裏有個什麼事都沒人幫出頭,找個得力的親家,她們母子的底氣也足些。

二來夏建業本人條件真的沒得說,兩家緊挨着,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她那雙眼可利得很,在她們還在吃糠咽菜的時候,夏家已經能時不時見點葷腥了。

那些肉從哪裏來?不還是夏建業弄回來的。

有這樣的女婿,還愁占不到便宜、沾不了光?

而且不是她吹,她閨女桂英那真是家裏家外一把抓,從三四歲上就開始上灶台,八、九歲就跟着她下地了,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能幹人。

自從到了年紀多少人搶着給她說親,她都一直壓着沒答應,就想找個最好的、對家裏最有裨益的人家。

可惜啊,被楊舒琴橫插一杆子,相中的女婿就這麼飛了。

之後她又留了閨女兩年,實在留不住了才找了個能出高價彩禮的外村人嫁了。

誰知道就那麼倒霉,剛成親沒一年那男人就沒了,殺千刀的那家人立馬翻臉無情,硬是說桂英克夫,將還懷着孕的她趕了出來。

那會她想着或許生下孩子就好了,看在孫子的份上,還真能不管這對母子嗎?

然而事與願違,桂英懷胎不到十月就因為勞累過度,早產生下一個瘦弱的女嬰,也就是夏春雪之前提過的姚草兒。

婆家一聽是女孩,連面都沒露一個,更別說接回去了。

俞大梅只能不甘不願的將女兒和外孫女留在家裏,卻是當長工使喚,永遠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飯,姚草兒實際七歲的年紀看着還沒有別家五歲的孩子高。

趙娣來哼笑:“你先撕了你家兒媳婦的嘴吧,她昨天又把草兒的半塊饃饃搶了,身為舅媽,竟然搶孩子的口糧,真不嫌臊的慌!”

有這樣一個屬螞蝗的媽,還有一個無能的大舅子、好吃懶做無事也要攪三分的嫂子,即便夏建業真離了婚,那也絕不可能娶桂英!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說起這家媳婦的奇葩事,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把吃的看得比命都重要,活似餓死鬼投胎。

不管是丈夫、婆婆,還是親生兒子,誰要是敢搶她吃的,直接衝上去照揍不誤。

俞嬸子這麼厲害的人,在女兒桂英面前橫,卻不敢得罪那個混不吝。

只能說一物降一物吧。

俞大梅被笑得抬不起頭,又朝夏家的院子啐了一口才腳步匆匆的回了屋。

隔着門還能聽到裏面的叫罵聲:“要死了,人都躲哪去了,就那麼看着我一個老婆子被小輩欺負都不吭一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唱念做打,好不熱鬧,聽得其他人又笑個不停,連屋裏的夏沁顏都不由的唇角微勾。

這麼“鮮活朝氣”的場景她還真是頭一次經歷,好像還挺有意思。

夏建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醫生說過顏顏這樣的情況需要相對安靜的環境,不能有壓力,也不能讓她情緒起伏太大,更不能傷心生氣。

可是如果硬要把她留下來,她日後免不得會聽到些閑言碎語。

村裡那些婆子的嘴有多不饒人,夏建業親身體驗過,他不願意、也決不允許他的女兒也受這樣的氣。

或許讓孩子們跟着親媽才是最好的,他每月給上充足的錢糧,想來她們娘仨在城裏也能過得很不錯。

夏建業閉了閉眼,正要開口,夏春雪忽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楊舒琴,聲音凄厲,宛如即將被拋棄的幼獸:

“媽,媽!你別不要我,我不想變成沒媽的孩子,我不想像草兒一樣被伯娘、哥哥們欺負,你帶我走吧,我想跟着你!”

夏建業一個厲眼過去,夏春雪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雙手卻還是緊緊摟着楊舒琴不肯放開。

李荷花差點被這話氣得一個倒仰,這是什麼意思,哪個伯娘、又是哪個哥哥欺負她了?!

“喂,小雪,你可不能沒良心啊。”

趙娣來將堂屋的門帶得啪啪響,這話傳出去她和妯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你好好說,我這個做二伯娘的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夏春雪有些囁嚅:“沒有……”

趙娣來雖然嘴上不饒人又有些摳搜,在某些事上斤斤計較,但說起欺負倒真是沒有。

“那就是大嫂了?”

“沒有沒有,大伯娘也沒有!”

田芳沉默的站在一邊,她和她男人夏建國都是老實巴交的庄稼人,不會來事,口舌也笨的很,每天只知道出死力氣幹活,算是夏家存在感最低的一房。

可再不會說話,那也是長房,老爺子嘴上不說,其實心裏頭最顧念他們,不然不會一直沒分家。

老大沒本事,還有兩個兒子要養,趁着他們老兩口還在,還能拉拔一把,等他們走了,再親的兄弟也有散的時候,那到時他們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夏鐵柱坐在堂屋裏抽旱煙,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既發愁老大,又擔心老四,難道真要這麼離了不成?

雖然以他的條件再找媳婦不難,但夫妻到底還是原配的好。

再說離婚多丟人啊,清河村之前可從來沒出過離婚的例子,真離了,連祖宗都得跟着蒙羞。

可是不離……

他又抽了口旱煙,瞧了一眼屋裏,老四家的鐵了心要走,即便這次彈壓下去,那也還會有下次。

說不準真能幹出半夜偷跑的事,到時候更丟人。

快要愁斷腸的夏老頭一口接一口的抽,旱煙本就味沖,他還抽得又凶又重,很快堂屋便縈繞了一層薄霧。

炕上的夏沁顏鼻子動了動,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李荷花當即起身,衝著堂屋怒喝:

“老頭子,還不快把你的煙袋子收收,熏到顏顏了!”

夏老頭在兒子兒媳面前被訓,臉色有些訕訕的,下意識就用煙袋鍋敲了一把身邊的二兒子:

“沒眼力見的,還不幫老子拿下去。”

遭了無妄之災的夏建民:……

我招誰惹誰了??

他眼尖的瞅見在一旁偷笑的夏啟安,好啊,還敢嘲笑老子。

他接過老爺子的煙袋鍋,踢了這個兒子一腳:“沒聽見你爺的話嗎,傻不兮兮的在笑啥!”

夏啟安愣愣的捧着煙袋鍋,又愣愣的左右瞧瞧,大伯、大哥、二哥,還有三弟全都笑嘻嘻的望着他。

好傢夥,敢情他才是食物鏈最底端?

趙娣來翻了個白眼,這蠢兒子沒救了,她又問夏春雪:“是不是你哪個哥哥在我們看不見的時候欺負過你?你說出來,看我今天不打劈了他!”

夏春雪羞惱的厲害,這個二伯娘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句話嗎,非要追根究底幹什麼?

他們是沒人欺負過她,相反之後還會供着她、讓着她,什麼好東西都先緊着她來,但那是因為這個家大半都是她爸養的!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她爸每月都要給家裏好幾十塊,這家裏吃的、用的、穿的,哪樣不是用她爸的錢買的?

她爸的錢難道不是她的,就這還以為不欺負她就是對她好了?

不要臉!

夏春雪索性不再理這些人,反正只要今天跟着媽走了,以後他們就跟她再沒關係。

“媽,我不想離開你……”她拉着楊舒琴的手直晃悠:“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楊舒琴被她晃得軟了心腸,看着夏建業的眼裏帶着懇求,要不你就讓我把閨女們都帶走吧?

夏建業抿唇,雖然他本就這麼打算,但親耳聽到大女兒堅決的要跟着楊舒琴走,心裏還是難受的厲害。

他自認對這個家盡了他最大的努力,貨車司機聽着輕鬆,其中艱辛只有自己知道,路上真的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每一次出車,他都是提着一顆心,生怕出去了再也回不來。

可是現在,不僅老婆要走,連女兒都對他毫不留戀。

夏建業忽然有些迷茫了,他這個丈夫、父親做得這麼失敗嗎?

“建業……”

楊舒琴見他久久不說話,以為他不願意,還想再勸,夏建業擺了擺手,一直挺直的背脊在這一刻似乎彎了半截:“那就都……”

“爸爸。”

夏沁顏輕輕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小手冰涼,夏建業本能的雙手合十,來回摩挲着想幫她暖手:“冷嗎,要不要再加床被子?”

他又喊李荷花:“媽,我上次帶回來的熱水袋呢,給顏顏灌些熱水放被子裏,那個暖和。”

熱水袋在現在可是稀罕玩意,不僅貴,最重要的是難買,這個還是夏建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來的。

夏沁顏抱着暖哄哄的水袋,笑得眉眼彎彎:

“爸爸,我不走,我就留在家裏陪你和爺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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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亮又危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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