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身份暴露
徐安勝聽到曹向陽的話語，原本鎮定的表情頓時再也無法自持，滿臉愕然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又是在什麼時候露出的馬腳，更不知道為何曹向陽要選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
徐安勝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堂外，想知道曹向陽是否暗中設置了埋伏。這裏位於北風商隊駐地的腹地，要殺將出去絕非易事。
“余兄不必緊張，曹某不是那忘恩負義的小人，此地不過你我二人而已。”
徐安勝的反應自然逃不過曹向陽的眼睛，不過他只是默默酌飲着杯中茶水，神色淡定如常。
徐安勝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手中端起的茶杯順勢放回了原位。
“曹兄好生幽默，卻不知何出此言？”
曹向陽始終沒有抬起眸子，用茶水漱了漱口，這才不緊不慢的接着開口。
“余兄弟雖然掩飾的非常不錯，但剛才一路走來，那眉眼中的疑雲卻始終凝而不散，此為其一。西境平原人人自危，像余兄第這般古道熱腸的修士早已死了千百回，此為其二。雖然未曾交手，但余兄第渾身火相靈力熊熊澎湃，與這本地修士的功法實在格格不入，此為其三。”
徐安勝默默品味着曹向陽的分析，那句西境平原人人自危他還沒有想明白其中關鍵，但此刻身份敗露已成定局，他修長的手掌不免握緊了些。
“另外，余兄弟剛剛聽到我說那句話，第一時間目光分明是看向堂外，恐怕是擔憂曹某算計，下意識的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曹某雖然年輕，但這點識人之明還是有的。”
徐安勝暗自嘆氣，自己初出茅廬，在這些老江湖眼中，還是有些太稚嫩了。
“事已至此，余某也不再多做掩飾，我的確是剛剛踏入西境平原，對此地風情人貌一概不知。”
曹向陽終於抬起來，深深看了面前這個清秀的少年一眼，卻是沒有多說什麼，略一沉吟，似乎是在權衡利弊。
“你選擇隱藏身份是正確的，這片大陸，對外來修士可並不是那麼友好，尤其是，余兄弟還屬於人類修士。”
眼看曹向陽並無敵意，徐安勝也默默鬆開了手掌，對於這個性格豪爽的商隊頭目，他心中好感居多，不願與之為敵。
“還請曹兄解惑，為何此地民風如此冷漠？又為何排斥外來修士？”
徐安勝雙手抱拳，虛心向著曹向陽請教。
這裏遭遇到的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如今有詢問曹向陽這個地頭蛇的機會，自然不可錯過。
曹向陽放下手中茶盞，目光中也似乎流露出一部分追憶之色，甚至從眼中散發出一股與他年紀不符的滄桑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
大約是在兩千年前，那時人類修士陣營當中統一屬於道家，甚至門派之別也並不分明，共尊道主，四片大陸皆為一統。
那是人類修士輝煌崛起的一段歲月，也是人類修士發展成為大陸之主的時光。然而大陸之上並非只有人類。
人，妖，魔三族勢力幾乎持平，呈現三足鼎立之勢，但人類陣營終歸是有妖魔兩族無法比擬的優勢，凡人一生不過一匣子，卻可繁衍三代，而妖魔需要花費上百甚至上千年來孕育出新的後代，人類崛起已成必然之勢。
但擴張勢力卻必然會觸動到妖魔兩族的地盤與資源，這對其餘兩族是絕對無法容忍之事。
一開始還只是接壤之地有小規模戰役，死斗，但後來三族大戰卻發展成燎原之勢，戰鬥的餘波覆蓋到了大陸幾乎每一寸土地。
那時候的天地，日月無光，昏天黑地，三方勢力幾乎不死不休，不斷有強者隕落，流血漂櫓，鮮血浸染了整片大陸，無人可以倖免。
人類陣營那時候要共同抵禦兩族進犯，處境岌岌可危，幾乎是一場根本無法勝利的戰鬥，但好在，有道教共尊，道主出手。
聽聞那是一場天地至強者之間的鬥爭，道主以一屆凡人之軀，力挑十二柱天魔，又再戰妖族大聖，相傳那場鬥法毀天滅地，打了足足一年光景。
鬥法的結局無人知曉，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參與那場大戰的至強者們，沒有一個再回到大陸，彷彿，全部都從天地間消失了。
徐安勝聽着曹向陽的講訴，腦海中不由閃過在那上古秘境當中看見的畫面，但從那令人心悸的場景中卻可聯想出三族大戰的慘烈。
當時秘境開啟時那具溝通天地的巨人虛影，難不成就是道主嗎？
徐安勝並沒有打斷曹向陽。
那場鬥法過後，三族陷入了更為瘋狂的大戰當中，道主失蹤，人類修士陣營卻再度分裂，形成了七大宗門。
魔族與妖族後繼乏力，也無力將人類修士徹底消殺殆盡。於是，魔族被人類逼退，最終消失在西境平原，不得跨入東玄大陸半步，遇之既殺，魔族高端修士幾乎死傷殆盡，最終徹底蟄伏下來，妖族則被打的四分五裂，散落在大陸各處。
西境平原雖然明面上也屬於人類修士的地盤，但實際上卻屬於魔族老巢，我們這些自小生活在西境平原的人，都是當年歸順魔族的人類修士後裔。
既不被人類陣營歡迎，也不被魔族之人接納，處境自然低微尷尬至極。
這片大陸，是魔族的天下。
曹向陽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個故事在西境平原幾乎人人皆知，此時說給徐安勝聽也並無大礙，但終究卻他回憶起這些年的遭遇，心中大感戚戚悲涼。
徐安勝瞬間便明白了一切關鍵，怪不得黑岩城當中的人類修士各個如此冷漠，形如囚徒。他們的身份被歷史打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心中早已麻木不堪。
再想起城中那股讓他不喜的氣息，此刻也有了解釋。
那竟是魔族功法，這座城內便有魔修！當年跟隨魔族逃到西境平原的人類，自然是魔修！
徐安勝轉修的炎華經，在這幽暗寂靜的黑岩城內，簡直如同火炬般無比矚目，也難怪自己身份暴露。
等等，那豈不是說。
徐安勝又想起另一件關鍵的事，自己才剛剛通過秘境當中的陣法剿滅的一縷十二柱天魔的欲魔的殘魂，如今卻來到了它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