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現場
把貓咪安置在床頭櫃的檯子上,換下睡衣,顏安青rua了把貓腦袋,這便打着哈欠上了床,蓋好被子,沾上枕頭便陷入夢鄉。
雲諫支棱着貓耳,小小聲喵了一句,詢問貓玩具附近的情況。
[沒看到有人過來,那個能操縱灰霧的超能力者路過了一次鐵網,什麼都沒發現,很快就原路返回了。]
貓玩具報告完畢,再次勸說雲諫。
[你就在這裏呆一晚上唄?或者多呆幾天,反正你這朋友看上去是打算長期養你了,正好還能把你的馬甲和真實身份徹底分開。]
狸花貓甩了甩尾巴。
“我會給顏安青帶來危險的,”他低聲解釋了句,看看自己已有了癒合跡象的後腿,輕輕吐一口氣,“再過半個小時,等天色稍亮我們就離開。”
或許是本來就做好了在夜間捕獵貓妖的準備,追蹤他的五個人都是適合夜間戰鬥的類型,無論是灰霧還是操縱昆蟲,在太陽升起后,能力都會被削弱不少。
況且二十八宿遲早會把那邊引他們離開的教派人員緝拿歸案,到時候左支右絀,這些人也不一定有心思再追自己。
貓玩具見他主意已定,不再勸說,過了沒一會兒,見受傷的小貓咪昏昏欲睡,乒乒乓乓在他腦海里放了一曲秦王點兵,驚得狸花貓喵地一聲炸了毛,嘰里咕嚕地摔在了地上。
“你幹嘛喵?”
[就是提醒你一聲,你的衣服還落在電梯井下面的,你打算怎麼回家?]
雲諫遲疑片刻。
他當然是可以直接用貓咪形態回家的,但他對貓貓殼子的操控力並不算好,無論是感知還是戰鬥都與人類形態相差甚遠——不然他之前即使筋疲力盡還受了傷,也不至於那麼輕易就被顏安青這個普通人逮住。
鑒於外面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選擇貓咪形態實在不太靠譜。
“那我拿件顏安青的衣服,”他舔了舔爪子,小聲道,“總不能光着身子在樓頂跑酷,不然明天全宿方都得傳開,那個疑似貓妖的貓貓俠其實是個變態。”
[除了你自己,壓根沒人叫你貓貓俠。]
貓玩具無情拆台。
雲諫權當沒聽到它說話,回頭看一眼酣睡的顏安青,踱步走出卧室,熟門熟路地走到旁邊的衣帽間。
他來顏安青家玩的時候,偶爾喝可樂或者打籃球弄髒了衣服,也會在他這裏換一身短褲背心,因此連哪個柜子放着衣服哪個柜子放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貓咪的身形逐漸變化,眨眼的功夫,已變成身段修長的兩腳獸,站在衣帽間的中央,翻找片刻,從一堆花哨的時髦長褲里拎出個抹布似的黑色大褲衩。
[你朋友的審美比你好太多了。]
“你是想讓我穿着亮閃閃的朋克風背帶褲去躲避超能力者的追殺?”雲諫翻個白眼,“再說了,我還得把褲子後面剪一剪,讓尾巴伸出來,那些看起來就很貴的衣服我可賠不起。”
“這件你也賠不起。”
清冽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
“古馳新款,單價七千二,你確定要拿剪刀剪開?”
雲諫嚇了一跳,耳朵尾巴齊齊豎起來,驚恐轉身,便看到穿着睡衣倚在門邊的顏安青。
這傢伙什麼時候過來的!?
顏安青眼皮耷拉着,似乎是還沒睡醒,向來彎彎翹起的唇角拉直,顯得格外不好相處,單看這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任誰都覺得他很是淡定。
然而雲諫對顏安青可太熟悉了,輕而易舉便能從他的小動作里瞧出這傢伙的懵圈和迷惑。
顏安青捂眼:“……你先提上褲子。”
雲諫尷尬得想找個牆縫鑽進去。他連忙把褲子穿好:“對不起,我會賠你衣服的。”
他頓了頓,見顏安青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仍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只好簡短地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講了講:
“有個超能力組織想要把我抓去做實驗,我化作貓咪形態逃到這裏,被你撿到家裏。我現在就走,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顏安青微微皺眉,看了眼雲諫受傷的右腿,而後揚起下巴:“我怎麼知道你會賠我衣服?萬一你賴賬怎麼辦?”
“我不會的,”雲諫撓撓耳朵,想起自己少得可憐的零花錢,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些,“就是可能要晚一點,或者你介意分期付款嗎?”
他為自己即將失去午飯錢只能餓着肚子等回家的境遇悲傷了幾秒,便聽顏安青哼了一聲:“我當然介意。”
“要不這樣,”他微微一笑,“你肉償。”
雲諫瞪大眼睛,如臨大敵,蹬蹬蹬退了好幾步。
什麼情況,他怎麼從來不知道顏安青還有這種癖好?!
見雲諫面色詭異,顏安青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說法有歧義,不由得漲紅了臉:“你想什麼呢!我是說讓你給我當保鏢!”
雲諫屈指蹭蹭鼻尖,無奈地解釋:“我在外面樹敵很多的,給你當保鏢反而會招致危險。”
[你什麼時候樹敵很多了?不就一個想拿你做研究的破組織在追你嗎?]
貓玩具忍不住問。
等明天養好傷把那個破組織的人全送進二十八宿,自己樹敵自然就多了,雲諫心想,礙於顏安青還在邊上,並沒說出口。
“沒關係,你可以暗中保護,”顏安青歪頭,無所謂地聳聳肩,“再說了,反正我家就我一個人,危險什麼的也沒關係。”
雲諫不贊同地盯着他。
“反正你現在不準走,”顏安青被看得心虛,恍惚間竟聯想到自己某個總為這種事責備他不愛惜身體的好朋友,於是一叉腰,乾脆耍起了賴皮,“我剛剛才花了好幾千給你買了貓咪用品!你要是想走,先賠我一隻狸花貓再說!”
[哇哦。]
貓玩具忍不住插嘴。
[貓咪用品居然這麼貴?那我作為貓貓神最忠實的下屬得值多少錢!至少也得一萬多吧!]
雲諫:“……”
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掛在貨架上跟商品比價格?當個高冷的神器不好嗎!
他頭疼地把貓玩具打發去門口警戒,自己則跟顏安青講道理:“我不能在這裏呆很久,如果你被超能力組織盯上,被綁架、精神控制甚至當成祭品殺害都不是沒有可能。你知道前一陣那個被通緝的犯罪團伙吧?他們其實就是一群違法亂紀的超能力者。”
顏安青眨眨眼睛。
或許是因為面前的貓耳少年太好說話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雖然見到了貓咪大變活人,他也只是覺得世界觀被刷新了,並沒什麼恐慌或者害怕的情緒。
但想到一群擁有超能力的罪犯在宿方城為非作歹,剛才所說的“危險”立刻就有了真實感。
於是顏安青更興奮了:“需要我幫忙嗎?比如把他們引出來之類的?我家有錢,當誘餌很合適的!”
雲諫一時無言,只想把這傢伙拎出去掛在宿方大廈四十八層最高處的尖頂上清清腦子。
“不需要,”他沒好氣地,“你別把這事說出去就算幫大忙了。”
顏安青嘖了一聲,不甘心地撇撇嘴。
他們說話的功夫,朝陽初升,在窗邊落下幾縷璀璨的白光。
雲諫側頭看了看掛鐘,離自己平時起床的時間只剩了半小時,頓時着了急,不再跟顏安青聊天:“還有急事,我得走了,衣服等明天還你。”
他說完,轉身就往窗檯跑,還是顏安青伸手攔下他,遞了件白色運動衫,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沒穿上衣。
“衣服不用還了,我不喜歡別人穿過的衣服,”顏安青昂頭,“這樣,我也不用你給我當保鏢了,兩件衣服,換你幫我做兩件事,可以吧?”
雲諫謹慎地:“什麼事?”
“到時候再說,反正肯定在你的能力範圍內,比如找個東西救個人,或者抓只老鼠什麼的,”顏安青比劃着,見雲諫蠻不樂意的樣子,又補充道,“你還可以把我家當做免費休息點,食物管夠,要是我心情好的話,也不是不能給你包紮傷口。”
雲諫:“……行吧。”
雖然這貨傲嬌又愛作死,但誰讓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算沒有今天這事,顏安青想讓自己幫個忙,自己也不會拒絕。
他不再多說,婉拒了不知從哪兒拿出急救箱想給他處理右腿傷勢的顏安青,轉身躍出窗戶,來不及去電梯井拿回自己的衣服,而是溜進地下車庫,抄近道從偏僻的拐角跑出小區。
儘管始終沒看到之前追捕自己的超能者,雲諫依舊走得慎之又慎,等千辛萬苦回到家,離起床的時間僅僅剩了幾分鐘,只夠他變回貓咪形態,再用本體把地上的衣服都收拾起來。
“來不及洗了,”他嘆口氣,“看來晚上得雙開,馬甲打架,本體洗衣服。”
好在他一直注意着控制自己的尾巴,沒把這件貴到離譜的褲子弄壞。
腿部的疼痛感已經輕了太多,他美滋滋地暢想:“等地獄犬的問題解決了,要是我還能留着狸花貓的殼子,就每天都雙開,壓榨貓貓去送外賣打工賺錢!”
話音未落,門口已傳來爸媽的敲門聲,雲諫連忙控制着狸花貓又往衣櫃深處藏了藏,本體則一邊換衣服一邊往門口跑:“醒了醒了!這就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