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今天的天氣很好,有陽光,還有微風,但是乾清宮的氣氛卻緊張得很,就連外面掃地的小太監都知道康熙今天心情不好了,更何況是近身伺候的梁九功?
但是知道歸知道,梁九功卻始終想不明白康熙不高興的原因。
畢竟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兒也沒有發生什麼叫萬歲爺動怒的事情啊,甚至因為太子殿下小小年紀的就知道關心親爹而感到欣慰。
所以到底是哪兒出岔子了?
因為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所以梁九功的害怕比旁人更甚,不過這並不是害怕康熙生氣,而是害怕自己連康熙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
畢竟他可是給人當奴才,不是給人當主子的。
只是梁九功大概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得到康熙今天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康熙自幼勤奮好學,不論是四書五經,還是詩文佛經他不僅都有涉獵,而且不把它們學透還不罷休,甚至天文曆法、地理風俗、算術幾何等等他都非常感興趣。
幼年時期,為了瞞過鰲拜的耳目,康熙也曾看過一些民間話本,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發現自己竟然生活在一個話本(小說)裏面。
而話本的主角不是他,是日後會繼承他皇位的第四子,也就是烏雅貴人所出,如今被養在佟貴妃膝下的那個承乾宮阿哥。
日後的康熙會不會如歷史一般,對嫡子胤礽多加防範和打壓暫時先不說,至少這會兒的康熙對小太子確實是一個慈父無疑。
且不說小太子剛滿一周歲,康熙就將他立為儲君,光是從去年冬天小太子不幸出痘,為了照顧病中的嫡子,向來勤政的康熙竟然捨得放下一切國家大事,全心全意地守在小太子的身邊,直至他完全康復這件事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小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原本按照康熙的設想,小太子既然是他選中的繼承人,而且確實自幼聰慧,那麼他自然會好好地栽培他,為他們大清培養出一個合格優秀的儲君。
這樣他就能夠放心的把他們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交到他手上了。
只是康熙怎麼也沒想到他日後確實是放心的把江山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但是這個兒子卻不是他一開始選定的繼承人。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其實康熙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但是夢裏的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與其說是一個荒誕的夢,倒不如說這是一次窺探到未來的機會。
然而得到這樣一個機會的康熙不僅不高興,他還差點被氣死了。
冊封的繼承人日後會不孝弒逆,交託江山的繼承人日後會寵妾滅妻,其餘兒子囚的囚,死的死,沒幾個有好下場。
所以可以說康熙今天早上是被活生生給氣醒的,醒來之後直到現在一回想起夢裏發生的一切,康熙還是有點氣不過。
關於這個夢裏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康熙很快就有辦法驗證一二,但是在此之前,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九功,去把太子給朕帶過來。”
朕先打個兒子消個氣!
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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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如今日既然要在明月這兒和她一塊用早膳,那麼今天早上的早膳自然比平時的要豐盛一些。
平時四樣,今天八樣。
別看明月明如只是庶女,親爹遏必隆也去世了,但是府上的人卻沒有幾個敢欺負這對姐妹。
因為遏必隆去世之後,承襲他一等公的爵位的兒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明月明如姐妹兩人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親哥哥法喀。
不過比起明月和明如,法喀顯然更加親近嫡母巴雅拉氏所生的那對兒女,至於原因,就得追溯到七年前遏必隆的一個騷操作了。
遏必隆總共有七個兒子,要說最喜歡的大概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阿靈阿了,遏必隆和阿靈阿的生母巴雅拉氏屬於老夫少妻組合,面對比自己小那麼多,又給自己生了兩個嫡出的孩子的嬌妻,遏必隆自然多有憐惜。
如果遏必隆能夠活得久一點的話,那麼繼承他爵位的毫無疑問肯定是阿靈阿了,然而事實上並沒有所謂的如果。
遏必隆跟着鰲拜一塊倒台之後,不過五年的時間就撒手人寰了,他去世的時候阿靈阿才四歲,便是遏必隆再喜歡這個嫡子,他也不可能越過那麼多兒子把爵位留給阿靈阿的。
於是遏必隆一等公的爵位最後落到了法喀的頭上,雖然那時候他才十歲,算不上大,但是遏必隆的庶長子和庶次子皆早卒,所以排行第三的法喀在那個時候已經算得上是遏必隆事實上的庶長子了。
把爵位給了法喀,那自己的嬌妻和那一雙兒女該怎麼辦呢?
雖然說大清以孝治天下,但是法喀有自己的生母,即便巴雅拉氏是他的嫡母,只怕他對她的孝順也是有限的。
於是為了巴雅拉氏和她那一雙兒女着想,遏必隆想了一個辦法,臨死前將法喀的撫養權交到了巴雅拉氏的手上。
只要巴雅拉氏撫養過法喀,那麼日後他就不敢不孝順巴雅拉氏這個嫡母,更不可能不照顧四格格和阿靈阿這兩個嫡出的妹妹和弟弟。
巴雅拉氏不是傻子,遏必隆既然把機會送到她面前了,那麼她自然會花心思籠絡法喀。
一開始法喀還拍着胸口跟舒舒覺羅氏她們娘仨保證自己肯定不會認賊作父的,可是時間一長,法喀和巴雅拉氏他們那邊越來越親近,和明月她們這邊卻越來越疏遠了。
就連明如現在提起法喀,都不再親昵地喊他“哥哥”,而是像稱呼其他同父異母的兄長一樣,直接喊他“三哥”了。
“姐姐,你說那邊到底給三哥灌了什麼迷魂湯呀?”明如吃着早膳,卻突然問了明月這麼一句。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明月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口中所說的“那邊”指的是巴雅拉氏他們那邊。
明月回憶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然後問她:“怎麼?還記着四妹前兩天搶了你一匹布的事兒?”
事情是這樣的,前兩天法喀回來的時候給家裏的姐姐妹妹們都帶了禮物——一人兩匹布料。
如果按規矩分的話,那麼自然平安無事,偏偏巴雅拉氏所出的嫡女明玉卻多要了一匹,而且恰好還是明如看中的,明如自然氣不過了。
但是更讓明如傷心的是法喀得知此事之後,竟然幫着明玉,還說她比明玉大了幾天,得多讓着一點妹妹。
“我本來都忘了,結果她今早故意穿着新衣裳來我院子跟我嘚瑟。”明如扁着嘴道,“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嗎?瞎嘚瑟什麼,當誰沒有呢?”
那難怪今天她早膳都沒吃就跑來她這邊了。
明月一聽,就知道明如被氣到了,換做是她的話,自然不會被明玉這麼拙劣的手段給刺激到了,但是明如不一樣,她才十二歲,再加上類似的事情也不止發生過一次了。
明月從記憶中得知,一開始遇到這種事情明如還會不依不饒地鬧,但是現在她卻開始強行用“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嗎”來進行自我說服。
這是什麼原因?
不就是因為明如已經知道了自己不管怎麼鬧,都沒有人會幫她撐腰嗎?
法喀不會,舒舒覺羅氏和原主也不會。
“沒關係。”明月伸手摸摸明如的腦袋,“待會兒我讓你出出氣。”
嗯?
原本聽到明月前面一句話,明如還以為她就像往常一樣勸她別往心裏去,別跟明玉這樣的人計較,但是聽到她後面那句話,她卻驚訝到瞪大了眼睛。
她沒有聽錯吧?
她姐姐竟然說待會兒讓她出出氣?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讓人覺得難以置信呢?
明如一邊懷疑,一邊又忍不住暗暗期待,心想萬一呢?萬一她姐姐沒有騙她,真的打算讓她找明玉出氣呢?
想到這裏,明如連早膳都不想吃了:“姐姐,待會兒你怎麼讓我出氣?”
“先填飽肚子再說。”明月笑着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的明如,“該不會四妹氣了你一下,就把你給氣飽了吧?”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挺節約糧食的。”
“姐姐你笑話我。”明如假裝生氣地瞪了明月一眼,下一秒卻又笑開了,“好吧,我吃還不成嗎?”
只是因為心裏存着事,明如的心思都不在早膳上,明月就不一樣了,她慢條斯理的,用湯匙舀了一顆餛飩,一口咬下去,皮薄餡鮮,再喝一口雞湯,明月只覺得美味到靈魂都快要出竅了。
除了這碗雞湯小餛飩之外,最讓明月驚艷的就是那道沙琪瑪。
明月在後世吃過不少沙琪瑪,但是卻沒有鈕鈷祿家的大廚做出來的這麼酥鬆綿軟,大概是為了貼合原主的口味,並沒有放太多的蜂蜜,因此吃起來甜而不膩,香濃可口。
難怪沙琪瑪被滿人帶入關之後能夠成為京城的固定四季糕點之一了,明月一邊吃着一邊心想道,這款屬於滿族的特色糕點確實是有它的美味之處。
等吃完早膳之後,明月一邊讓芳春去沏一壺茶來,一邊讓朱夏附耳過來吩咐了她兩句。
朱夏有些意外地看了明月一眼,顯然她已經隱約猜到她的意思了,但是她什麼都沒說,而是應了一聲就出門了。
“姐姐,你跟朱夏姐姐說什麼了?”明如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是說了讓你出出氣嗎?”明月道,“那我當然得讓朱夏去準備準備了。”
明如聞言,眼睛噌的一聲就亮了:“要準備什麼?”
要準備什麼?
當然是讓朱夏去準備讓明如出氣的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