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
奉常和宗正一空,直接令九卿的職能癱了五分之一,結果不等劉啟補上這兩缺位,廷尉張歐又因梁王之子劉彭離之事不惜以辭官逼着太后皇帝大義滅親,搞得廷尉之位不久也要着人補位,真真兒是弄得劉啟萬分頭大。
“這劉彭離……也確實有幾分本事。”好說歹說才哄走竇太后和梁王的劉啟按着太陽穴道:“歐公算是漢家的廷尉里下手最輕的。”
“可即便是這樣的老善人,居然也有這麼剛的時候。”
“這還真是……”
“出乎意料啊!”
對於劉啟而言,廷尉張歐幹得很糟糕,非常糟糕。因為他過於仁善的性格,以及被廣為稱讚的長者之資,所以給人判刑都是往輕的判。即便是有不得不判的死刑,他也是能推就推,甚至為此痛哭流涕不止。
擱在後世來看,這樣的法官算討人厭的聖父。不過要是看看西漢的判刑典例與某些法律的離譜程度,你就會發現,有張歐這樣的法官對底層黔首而言興許是件好事。畢竟後人根據《刑法志》和漢代遺址所出土的屍骨做過一項可怕的統計,即便是在文景之治時,死刑犯也佔了總人口數量的0.1%,也就是說,他們每年要處決1~3萬人。
這擱現代完全是不可想像之事。
而在張歐擔任廷尉的這些年裏,因為他判刑較輕且拖拖拉拉的緣故,牢裏死刑犯“積壓”太多,導致獄吏獄卒們管理起來非常麻煩,批給廷尉府的經費也是節節攀升。因此不僅是廷尉府的屬官們怨聲載道,就連少府和內史也對廷尉張歐有所不滿,最後把抱怨吹到劉啟這兒。
所以藉著劉彭離的事,劉啟也想換個不會拖拖拉拉的廷尉。
但也不能擱在這時讓九卿癱掉三分之一啊!!
“劉彭離的事再拖一會吧!”鬆開手的劉啟嘆息道。
太后那兒顧及還會掙扎一下,而且他一梁王的兄長,劉彭離的叔父也不能給劉彭離快速判刑,否則擱在世人眼裏,就是劉啟心狠手辣的容不下親戚。
這對已經削過一遍宗室族親,而且準備跟吳王鬧翻的劉啟而言,無疑是很要命的。
“給太子透個消息,讓他把劉彭離的事情辦好。”劉啟不知竇太后和梁王會不會把怒火轉移到劉瑞身上,不過在搞死吳王前,他是不準備放梁王回去的,更是要把梁國的士兵都握在手裏,所以藉著這個機會讓劉瑞出去避避風頭也好。
正好替他收起布在吳國的大網。
省的竇太后與梁王同太子宮再起衝突,折了他的好兒子。
與此同時,回到府邸的梁王未用晚飯地躺在床上,整個人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看的梁王后着急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世人常說子女沒教好大抵是父母或師長的德行不當,而梁王這種特殊的主外身份是不能因此背罪的,所以會被推出去的只能是梁王后這個主內的婦人。
加上劉彭離在梁國的罪行都是梁王后及其兄長幫着收尾,而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在得知劉彭離栽了后紛紛抱着逝去親人的牌位在廷尉的府邸外哭天撼地,好不熱鬧。不僅是廷尉張歐為此頭大,就連跟着梁王后善尾的官吏也不好在廷尉的府邸外拉走這些披麻戴孝的人,省得在廷尉的小本本上獲得一個干擾辦公的罪名。
梁王后沒臉,也沒膽子去問梁王能不能保住劉彭離的命,所以讓深受寵愛的女兒藉著給阿父送米粥的功夫打聽到他們在宮中到底聊了什麼,然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是拿錢抵罪就行嗎?為何非要吾兒的命?”
三千金對梁王后而言不過是洒洒水的事,甚至要是在留下一名的基礎上再保住兒子的未來爵位,別說是三千金,就是再翻上兩倍,湊個整出一萬金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現在,一向好脾氣的張歐表示給錢沒用,劉彭離他死定了,就是皇帝太後來求也沒用。這讓在梁國不說是呼風喚雨,但也算的上無冕梁王的梁王后難得感到名為“恐懼”的情緒,甚至在某一刻覺得兒子死不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保住她王后的位子,否則……
梁王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神情也變得恍惚起來。
商丘李氏……雖不及魏晉時的隴西李氏那樣名滿天下,但在梁國本地也能稱得上豪族,否則也不會讓女兒成為梁王后。
正是出於這個緣由,所以在梁國國內,雖是有梁王和關中提拔的丞相太尉與中大夫,但是一些縣官小吏卻是由李氏家族所掌控。這也是梁王后和其兄長能把劉彭離的罪行瞞到今日的主要原因。
一旁的劉買見狀,癟癟嘴道:“阿母你也別再想着把三弟給救出來了,如今這局面,上上之選是向皇帝示弱,然後拉着太后大母一起保下弟弟的性命。下下之選才是想用黃金買回弟弟的性命。”
劉買覺得他阿母一定是被劉彭離進詔獄的事情的給嚇傻了才會變得如此愚鈍。不過以他的角度來看,劉彭離死了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雖說此時奉行嫡長子繼承製,可是梁王受寵,竇太后又頗有家資,想必在梁王和竇太后百年之後除了爵位,還能留下不少錢財。
若是劉彭離還活着,劉買繼承的爵位里不僅要分出弟弟的封邑,更是會因此少拿父母乃至大母的遺產。
所以劉彭離還是死了比較好。
劉買瞧着梁王后的模樣,心裏卻在計算着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不過要是劉彭離死了,宮裏的皇帝難免不會下手更狠,而且容易讓人覺得梁王失寵,未免不會可着勁地折騰他們……
如此一來,劉彭離還真不能死得太容易啊!
想入非非的劉買下意識地齜了一聲,結果落到梁王后眼裏卻是兒子諷刺自己,不顧兄弟死活的證據:“你為長子不替父母分憂,教育兄弟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這個時候嘲笑阿母,對親弟弟的處境視若無睹,你可真是,真是……”
梁王后顫巍巍地指着一臉錯愕的劉買,最後竟為此一病不起。
莫名挨上一頓臭罵的劉買忍不住眸子陰沉地站了起來,然後與一言不發的二弟劉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裏看出對劉彭離一事的處決意象。
【殺】。
既然劉彭離給他們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那他們也不必顧着所剩無幾的兄弟情,乾脆借關中之手殺了劉彭離,也省的日後多一個兄弟去分家產,導致他們到手的東西寥寥無幾。
………………
養好病的劉瑞挑了個吉日進宮,先去拜見了薄姬和皇后,這才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去宣室殿裏看望劉啟。
不同於養病時過得非常滋潤的劉瑞,劉啟經過這些天的煩勞已經瘦了一圈,整個人都被倦氣摧殘得不成樣子。加上他在登基前就有胃病在身,所以經過這些天的勞累,當劉瑞再見宣室殿的皇帝時,後者那副暮氣沉沉又瘦了一圈的樣子嚇得他趕緊問道:“父皇勤政,但也不能因此作踐自個兒的身體啊!”
“哼!這個時候懂得展示自己的孝順了?”劉啟抬頭瞪了言劉瑞,但卻沒有責怪的意思,而是讓宦官令賜座上茶。
“劉彭離的事……你幹得不錯。”藉著與兒子談事的功夫,劉啟推開面前的公務,不咸不淡地稱讚道:“但是你的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居然讓太子宮的官員們大張旗鼓地把梁王的賄賂賞賜下去。”
別看劉瑞是以梁王的名義賞賜那些對祭拜一事守口如瓶的人,可是那些收錢的當事人亦是見過梁王公子的囂張跋扈,哪裏相信梁王一家會這麼大方,是以嘴上說著“感謝梁王”,但心裏感謝的是誰,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當屬下的不是不敢給上司背鍋,但就怕背完鍋後上司不僅保不住他,還沒有一系列的安撫讓他保持忠心。
所以劉瑞一直很信奉華妃涼涼的名言——“只有真金白銀地賞下去,人家才肯實實在在地為你做事。”
別是古代,就是擱到現代,擱到儒家圈外也是適用的。
其次就是劉瑞給梁王大張旗鼓地收拾爛攤子了,那民間肯定會有好奇者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太子宮花了這麼多錢,從而引得劉彭離之事傳出關中,傳進梁國人的耳朵里。
壞消息是,劉彭離的受害者大多在梁國,所以不能及時報官,而且就算是報了,也不敢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控訴梁王的兒子。
好消息是,梁國挨着關中,就算距離長安縣甚遠,但也能到王畿之地報案,而且還是披麻戴孝,大張旗鼓地去報案。
如此一來,王畿之地郡守縣官人都麻了。
更麻煩的是,梁國里能管事的都被叫去關中問罪,留下的底層官吏們倒是想把受害者家屬攔截下來,可是那些吃了啞巴虧的也不傻,出境時正正常常的,一到王畿之地就換上衣服開始哭喪。
結果不等劉啟跟竇太后撕出個結果,接到信的梁王后差點暈死,開始想着能不能簡單粗暴地用錢讓報官的黔首乖乖回來。
可是能被梁王後派去收買黔首的要麼是被廷尉的人叫去問話,要麼是在梁國被內務堵得不能離開,還有就是不想去沾這攤渾水的騎牆派在努力裝死。
而被劉彭離禍害的梁國黔首也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他們一邊在王畿之地報官,一面讓腳程快地去關中的廷尉府堵人,結果造成張歐這種老好人都被逼得下不了台的奇景。
彼時的大復仇思想與孝道還是很有綁架力的。而且被劉彭離禍害的兩家人里,一個是只有六七歲的小孫女逃出生天,跟在七老八十的姑婆后哭天撼地,看着就令過往的人感到心酸。一個是在少府里混的不錯的工匠,而且還是父母早亡,被大母養大的漢子。
如今看着屍首殘缺的大母也顧不得漢律不漢律的,直接帶着一家老小在廷尉府外討公道,還有那些個從梁國趕來的受害者們。
一時間,廷尉府外竟比九市的菜場還要熱鬧,同時也讓梁王父子的大名傳遍關中。
“可別實在梁王父子的大名傳遍關中后又令朕的大名也傳遍關中就行。”劉啟瞧着鎮定自若得劉瑞,涼涼道:“你乾的這麼漂亮,就不怕咱們父子下不來台嗎?”
劉瑞抬眼反問道:“不是還有廷尉大人頂上嗎?”
“父皇的口碑得看結果。”
“如果結果是劉彭離人頭落地,那就是黔首眼裏大義滅親的好皇帝。”劉瑞笑道:“至於被太后問罪一事,想必有廷尉大人在,太后也不會把阿父列為首惡。”
關於劉啟的形象,其實不必劉瑞設計,對方就能默契去演。
一個礙於親情與法律的皇帝。
一個在阿母兄弟的祈求與黔首廷尉的訴求間痛苦不已的皇帝。
可以說,只要劉啟裝得到位,廷尉能把來自竇太后和梁王的壓力抗下,那劉啟就能不沾惡名地收波民心,同時也能藉此打擊竇太后以孝道威脅皇帝的合法性,從而削弱東宮的政治權威。
劉瑞垂眼喝了口茶,掩蓋唇邊的一絲冷笑。
這是劉彭離能不能活的問題嗎?
不是。
這是皇帝借律法打擊東宮權威的嘗試。
莫名的,劉瑞想到《大明王朝》裏的治安疏一事。
每每回顧海瑞的操作和清黨借法打壓皇權的精妙行為,劉瑞便覺得歷史真是面鏡子。
很多手法換個順序,換個人就能接着再用。
劉啟屈指敲着扶手,緩緩說道:“你很像先帝。”
“比朕更像先帝。”
“若是朕像高祖一樣長壽,那便是你的不幸。”
“可朕的身子莫說是活過高祖,就是能活過先帝也未可知。”
劉啟忍住腹中的疼痛,嘴唇蒼白地繼續說道:“所以在朕離開前,勢必要把最要命的釘子給你拔了。”
至於那個釘子是誰,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
“有您為父,是兒臣的福氣。”劉瑞雖然甚愛做戲,但也在這一刻真心實意道:“為了報答阿父的恩情,兒臣一定會把劉濞的腦袋獻給您。”
“哼!那便讓朕不要等得太久。”劉啟揮了揮手,示意劉瑞可以退下。
又過了十五日,張歐未在朝會上再提自己的辭官一事,而是把劉彭離的死刑擺到枱面上來說,並問皇帝為何能給一個答覆。
這般剛硬的姿態別說是熟悉張歐的人,就連陪着一塊唱戲的劉啟都有不適之感,但還是以天家豈能手足相殘,罔顧對太后的孝道為由,讓張歐再寬宥幾日。
一個皇帝因為對太后的孝道,對侄子的維護而讓臣子寬宥。
此話一出,不僅是張歐身形一顫,就連丞相和御史大夫都開始指責張歐的言辭過於激烈,實在是不忠不孝之舉。
對此,張歐也是乾脆利落地摘帽謝罪,但卻在告罪后並未戴回自己的官帽,而是捧着有史以來的第一張萬民書道:“臣今日頂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呈上此萬民書,還請陛下與各位大人一一閱過。”
“黔首不懂律法,但也有人情,但也知道陛下與先帝的慈愛。所以這萬民書上未有深言,但卻字字泣血,其震撼程度遠勝先賢之典籍。”張歐跪下將紅彤彤的麻紙舉過頭頂,大聲道:“請陛下閱之。”
朝會上的氛圍再次變得詭異起來,就連在皇帝面前都很剛硬的申屠嘉都不免動容,覺得這張歐……到底是功勛之後,多少有絲血性在身上。
劉啟抬手,立刻有人將麻紙呈上。
只見上面不僅有受害者的詳細信息,還有那些申訴家屬的指引畫字,真真兒是滿目血色,令人動容。
劉啟在顫抖后一聲嘆息,隨即將麻紙交由群臣傳閱。
最先拿到的是能坐着開會的老丞相申屠嘉,結果閱后氣血上來地暈了過去,下台前還有氣無力道:“禽獸至此,禽獸至此。”
“還望陛下誅殺此人,以正漢律之威嚴。”
得了,丞相都發話了,有副相之稱的御史大夫陶青自然是忐忑不安地接過麻紙,閱完后也不敢說些得罪人的話,只能發出沒啥用處的嘆息。
御史大夫看完后順理成章地輪到九卿。
少府內史以及郎中令一向是跟着皇帝走的,所以表態要殺。
中尉周亞夫雖想公事公辦,但是跟章武侯通過氣后也不好說些過分的話,於是提議將處死改為永久流放。
宗正和奉常雖已空缺,但在找到替代者前還是由紅侯和棘樂侯暫代,所以二人同意誅殺。
至於比較佛系的典客則是隨大流地站在誅殺派這兒。
而宗室之人見紅侯和棘樂侯都發話了,自然也沒不同意的道理。
如此一來,不僅是劉彭離的命運已無爭議,就連宮裏的竇太后和梁王,也會因此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一些能影響朝臣,影響局勢的東西。
朝會上願意幫梁王說話的本就沒幾個,而能幫竇太后說話的人倒是有,但也不能在頂頭上司發話后再給自己找刺激。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能跟民心對抗。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大家都有小九九,都明白當官的有小九九。可是很多東西都不能擺到明面上去說,更不能鬧大到不得不擺到明面上去說的地步。
那些跟竇家,竇太後走的很近的官吏今天要是為此發話了,那麼日後要是擋了別人的道或是犯了點錯,就容易被政敵整死。
所以在朝會上,不僅是竇系的官員們沉默了,就連章武侯本人都不發一言,倒是襯着緩和矛盾的周亞夫獨樹一格,惹得劉啟心中嗤笑。
呵!還真不愧是周勃的兒子。
看來是老子被老子整死,兒子被兒子整死的循環啊!
等朝會上的官員們都看完這份萬民書後,劉啟在不得已又痛心疾首的情況下判了劉彭離死刑,然後又以皇帝之身再次下了罪己詔,表示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大宗宗主,居然對侄兒的惡行一無所知,從而導致今日之難。
且不談宮裏的竇太后和關中的梁王是怎麼被劉啟三番兩次地颳了臉皮,就說那極力削藩地晁錯似乎從中看到了機遇,隨即找到和他有同樣政治需求的官員們上奏請求將梁國的官吏們壓來審判,同時表示梁國之事絕非個例,應該再查藩王的種種惡行。
“現有劉定國之惡,再有劉戊之惡。如今更有梁王之子犯下滔天罪行,導致受害者不計其數。”晁錯在朝會上大聲說道:“作惡者為君,但不加制止,使其犯眾怒者為當地之臣。揪其原因還是藩王有選擇任命官吏,選擇官吏之權,故使官吏為了維護地位而諂媚於君,替君主掩埋罪行,禍亂封國。”
“故錯請陛下收回藩王對封地官吏的任命權,避免管理當地黔首的不是受聖人之言的好官,而是一群豺狼虎豹。”晁錯說完便深深一拜,驚得朝臣們壓根做不出合適的反應。
上座的劉啟倒是鎮定自若地觀察着臣子們的反應,藉此摸清誰的背後有藩王資助:“此事牽扯到高祖留下的舊例,事關宗室,自是得讓藩王們進京商討。”
這是有戲的意思。
上奏前還很緊張的晁錯肩膀一松,也不逼着皇帝表態,而是思考誰會跟上自己的步伐,將藩王對地方的任命權給打下來。
宗室們是指望不上的。
勛貴們倒是有可能,但是他們中有幾人跟藩王有姻親關係,所以要慎重挑選可以合謀的人。
至於朝外的其他學派……
呵!
藩王們一旦沒了對官吏的任命權,那誰來任命藩國的官員?
中央!!
中央的官員們哪兒來?
那當然是由科舉選上貧家子弟。
勛貴徹侯們看不上偏遠之地的小官,但這些科舉上來的貧困子弟不同啊!
這就跟偏遠地區的農民家裏養出個公務員一樣,有個編製就不錯了,你還挑剔個什麼!
如此一來,不僅是關中的貧困子弟們將記得晁錯的好,就是各大學派也會為了各自的影響力而放下對法家乃至晁錯本人的成見,跟着推動由中央任命藩王官吏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