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宣室殿的氛圍從未像今日這樣安靜地讓人感到詭異,就好像是空氣中瀰漫著“硬”氣息,讓人在呼吸間如胸口有巨石,脖子也被無形的鼎給壓下去,讓人難辨高台之上的撥雲詭譎。
能在皇帝身邊伺候的都是人精里的人精,更不是些沒見識的人。
可即便是見識不凡的人精也從未遇到這種情形,而且是把皇帝的親兄弟,皇帝的繼承人,以及先帝都牽扯進去的大情形。
還有那日食之向。
徹夜難眠的劉啟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努力不讓自己被這一團亂麻的局面氣得挑梁子不幹。
然而他再怎麼努力也架不住搞事的人太多,拖後腿的也太多。
日食一出,本就跳脫的吳王趙王還有齊王一系立刻表示此乃上天對皇帝的警示,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讓劉啟下罪己詔,氣得劉啟想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卻又放不下手頭的活計。
更煩的是竇太后因為梁王入京而又想着試探他的底線,結果被寶刀未老的太皇太后和北宮的那個小混蛋給聯合收拾了,順帶將梁王一家子的名聲都踩到了谷底……
一想到這兒,劉啟按壓太陽穴的力氣又大了幾分,但也沒對太皇太后和劉瑞的行為發表意見,畢竟這事說到底還是有他背後許可……
不得不說,在做人方面,太皇太后和劉瑞比竇太後母子高出了好幾個台階,不僅能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還能照顧劉啟這個多疑皇帝的顧慮。
至於天象一說……
劉啟停下按壓太陽穴的手,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是懷疑過劉瑞,但是對於冷靜到極致的皇帝而言,操作天象的說法還是太可笑了,可笑到以老劉家的出身要是相信了天象之道,那就是對發家史的背叛。
“看來吾子……確有幾分不同凡響。”劉啟清掉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將注意力都轉移到天象之說上。
史上關於日食的解釋無怪乎“君王無道”和“奸佞亂政”。
先帝在時也曾遇到過日食,而且還是倒霉催地一年遇了兩次。不過那時的先帝剛從代國趕來接手那群諸侯王和外戚留下的爛攤子,加上各方都不想為日食再來一次進宮勤王的流程,所以在各方勢力的爭執下,先帝這個根基淺薄又寬容和善的男人不僅下了罪己詔,還把當年不可一世的丞相周勃給罷免了。
當時的劉啟已為太子,所以見識了先帝如何利用天象打壓權臣,愣是將不利於自己的情況轉變為贏得口碑的武器。
先是用罪己詔假裝攬罪,表示此乃上天對大漢君臣的警示,然後在詔書里把鍋甩給作亂的呂氏和進京勤王后誅殺少帝的齊王一脈,同時在朝會上逼得丞相周勃不得不跟着表態,告老后回家當個富家翁。
然而這還不是先帝操作的結尾。真正讓人拍案叫絕的是周勃一走,先帝將進京勤王的另一功臣灌嬰名正言順地從太尉升到丞相,導致跟灌嬰一起工作的老夥計們不得不從武職轉到文職,這就給了皇帝清除軍中力量的完美檔口。
劉啟回憶着先帝解決天象之難的諸多操作,屈指在案上有以下沒一下地敲着,臉上的殺氣也越來越濃。
誠然,他是做不到先帝的滴水不漏與名利雙收,可是老天都把解決難題的飯都喂到嘴邊了,他也沒有不吃的道理。
只是這樣一來,他就要與竇太后鬧得母子決裂。
對於自己偏心眼的阿母,劉啟也是愛過,恨過,最後在極度的失望下逐漸看清了阿母偏袒梁王的事實——與其說是偏愛這個自小不見的幼子,不如說是借虧欠之名向有權有勢的大兒子索要權利,驗證自己作為阿母乃至無冕皇帝的權威……
這還真是……
太能為難到朕了。
劉啟停下
敲擊桌面的手指,臉上的殺氣逐漸凝固成唇邊的冷笑。
呵!
呵呵!
他倒是想看看太後會不會死保梁王。
竇家會不會跟着太后一併胡鬧。
而在皇帝怒意滔天的同時,長壽殿裏的竇太后悠悠醒來,用了半碗加秋采子的蜜水后才回了三分不穩的神智,隨即哭道:“蒼天無眼,蒼天無眼……”
竇太后此刻也顧不上體面不體面的,直接撲在館陶長公主的懷裏嚎啕大哭道:“竟要孤一老婦遭受如此大罪,如此大罪啊!”
“先帝的名聲,陛下的名聲都被孤一無恥老婦給毀了。”竇太后說罷還顫巍巍地起身去找繩索,一副要在長壽殿上吊的架勢。
館陶長公主見狀,那都不是頭疼的地步,而是直接人麻了:“母后,母后您對孩兒何其殘忍……“
不能在長輩面前用詞激烈的館陶長公主一邊去攔要死要活的竇太后,一面哭道:“為人女者竟不能像淳于緹縈那樣為父母排憂,兒臣,兒臣真是無地自容啊!母后。”
一時間,長壽殿裏儘是兩個女人的哭聲。
只是比起竇太后全心全意地為眼前的困境而哭,館陶長公主只是乾嚎,根本沒流多少淚水。
比起難過,她更埋怨入京就整大事件的梁王讓扯進這種事裏,少不了在大弟和母后間周旋,甚至還有為此翻車的可能。
別看館陶長公主給人一副貪財無腦的印象,可是一個貪財無腦的長公主怎麼可能在竇太后失寵后把先帝哄得那麼開心,並且還在劉啟的朝中發揮了無可比擬的作用。
歷史上的竇太後去世時,將畢生的財富都留給女兒。
而在漢武帝廢除陳阿嬌后,有人對已經升為竇太主的館陶長公主落井下石,可漢武帝對館陶長公主的態度依舊平和,甚至比以往更加優待不摻政事的姑媽。
並且陳阿嬌也沒里寫的那麼慘。
她所退居的長門原本是館陶長公主的私人花園,所以在被廢后,她不僅保留了皇后的待遇,還能隨時見到自己的親人,買到司馬相如的作品,甚至死後被漢武帝以翁主之禮葬在竇太后和館陶長公主身邊。
就這結果。
你說館陶長公主沒有腦子?
呵呵!
她要真沒腦子就是鄂邑公主的下場,還能在美少年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離世?
見到女兒哭泣,竇太后的心臟又是一揪,於是保住館陶長公主低低哀泣道:“帶我去給先帝和陛下請罪吧!孤這老婦一定要向先帝請罪才是。”
別看竇太后還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可是經過情緒發泄后她已恢復往日的冷靜,開始思考如何給梁王收尾,給皇帝一個台階下。
誠然,天象之說不能改變,梁王和皇帝必有一個出來背鍋。而她這個糟老婆子在中間發揮的能量趨近於無,搞不好會讓討好皇帝的人暗戳戳地把竇太后與鄭莊公之母武姜並列,從而將梁王架到謀逆的高度。
這樣一來,竇太后不是去救兒子,而是把兒子推進火坑后又澆上一鍋熱油。
所以她要改變哭鬧的思路……
從撒潑耍賴地讓大兒子背鍋到將梁王的“不孝”都攬在自己頭上,從而讓皇帝有個台階下,梁王在她的分擔下能少些罪名,一家子和和氣氣地把日食的流言給壓下去。
可是就像劉啟好奇竇太後會不會為小兒子打壓大兒子。
竇太后也摸不準劉啟對她的感情還剩多少,還願不願意順着她遞出的台階下來。
權利是能改變人心的。
如蝕骨的毒藥,將曾經團在代王宮裏瑟瑟發抖的母子肢解成互相攻訐的怪物。
而這又何嘗不是竇太后親手埋下的禍根。
“如果
孤不去縱容阿武的野心就好了。”眼睛哭干,嗓音沙啞的竇太后髮髻凌亂地吶吶自語道:“如果孤有賢者的腦子,賢者的理智,就不會為一己之私將兩個兒子逼近死路……”
“罷了,罷了。”
“事已至此,就讓孤一糟老婆子親自解決自己造出的爛攤子吧!”竇太后理了下衣冠。似乎在一瞬間老了十歲。
不知為何,這樣的竇太后讓館陶長公主感到恐懼,像是有什麼能安她心的東西從身上剝離,導致她在極度的敏感與極度的恐懼下手足無措道:“母后何必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還有這天象應是奸佞當道,是趙,吳,齊的藩王有謀逆之心,與母后何干,與阿武何干。“
越想越急的館陶長公主緊緊握住竇太后的手,生怕這個愛護她的阿母就此隱退,導致她能橫行霸道的靠山又少一座:“阿母您別嚇唬我呀!不然我……我……”
“難道只有阿武是您的孩子,我就不是嗎?”
館陶長公主伏在竇太后的膝蓋上,竟以三十多的年紀做出可憐兮兮的姿態。
竇太后的臉上浮出一種古怪的慈愛,但是那雙逐漸平靜的眼睛能夠讓人不寒而慄,同時也有從未有過的清明:“你放心,阿母不會不管你的。”
她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遺憾道:“只要你按阿母說的去做,你皇兄……不,應該說是宣室殿的天子會承你的情,同時也讓太子記住你的好。”
“諾。”明白此事無法更改的館陶長公主轉了態度,仔細聽從竇太后的安排,琢磨着如何爭取最大利益。
…………
梁王府里,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廷尉抓去的梁王后再也受不了接二連三的刺激,直接和梁王一樣乾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擔事的父母接連倒下,身為梁王太子的劉買自然地出面主持亂糟糟的局面,一邊讓人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面讓人清理出府邸的財物,然後給宮裏遞話看能不能搭上竇太后或館陶長公主,讓她們替阿父和弟弟周旋一二。
相較於對劉啟抱有仰慕之情的梁王,劉買根本不信自己的皇帝大伯對阿父掏心掏肺的好,或是像醉酒後所說的那樣將阿父列為皇位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
雖然劉買不知伯父為何要用皇太弟的位子戲弄阿父,不過以他樸素的價值觀來看,天下就沒有男人放著兒子不要,把家產留給多年未見的親弟弟的。
劉啟又不是沒有兒子,沒有孫子。
而且他們老劉家也不是聖人輩出的門第。
特么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給誰看啊!
你看他信嗎?
他不信。
所以劉買在等消息的過程中非常確定阿父肯定是被太皇太后和宣室殿的那位聯合搞了。
想想也是。
要是阿父當了皇太弟,那太子和薄家算什麼?小丑嗎?
尤其是對將竇太后和劉啟扶上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的薄姬而言,這等同於竇太後母子白嫖了她半生的助力,直接讓她幾十年的謀划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是以太皇太后的輩分和太子的強勢,他們又難以與之抗衡一二……
況且他們人都在關中,就是想做些什麼也鞭長莫及,所以還是低頭保住阿父的梁王之位,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富貴地位。
至於之後的。
呵!!
劉買的唇邊劃出一絲冷笑,眼裏的殺意更是濃烈到讓其餘的弟弟心驚膽戰。
大父等了那麼些年才登上帝位,而今齊王一系和趙王,吳王,還有淮南王都有不臣之心。既然如此,他們未必沒有潑天的富貴與登上帝位的可能。
只要阿父再等等。
等到吳王等人起兵造反,關中與叛亂的藩王兩敗俱傷后,他們便有入主宣室
的可能。
“二弟,你帶兩千金去紅侯和棘樂侯的府上賠罪,還有四弟,你去宣揚日食是因藩王有不臣之心才會讓阿父在祭拜先帝時得到警醒,令他協助陛下平亂……”
不就是被扣帽子嘛!來呀!既然你關中不仁,那就別怪他梁王太子不義。
你皇帝要將還沒搞事的梁王一系弄得大殘,那就別怪他將關中的人都拖下水,來一出請君迎戰的好戲。
算盤打得啪啪作響的劉買很快便把設計好的流言傳得滿京都是。
還在太子宮養病的劉瑞聽了,扯下頭上用以裝虛的帶子,興緻勃勃道:“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如果不是衛穆兒盯着,他都想下床走幾步來表達自己過於亢奮的情緒。
“沒想到啊!沒想到。”
“梁王的兒子們居然還有點腦子。”
“是有一半的腦子吧!”衛穆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截了當道:“他這與送羊入虎口有何異?”
梁王太子想的很美,可奈何梁王一家都在關中,而且梁國恰恰位於東邊藩王的敲門地。
你說要是關中與藩王起了衝突,哪國的黔首最先遭殃?哪國的軍隊最先頂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所以你是沒腦子啊!還是沒腦子!
這一刻,劉瑞是真的懷疑梁王是不是竇太后與先帝的兒子,否則他阿父那麼精明的人,館陶長公主那麼會審時度勢的人,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弟弟?
這也太違反遺傳規律了吧!
不過想想秦始皇生了那麼多兒女也沒留個靠譜的人。
而高祖高后的黃金組合也能生出惠帝這朵千古奇葩,劉瑞便釋然了……
哎!
遺傳就是不講規律的事。
看來他得存錢“買”個好後代,省的像現在的竇太后一樣為前世討債的兒女忙得不可開交。
“家上,咱們要遏制這些流言嗎?”雖說太子病了,可是太子宮裏的官員們也不能毫無表示,更是不能讓太子宮裏的太小事務為此停擺,所以根據劉瑞的要求每日派個靠譜的過來彙報工作,然後將劉瑞批好的公文帶回去執行。
今日當值的是太子率更張湯。
要說這漢武帝時的御史大夫確實有兩把刷子,在寧成捅出大簍子后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得,然後又從老師那兒找了個手段更狠,但卻沒有寧成之貪的義縱來打下手。愣是在四足抗衡的情況下將汲黯和顏異壓上一頭,差點與太子家令的文黨五五開。
有一說一,法家在諸子各派里的執行力無疑是最強的,不然也無法造就儒皮法骨的傳統模式。
“遏制?孤為什麼要遏制這種有利於關中的流言?”劉瑞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道:“關中歸內史所管,而刑法歸廷尉所管。”
“可你見到內史和廷尉出面遏制嗎?”劉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冷笑道:“咱們的陛下……耳朵靈着呢!”
劉啟不管就是想推着有不成之心的藩王們作亂。
即便是有議論之聲,他也能用天象之說和梁王頂上,表示這是先帝傳給梁王的意思,跟他無關。
而梁王太子真不愧是梁王的豬隊友兼蠢材兒子。
雖說那些割據一方的藩王有不臣之心是眾所周知的事,可你這用大喇叭喊“他們有鬼”,“他們要反抗關中”的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吧!
他們都是體面人。
早就過了撒潑耍賴的階段。
就算關中與作亂的藩王斗得兩敗俱傷了,你這為給自己摘帽子而給別人硬扣帽子的行為也太難看了。
讓人背鍋不是這麼背的。
劉買你聽堂弟的一句話。
甩鍋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你把梁國的
軍權都交給你大伯和堂弟,你看你大伯和堂弟是怎麼把握的。
“你去找人把梁王太子的話宣傳出去……記得要強調是梁王得到先帝的警醒,說是有藩王作亂,讓梁王協助陛下鎮壓叛亂者。”劉啟咬重“梁王”,“警醒“,以及“協助”這三個詞,眼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張湯見狀瞭然道:“臣明白了。”
“臣定將此言傳到梁地和關東,江淮等地,務必要讓天下人明白梁王的忠心與誠意。”只是在離開前,張湯還為保妥當地問道:“關於梁王之子夜間襲擊陽陵縣,導致有六人被殺一事……還需臣等宣揚出去嗎?”
畢竟這是皇家的醜事,說出去不僅不大好聽,還會引得民眾將怒火燒向宗室……乃至皇帝本人。
“宣!怎麼不宣。”劉瑞知道張湯在擔憂什麼,於是向他保證道:“火燒不到宮裏的。”
“而且那些關中的宗室們也沒理由被梁王牽連。”
所以面對火燒自己的事,他們只會一邊咒罵梁王一家,一面將梁王踩死到即便是劉啟的兒子死絕了也輪不到他登上帝位的程度。
“諾。”心裏有底的張湯保證會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一時間,關中被日食之說和梁王三子的惡行攪得沸沸騰騰的,甚至冒出些匪夷所思的言論。
有人說關中的日食是奸佞當道,所以有人藉此提醒陛下要親賢臣而遠小人。
有人說關中的日食是先帝對梁王的警示,否則為何掐在梁王去祭拜先帝時引來日食?這分明是先帝說梁王不孝,需要敲打啊!
還有人說奸佞就是梁王,因為他縱容兒子殺人,導致有成千上萬的良民死於劉彭離的刀下。
更有人說日食是老天提醒皇帝警惕藩王,並且還有先帝託夢給梁王,說是要他協助皇帝平息叛亂,否則這大漢的江山將暗無天日……
總之在梁國的朝臣們進京告罪的途中聽到了各式各樣的流言,但以他們及格線上的政治敏銳度來看,無論哪種都對梁王非常不利,稍有不慎便會牽連甚廣,導致他們也都成為天象之說的犧牲品與太后的撒氣筒。
羊勝,公孫詭這類只會拍馬屁的小人自是唏噓還沒享受幾年座上賓的富貴就要去過之前的苦日子。
而張羽,鄒陽這類正兒八經的梁國大臣則是集中到韓安國的住處,希望能集眾人的力量找出一條救王救國乃至救己的良策。
韓安國瞧着同僚們的滿臉苦色,也是頭疼到無以復加道:“如今之計,我等的謝罪是不可避免的,但也有絲將功贖罪的機會與全忠孝之道的辦法。”
張羽聽着韓安國的漂亮話也是苦笑連連道:“路子不就那麼幾條?可無論哪一條都是梁國的滅頂之災。”
亦是大王的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總比坐罪國除,咱們也都跟着留下千古罵名的好。”鄒陽聞言自是立刻懟回了張羽的話:“張公家世代忠誠,乃祖輩辛苦了幾十年才有這廣為流傳的美名,難道要因飛來橫禍而背上佞臣之名?埋下滅亡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