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翡翠魚之迷(一)
嚯,眼前的東西讓我簡直大吃一驚,在宜丁市這個小地方還有人收藏這種高貨。
男人把漆盒掉了個個,推到我的面前,抬手示意讓我仔細看看。
一隻巴掌大小商周時期的白糯翡翠魚,我趕緊從抽屜里拿出手套戴在手上,對於這種老物件,不戴手套就是暴殄天物。
商周距今年代久遠,雖說玉器出土的不算少,但大多數都是些和田老玉,像我現在手裏這種用翡翠做成的玉器可謂是少之又少。一般在古玩市場上流通的不是商周的,就是上周的,可在我看來這條應該是前者。
“這。”我把翡翠魚又放回盒子裏,表情有些凝重,“這我不能收。”
“您放心,這是我們家祖傳的,乾淨的很。要不是因為家裏老人重病,我才不會把它折現。”
不是不能收,而是沒膽收。商周時期能保存這麼完好的物件,八成是從土裏淘出來的,黑胖子滿嘴跑火車,這要是祖傳的,那他祖上還不得是個皇親國戚。
“您這成色分分鐘能上拍賣行,要不然我給您介紹幾個渠道。”我還是一意拒絕,雖說這東西很合我的眼緣,但做這行的最忌諱被沾一身腥。
“我這實在急用錢,要不然早上拍賣行了。”男人額上又冒出一層汗珠,他在桌底下給我比劃了個數字,“就這價,您看行不行。”
兩萬塊!
我眨巴了下眼睛,下巴差點驚的掉到胸口上,這下子可是撿了個大便宜,轉手一賣翻個幾十倍是沒問題啊。
“也不是不行,誰家裏還沒有個急事了,就當幫您忙了。”我努力掩蓋着臉上的笑意,從裏屋趕緊簽了張支票,生怕這人反悔,“支票可以嗎?”
男人沒有半點猶豫,隨即點點頭抬手擦了把臉上的汗,拿起支票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一般做成了這種大單子,我都會請對面的老闆一起吃個飯,這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能家裏真是有急事吧。
我摘下手套把漆盒遞給安好:“看這品相,看這顏色,絕不絕?”
“翡翠魚。”安好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放大鏡觀察了起來,“上面還刻着個卧在榻上的女人。”
“啥?”我挑挑眉有些激動,從安好手上一把拿了過來。
商周玉器大部分多為扁平造型,大多是先將玉器切割成板狀毛料,再進行加工造型。多為淺浮琢的雕刻手法,我手上的這條翡翠魚就是這樣,料子薄刻痕淺,平面光素大大的發揮了玉的自然美。
它整體呈現出一個魚的造型,魚眼處打了個孔洞,應該是當作玉佩戴在身上的,魚身上雕刻着個半卧在床榻上的女人,看服飾也是商周時期的女子,我猜測可能是古代情侶間的定情信物。
安好雙手盤在胸前握着古劍低聲自言自語道:“這東西怎麼這麼眼熟。”
“你還能見過這個?”我輕笑一聲,心說抓鬼我不如你,但在古玩這方面我才是專家,“光是這種成色,全球範圍能找出來十個都算你厲害。”
安好沒搭理我,盯着桌子上的翡翠魚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嘶”,剛拿起來翡翠魚就發現手指被桌子劃破了個小口子,我吹了吹手指,把沾在翡翠魚上的血跡擦乾淨。
安好把我手中的翡翠魚放回了漆盒裏,拿過窗台上的醫藥盒給我包紮了起來:“老物件沾血不吉利。”
夕陽灑滿玉人山,整座雪山都顯得金燦燦的。總而言之,今天也算是好運氣,雖說賠上了個楠木柜子,但白撿了塊商周翡翠也算是開張了。有安好在店裏,白天那隻琴靈也不敢再來找麻煩。
剛吃完晚飯,我伸着懶腰走出店裏透透氣,餘光瞥見了蹲坐在門口台階上的安好。
路燈昏黃陰暗,安好一手夾着煙另一隻手摸着隔壁水果攤的大黃狗,劉海遮住了他半邊臉,我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正當我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安好卻先開了口:“咱們家族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哈欠打了半截,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心說自小我就被安家人趕了出來,一直跟着爸媽在城裏住着。所謂兩耳不聞窗外事,家族裏的事情我也沒興趣知道。
“安家的事兒,我一概不知,也不在乎。”我隨口答到,想要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對了,好哥,你怎麼也被安家趕出來了?就是因為你是個道士?”
安好點點頭,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用力吸了一口煙。
“要我說這安家人就是有病,自己想做什麼是自己的選擇,當道士還能礙着家族什麼事。你說是吧,好哥。”
我話還沒說完,安好就站起身走回了店裏。
這小子真不解風情,嘮叨兩句就嫌我煩了,看着安好的背影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安家的怪胎一個比一個怪。
夜晚來臨的很快,今天的遭遇簡直讓我身心俱疲。
想着白天發生的一切,困意慢慢襲來。
“咯咯咯……”
半夢半醒之間,我被床頭傳來的一陣奇怪磨牙聲吵醒。
藉著月光我迷迷糊糊的半睜着眼,噪音戛然而止,亮起的手機屏幕顯示現在才凌晨五點,心說還能繼續再睡會。
“咯咯咯……”
剛閉上眼,奇怪的磨牙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我很清醒,能明確感受到這聲音是從我的床尾傳來的。
我咽了口唾沫,眯起眼睛像床尾看去。
狹長的橢圓黑影映照在床尾處,我直勾勾的盯着黑影看了半分鐘,怎麼感覺它好像在朝我這邊移動。
一個女人赫然出現在我的床前,長發凌亂蓋住了她的臉。
雖說我是見鬼無數,可這大晚上的突然發現在床邊站着個女鬼也還是會把我嚇一大跳。
“滾開!”我啞着嗓子朝女鬼呵斥道,其實鬼是不能直接傷人的,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不去理會她就好了。
可下一秒我的身子像被施了咒似的動彈不得,嗓子也跟糊住一般根本發不出聲。
女人站定身子抬起頭來,身上的關節咔咔作響,這次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這個身體好像也不錯啊。”
那是一張異於人類極其窄長的鬼臉,露着兩排獠牙,在黑暗中發出綠色的幽光。
‘女人’扭動着自己的身體,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猙獰可怖。她慢慢俯下身子,嘴角掛着詭異的微笑,突然伸出雙手朝我撲了過來。
“喔喔——”一聲雞鳴過後,我瞬間從夢中驚醒。
幾乎是同時,床頭的鬧鐘也響了起來,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喘着粗氣環視四周。陽光從半掩着的窗帘上照進來,屋內鬼毛都沒看不見。
平時見鬼見多了,就是容易做噩夢。
我揉了揉眼睛明顯感覺沒睡夠,打着哈欠走到了洗手間。
“噗——”
嘴裏含着的牙膏泡沫一下子噴了出來,我踉蹌着退後了好幾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五個青紫青紫的手指印環繞在脖子上。
這是被夢中女鬼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