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清
“我們可以聊聊嗎?凱特?”
那屍鬼的語氣很平緩,似乎確實並不在意我控制着的那位人質,而只是想跟我聊聊。
我看了看他身後站着的那些雇傭兵們,雖然他們已經不再用槍口對準我和尚恩,但那一個個銳利的眼神都冒着精光,大概只要我們有任何一絲異常的舉動,都會立刻被射穿。
尚恩並沒有完全恢復,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拼盡全力的結果。
而我又何嘗不是?
全身酸軟無力,還有一陣陣的眩暈感,如果不是咬緊牙強撐,我大概連手中的槍都抬不起來了。
“...你是誰?”
但我並沒有立刻放下槍,依然倔強地用槍口對準着那屍鬼,他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后,朝我和尚恩走進兩步,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愛德華,我認識你父親奈特,多年前,我們就合作過。”
“老天...”
我聽到這話,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無奈地將舉槍的手垂了下去。
父親父親父親,又是父親。
父親當年到底都做了什麼?!
先是維吉爾博士,現在又是這個什麼鬼實驗室和這幫神經病一樣的傢伙,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更大的麻煩。
“好吧好吧......”
我說著,鬆開了制伏助理的手,一腳將他踢開到那屍鬼身邊,後面的雇傭兵們趕緊將他扶起來,在一聲聲微弱地哀嚎中,助理拖着他那條似乎已經作廢的胳膊離開了這裏。
現在,我和尚恩的體力似乎都已經完全耗盡了,他不得不將手刀收回,如果不是背後有牆壁可以依靠,估計現在都已經倒下了。
我知道已經沒辦法在拖延,趕緊和那屍鬼說:
“先帶他去治療,否則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
屍鬼一點頭,招呼兩人走過來,他們想扶住尚恩,但被他拒絕了,尚恩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他這才一瘸一拐地跟隨那兩人離開了這裏。
直到尚恩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后,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再也支撐不住片刻,一下子坐倒在地,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
“...呼、呼,你們,到底用了什麼......”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后,大腦中突然襲來的黑暗瞬間侵蝕了我的視線,我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去保持清醒了。
我似乎沉入一團黑色的霧氣中,周圍傳來模糊的聲音,但身體總是輕飄飄的,絲毫使不上力氣。
好像有人在我旁邊說著什麼。
“實驗...”
“血清...”
“合成人...”
我想掙扎着抓住什麼,但卻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可就在我即將準備放棄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痛感在我的手臂上炸開。
起初,那是一種針頭刺入的感覺,但緊接着,一個點的劇痛飛速蔓延,很快,我的整條手臂都像被放入絞肉機一般。
似乎有什麼東西一寸一寸地在撕裂我的皮膚!抽出我的神經!然後將我的一切碾碎!
痛!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喉嚨彷彿被棉花堵住,痛苦的喊叫聲只能壓抑在我的胸口,但那種劇痛的感覺並沒有停止,不過幾秒,我的胸腔和腹部都開始重複這種讓人難以忍受的劇痛!
“壓住她!”
有人在我旁邊說話,我的掙扎愈發劇烈。
突然,似乎有什麼束縛被我打破,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來。
緊接着,我睜開了眼。
刺目的燈光並沒有能夠阻止我下意識地反應,我用掙脫了束縛的右手粗暴地扯開一切裹挾在我身前的那些東西,那些線路,那些儀器,統統被我一掃而落。
“我說壓住她!”
那聲音又響起,我轉頭看去,正是那隻屍鬼。
身上的劇痛如烈火燃燒般刺激着我的大腦,憤怒與恐懼讓我渾身不停地顫抖,我張開口,想說什麼,但卻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周圍有人試圖將我按住,但我只是抗拒地推了一把,那些人就被推到在對面的牆壁上,各種各樣的儀器又被撞掉了一地。
這裏是什麼地方?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我坐起身,努力抑制住還在發抖的雙手,張開手心手背查看,只見一條條藍色的細紋密佈在我的皮膚上,並且一直延伸向我的手臂。
我扯開身上的手術服,那些藍色的細紋全部都通向了我的心臟,我想用手抹去,但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抹掉那些噁心的東西。
“你們...”
我嘗試着開口,發現自己終於能夠說話了,便轉向那個叫做愛德華的屍鬼,厲聲問道:
“你們,都幹了什麼!”
愛德華看起來確實非常的平淡,似乎面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我極其討厭他這種態度,極其討厭。
他將手中的記錄本收回口袋,然後,在我準備過去揍翻他之前,他開口了:
“現在還疼嗎?”
“...什麼?”
我被他突然的問題問得蒙了一下,愛德華又指了指我的胸口,繼續說道:
“這裏,包括整個身體,還覺得疼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上的痛感已經全部消失了。
於是我又伸出手去看,那些藍色的細紋也在變淡,逐漸的,就像什麼東西融化在我體內一樣。
不僅不痛了,甚至還覺得眼前也清明了許多。
我捂住腦袋晃了幾下,嘗試站起身,發現身體的控制十分順利,並沒有任何的異常,甚至可以說,還有些更加得心應手。
“怎麼回事?”
“是血清,我們給你注射了凱伯大人的血清。”
愛德華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聽得懂,但連接起來的這句話,我卻一點都不明白。
“等等,到底是什麼意思?血清是什麼?凱伯大人又是誰?等等...我有些混亂了。”
“理解,特殊情況,我們沒有跟你解釋什麼就先這麼做了,所幸你似乎沒有太多的排異反應,這很好,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愛德華說著,將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然後坐了上去,那些被我推飛的傢伙們被他擺擺手支了出門,現在,這件雜亂無比的房間內,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我看了看愛德華,他甚至已經點起了一根煙,於是問道:
“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愛德華甩滅了火柴,深深吐出一口煙圈:“擔心你會殺掉我?”
我沒有回答他,將目光放到了一張桌子上的托盤裏放着的一把小巧的手術刀上。
或許我可以利用那個制伏他。
“或許我可以利用那個制伏他。”
我愣住了,看向愛德華,他還在抽着煙。
但明明,就在剛才,他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我心理所想的內容。
他是什麼怪物?
“哦不不不,我只是個屍鬼。”
我徹底被他的回答給震驚住了,大腦竟然一時間難以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愛德華抖落了一小節煙灰,然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說道:
“這就是血清的作用,對我而言,這種能力似乎確實已經超脫了生物的範疇,但同樣的,你也接受了血清的恩惠,任何接受過凱伯大人的指引傢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物種了,或者說,你本來就不是,但有了血清,你將會知曉更多的秘密,突破更多的所謂極限。”
“哦對了,順便提醒一句。”愛德華說著,將手中的煙蒂彈開:“奈特,也就是你父親也是血清的受惠者之一,並且,他還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