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異能覺醒
東原市是華國內地交通樞紐城市,在喪屍病毒爆發前也有五百萬人口。然而昨日城郊隔離區喪屍爆發的消息一傳出來,市民皆是惶惶不安。有渠道離開的人已經舉家搬離,而剩下的民眾仍然不敢輕舉亂動。
在城郊的另一片土地上,政府緊急建立了新的隔離區和指揮中心,不僅安排了雙倍的武裝力量和醫護人員,還做好了安全預警工作,隨時準備應對意外情況。同時,政府也申請調用了軍隊前往城市的周邊地區搜索倖存人員。
新隔離區內,數百個特殊病房內來回穿梭着醫護人員,武警力量全副武裝守在外圍。
“不知道附近的縣城農村怎麼辦?縣城還有警察,有武裝。但是農村若是潛入喪屍,毫無抵抗之力。”
“唉,本來各個大城市早先就搜索了感染病例集中在隔離區,只要隔離區不出問題,等到特效藥出來,就不怕這些病毒了。”
“城東隔離區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一夜之間……”
“我也不知道,看到那個病房了嗎?躺裏邊的人就是舊隔離區的護士,去周邊縣城護送病人回來的時候,被隔離區新出現的喪屍襲擊了,脖子都差點被咬斷了。”
“那她還有救嗎?”
“現在還活着,唉,希望能挺過來。”
“我總感覺這些事情沒那麼簡單……”
“誰知道呢。”
……
蒼白狹窄的病房內,寧玉的意識慢慢聚攏,直到雙眼睜開。
我還活着。
寧玉看了看周圍,是她熟悉的隔離病房。只是她稍微動了動身子,便感覺到身上的束縛。心裏流露一些自嘲,她之前還想阻止江媛媛捆綁救護車上的那名感染者,現在輪到自己被綁在病床上。
或許還值得慶幸的是,她還可以感覺到自己對身體的支配感,除了脖子上的傷隱隱約約的疼痛,她並沒有其他異樣感。
“你醒了?”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名醫生身後跟着兩名武警站在門口。
寧玉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太過乾澀,發不出一個音節。
醫生髮現她的反應平靜,於是放下心來,抬腳走近,另外一名護士也跟着進來。
“你需要喝點水嗎?”
寧玉眨了一下眼睛,護士會意,便用棉簽沾着水給她潤唇,然後將繩子鬆了一些,把她的身子抬了起來。
喝了些水,寧玉總算感覺不那麼難受了。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身體的異常?”醫生記下了儀器上的數據,轉頭問她。
“我……沒有異常。”寧玉沙啞地說。
醫生戴着口罩,寧玉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作為一個從病毒爆發就開始工作在防疫一線的護士,寧玉清楚知道感染者的癥狀,然而自己都沒有,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現在是距離你被喪屍襲擊后的第22個小時,接下來我們會對你進行各項檢查,你還有什麼疑問或者要求嗎?”
寧玉看着他身後的武警,緩緩地說:“跟我一起回來的兩個人呢?”
醫生頓了一下,回答道:“沒有傷口的那名護士現在在隔離區觀察,另一位受傷的人已經開始異化。”
跟着他進來的護士正在給她的傷口換藥。
寧玉感受到藥物的刺激,皺了皺眉:“現在這裏是城東的隔離區嗎?”
“不是,這裏是城西新建的隔離區。”
“那舊的隔離區……”寧玉抬眼看他。
“現在結果還沒出來。目前判斷是被感染的病人突然失控襲擊了醫護人員和警察,那裏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
寧玉心下一沉,城東隔離區除去外出護送病人的醫護人員起碼也有七八百人,按照目前感染后的異化率,代表着有將近兩百的喪屍從那裏向外擴散。只是城郊畢竟人煙稀少,距離市區和周邊縣城都有一定距離,喪屍的速度比不上汽車飛機,現在還有時間。
“哎?你這傷口……”換藥的小護士驚訝地說,“竟然沒有發炎。”
寧玉看不到自己的傷,便有些疑惑地問:“你確定嗎?”
“我看看。”醫生彎腰觀察了一會她的傷口,“繼續上藥吧。”
“怎麼了?”
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你的情況很特殊,應該說你和另一名被咬傷的患者情況都很特殊。”
寧玉知道他說的是祝欣然。
“病床上特製的綁帶是那位沒有被咬傷的護士提議的。她說襲擊你們的是被報道過的腐爛喪屍,但是咬傷你和另一個人的是車上護送的患者。患者徹底異化之後變得巨大而敏捷,所以她擔心你們被咬傷之後也會爆發強大的攻擊性,建議我們用綁帶捆綁你們以防意外。”醫生繼續解釋道,“現在另一位護士已經開始異化,她的肌肉出現異常的膨脹,與之前出現的感染者完全不同。而你,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異化,並且你的傷口沒有發炎,說明目前你的身體對病毒有一定的抵抗力。”
寧玉斂下神色,說:“謝謝告知。”
醫生安慰道:“別太擔心,需要我聯繫你的家人嗎?”
“需要,麻煩了。”
小護士換好葯之後又採集了她的血液樣本,幾人便退了出去。
看着潔白的病房,寧玉腦海湧上疲憊,便又沉沉睡去。
等到她再醒來,病房內的燈已經熄滅。
“真是短暫的一生。”她在黑暗中喃喃道。
25歲的自己,從大學畢業回來做了三年的護士,其中一半的時間都在與喪屍病毒的對抗中度過。一開始她也很樂觀地認為這不過是新型流感那樣的疫情,只要做好防護措施,等待科研人員研製特效藥,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她雖然不喜歡看喪屍電影,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至於電影變成現實,更是她從未想過的。
如果兩年前有人告訴她,會有一種病毒可以致人死亡后,掌控人的屍體成為捕獵活物的喪屍,她只會當成一個笑話然後表示禮貌地笑一下,然而現在她自己都被喪屍咬了一口,笑也笑不出來。
寧玉正睜着眼睛發獃了一會又有些睡意。正當她快失去意識進入夢鄉的時候,門外隱約傳來交談的聲音,讓她清醒了不少。
“快去通知指揮中心……特殊感染者……情況……”
寧玉徹底醒了,她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正在向這處靠近。
“人怎麼了?”
“……變成怪物了……這是未曾見過的喪屍……”
“武裝動用……攻擊力很強。”
“還可以困住它一段時間……麻醉藥。”
“麻藥生效后……研究中心……一定不能出岔子。”
也許是深夜,門外的人刻意壓着聲音說話,寧玉只能模糊聽到一些內容,但是她馬上明白了他們所說的是祝欣然。
“麻醉……綁帶快困不住了。”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
“動用武警,完全控制后交給秦教授。”
“準備好防具……”
寧玉將他們的話連在一起,推斷出祝欣然一定是徹底異化成為那種怪物了。她不解地想,明明受傷更嚴重的是自己,為什麼先一步成為怪物的是她。
就在這時,脖子處的傷口突然傳來劇烈的灼燒感。
“啊!”寧玉忍不住痛呼,她感覺到灼燒感從傷口迅速蔓延至全身,劇烈的疼痛將她的神志淹沒。
城西隔離區指揮中心內,一名護士神色焦灼地撥打內線電話:“秦教授,另一名特殊感染者也出現異常了!她突然開始掙扎……紅外相機下看不清,好,我馬上去做。”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寧玉再恢復意識,睜眼時已經不是原來的病房。床邊依舊是記錄她身體數據的醫療儀器,只是身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綁帶。
“感覺怎麼樣?”一名頭髮半白的醫者站在她身邊。
寧玉還有些遲鈍,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哪?”
醫生說道:“這裏是帝都科研中心,我是秦安國。”
寧玉沉思片刻,便想起來秦安國的名字在很多醫學雜誌上見過,是國家最頂尖的醫學教授之一。
“我……睡了多久?”
“三個月。”秦安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姑娘,你聽我慢慢說。”
寧玉壓下心中的震驚,有些不安地說:“您說。”
“這三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喪屍徹底失控,而你的家鄉,東原成為喪屍的重災區,政府已經組織百姓轉移,但是傷亡仍然在增加。”秦安國看着她的眼睛,語氣緩慢而誠懇,“更加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病毒的蔓延程度遠遠超出現在防疫系統能承受的極限。”
寧玉忍不住起身,卻使不上力。
“你的身體長期無意識地沉睡,一時半會還沒有恢復,不要勉強。”
寧玉無措地看向他。
秦安國是很多醫學生只能在教科書上見到的醫學泰斗,他所領導的團隊曾經為華國順利度過幾次疫情作出很大的貢獻。如果是以前,寧玉也許會激動中帶着敬畏地向這位標杆式的大人物問候,而如今他的出現卻帶着如此噩耗。
寧玉艱難地用手撐起半邊身子,靠着床頭,一陣疲憊湧來,她還是執着地坐了起來。
“我,父母呢?”
秦安國緩緩搖頭:“你異化之後便被作為重點觀察對象轉移到了京都。根據東原那邊的消息,你的父母在你被轉移后也服從政府組織撤離東原,但是,撤離的東原百姓到達首府江陽時,江陽喪屍爆發,他們在這次意外中失蹤。”
寧玉腦中瞬間一片空白,許久的寂靜之後,病房裏才響起寧玉壓抑的哭聲。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她低垂着腦袋呢喃,再抬頭時,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為什麼會……我只是睡了一覺啊……”
“哭吧,孩子。”秦安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直到她的情緒有所緩和,他才嘆道,“這個世界變了。”
許久,寧玉哭累了,情緒緩過來之後開始回想他的話。
“教授……我異化了?”
秦安國重新坐回椅子上,面前的女孩雙眼通紅,長達三個月的沉睡讓她的皮膚看起來蒼白透明。如果沒有病毒的肆虐,這個孩子正是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談婚論嫁的年齡,他想。
“可是我,還活着?”寧玉拉開袖口,病服下的皮膚除了蒼白之外沒有任何異樣,“您說的……病毒失控是怎麼回事?”
“你還活着,並且,你是最早被異種感染的人之一。”
寧玉迷茫地問:“異種?您說的是那天……我負責護送的那名病人?”
看到他點頭,寧玉回憶起那名感染者的異樣,確實不同於當時所見的其他病例。
“所以城東隔離區的意外是因為……異種的出現?”她問。
“沒錯。”秦安國解釋道,“東原的隔離區首先出現了異種感染者,之後的幾天,全國各地的隔離區都相繼出現異種,以及被它襲擊感染的病例。”
寧玉囁嚅。
“與異種同時出現的,還有二級喪屍,它們都擁有難以理解的速度和攻擊力,這是隔離區相繼失守的直接原因。現在,我們國家約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被劃為喪屍區。在這些地方,感染人數都超過一半,倖存的人都被迫背井離鄉撤往安全區。”
“這……”寧玉慢慢消化這些消息,思緒猶如一團亂麻。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異種感染者的少數人並沒有異化為新的異種,而是陷入漫長的沉睡。”秦安國看着她說道,“有些人睡了十幾個小時,有些人睡了數天,而你是目前沉睡最久的,整整三個月。”
寧玉說不出話。
“這些感染者蘇醒之後偶然間發現自己的奇異能力。有人可以在手中創造鐵顆粒,有人口中可以噴火,還有人靠近植物就會催動其枝葉繁茂。”秦安國起身從不遠處桌子上拿來一部手機,“從個例到普遍,幾乎所有蘇醒的異種感染者都獲得了某種特殊能力。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卻是末世到來后真正發生的事情。”
寧玉接過他遞來的手機,上面保存了有關異種感染者的幾篇學術文章以及新聞報道。
“時間差不多了,待會有我的學生來為你進行身體的複檢。有什麼特殊需要可以直接向他們轉達。”
寧玉目送秦教授的離開,隨即一頁一頁地翻看手機上的內容。半小時后,她的心情經歷過最初的震驚,已趨於接受的平靜。
“末世……喪屍和異種……”寧玉輕生嘆氣,關上手機,“異能……我也有異能嗎?”
敲門聲響起。
“請進。”
門應聲推開,一位女子在前走進來,身後還有兩人推着一台不知名的儀器。
“寧小姐您好,我是科研中心的劉妍,負責你的身體康復和檢測工作。”
“您好。”寧玉禮貌地微笑,“這是?”
劉妍推了推鏡框,面無表情地回答:“這是專門保存異種感染者血液和細胞樣品的儀器。”
經過十幾分鐘的折騰,寧玉終於配合劉妍完成採樣和檢測工作。她倚靠在床頭,輕輕擦掉額角的薄汗,看着劉妍等人準備離去的背影。
寧玉突然想到什麼:“劉小姐。”
劉妍轉身看她。
寧玉抿唇:“我可以吃東西了嗎?”
帝都科研中心的內部實驗室,秦安國正在與其他科研人員整理關於異種與喪屍的資料。
“從目前得到的證據來看,我們猜測是對的。”一名研究員說道,“早先異種出現時,就有人發現異種和喪屍會互相攻擊,當時還認為是異種保留人體活性,才對喪屍具有吸引力。但是現在有足夠的跡象表明異種對喪屍也具有主動攻擊性。”
另一名研究員補充道:“換個角度,把喪屍和異種看作另外兩種生物,它們之間的廝殺必然是因為食物鏈的衝突,於是就說得通了。”
秦安國沉吟:“貓會抓老鼠,但是老鼠會主動攻擊貓嗎?”
“不會。”他的學生回答,“因此可以推斷出,喪屍和異種並不是上下級食物鏈的關係,而是類似於貓與狗的競爭關係。”
“這也只是猜測。”最先說話的研究員揉揉眉心,“我們依舊沒辦法困住二級喪屍和異種,那麼最核心的研究就沒辦法進行。”
現在科研中心的團隊全部合為一體,圍繞着喪屍和異種的研究展開合作。但是由於喪屍潮的來勢洶洶,許多地區的秩序也陷入混亂,大量有價值的數據和資料在混亂中丟失,這使得各方的工作進展都十分緩慢。
“叩叩。”
“進來。”
門推開,劉妍帶着一疊資料走來。
“老師,各位同事,這是寧玉的基因序列。”她把文件擺在眾人面前,“這是目前我們團隊收到以及測出的異能者基因序列。”
“寧玉……好像是我們科研中心最後一名異種感染者。”
“是的,她沉睡了很久。”
眾人沉默地對比了這些基因序列。
片刻,有人開口道:“寧玉擁有的是全新的異能。”
秦安國向劉妍問:“寧玉的其他身體數據有什麼異常嗎?”
“剛蘇醒的時候還比較虛弱,這幾天調養和復健后,已經恢復正常。”
秦安國點頭:“待會去測試她的異能,過兩天就把人送過去吧。”
“老秦,軍方又問你要人?”旁邊一位與秦安國共事很久的教授問道。
秦安國聞言點頭。
“軍方那邊能不能給我們留一個感染者?人醒了就帶走,數據也不與我們同步,真當我們這是康復中心?”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
“軍方有軍方的考慮。”秦安國搖頭,“他們可以抓到二級喪屍和異種並且將實驗危險降到最低,我們沒有這個能力。”
一名研究員也同意:“軍隊內部的那些傢伙,能力和膽子一樣大。”
有些人還是不服:“那他們還不如一開始就把感染者帶走……”
“行了,現在病毒肆虐,各方有各方的考量。”秦安國沉聲打斷,“劉妍,準備去測試寧玉的異能。”
劉妍點頭,跟着他離開。
“老鍾別計較這個了,隔離區失控后異種感染者已經不再由我們接手,這說明我們不用承擔感染者失控的風險了。”有人勸慰,“況且,軍方實驗資料保密也不是第一次了,咱們把自己手頭的事做好就行。”
被叫到的研究員哼聲,扭過頭不再說話。
病房這裏,秦安國帶着劉妍推門進來,便看到正在桌子旁發獃的寧玉。
“姑娘,最近感覺怎麼樣?”
寧玉回過神,他們已走到跟前。
“我們檢測出你的異能是全新的種類,因此我們需要通過一些嘗試性的實驗,刺激你體內的異能。”秦安國給寧玉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謝謝。”寧玉接過,輕輕抿了一口。
“以我們科研中心所接收的感染者為例,異種感染者轉化為異能者的人大概有七十二人。”秦安國解釋道,“我們大致把這些異能分為可攻擊型和其他類型,其中攻擊型異能,例如創造火焰、金屬這些,佔了絕大多數。而我們總結髮現攻擊型異能多出現在身體應對危險的下意識行為中,因此我們將會通過催眠讓你的大腦對你的處境作出危險的判斷,從而激發你的異能。”
寧玉點頭:“我會配合的。”
秦安國看她不似抗拒,便示意劉妍離開。
“孩子,明天你會被人護送到軍方醫院,這是上層的要求。”
寧玉微微皺了眉,又立刻釋然。
“走吧,我帶你去實驗室。”秦安國察覺到這個女孩的沉默和乖巧,忍不住多說一句,“不要害怕,無論你變成什麼樣,至少在沒有傷害無辜之前,你都是我們的同胞。”
寧玉握緊手裏的水杯,又抿了一口。
“我知道了,教授。”她輕聲說。
當秦安國把寧玉帶到實驗室時,劉妍已經和同事準備好儀器和設備了。
“老師。”
“秦教授。”
秦安國向兩人點頭。
寧玉看到所謂的實驗室被一面玻璃隔開,裏間只有一張椅子。
“姑娘,你坐在這裏,戴上耳機。”秦安國領着她來到裏間,“催眠之後,催眠師會通過耳機引導你的潛意識。別緊張,我會在外間等候。”
“好。”寧玉應聲坐在椅子上,發現這面玻璃是單向的,她看不到玻璃后的人。
秦安國離開裏間,催眠師隨之進來。
“寧小姐您好,請您放鬆,不要抗拒我說的話。”他說。
寧玉呼出一口氣,靠在椅背。
“現在,請告訴你的大腦:這只是一次短暫的睡眠,你很快就會醒來。”他拿出一個懷錶,垂在寧玉眼前,“看着這塊表,放空自己的大腦。你有一些疲憊,你需要一次休息……”
“真是傳統的催眠方法。”寧玉失去意識前想到。
這是哪?寧玉睜開眼。
“這是陽江。”一道低沉舒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寧玉轉頭,看到父親站在身邊。
“爸?”
寧父皺眉點頭。
“剛才是你說話?”寧玉接着問道。
“嗯。”寧父看了看周圍,“我們一家三口跟着政府安排來到了陽江。”
父親厚實的聲音逐漸清晰,寧玉放下戒備:“媽媽在哪?”
寧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有些煩躁地說:“剛才我去領物資,讓你媽媽在這裏看着行李。回來的時候人就不在了,只給我發了條微信說有件東西丟了,她要去找,託了個人幫我們看着箱子。”
寧玉聽了也不由得皺眉:“電話打了嗎?那幫忙看行李的人呢?他知不知道媽媽往哪走了?我去找她。”
“打了,沒人接。”寧父拿起手機再次撥電話,“我回來的時候,這行李也沒人看着,這叫什麼事!”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寧父掛掉電話,眉頭皺得更深。
“我去找人廣播。”寧玉說完,就想轉頭離開,卻被寧父拉住。
“你別去,我去。”他說。
寧玉疑惑地看着他。
“阿玉。”寧父神色複雜地說,“別忘了,你是異能者。隊長剛才已經在催了,你有任務在身,還是以工作為重。”
“異能?任務?”寧玉想了想,腦中好像對所謂的任務沒有印象。
“沒錯,你是異能者,你有任務在身。”
父親的聲音又有些陌生,寧玉努力回想:“爸,我有異能?”
“孩子,阿玉?”
寧玉抬頭看向他:“你叫我什麼?”
“阿玉。”父親回答得很快,“你的手機響了,你該去集合了。”
像是應證父親所說,寧玉拿出手機,果然看到了來電提示。
寧玉接通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傳來一道並不陌生的聲音:“寧玉,來市中心,這裏發現一級喪屍。”
“……嗯。”寧玉的懷疑少了一些,“馬上來。”
“去吧,我會去找你媽媽,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父親安撫地拍她的肩,像是曾經重複了很多次。
寧玉應聲,雖然有些不舍,但還轉頭向市中心走去。她走着走着,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她回頭看向父親所在的地方,那個熟悉的身影還在原地,向她微笑招手。
“阿玉,快去吧。”
她隱約聽到父親的聲音傳來。
寧玉放下心,也向他招手告別。
正當她轉身時,眼角瞥見一抹青黑色。
“啊!”
“喪屍!”
人群陷入混亂,眾人推搡着逃離。
“快跑啊!”
寧玉攸地向回跑去,看到一隻腐爛的喪屍正從父親身上咬下一塊血肉。
“不!”寧玉眥目欲裂,剎那間猶如置身冰窖,恍惚感到某種力量湧入雙手。
一根五十公分長的冰錐在右手心生長,寧玉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這根尖銳的冰錐從背後刺入喪屍體內。
“噗——”
冰錐毫無阻礙地穿破喪屍的胸腔,寧玉感受力量不受控制地湧入右手,喪屍應聲放開父親的身體,倒在一邊。
“爸!”寧玉抱住父親的留有餘溫的身體,哭得聲嘶力竭,“爸!不要離開……爸……不要……”
寧父被咬下了半邊臉,血流如注,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裳,這天地間彷彿就剩一片紅。
“玉……”他另一邊還算完好的眼睛裏,黑色的瞳孔開始渙散,“你……媽媽……”
“爸……爸,爸?”寧玉淚如雨下,“爸,你別嚇我,我還沒找到媽,我還沒……”
寧玉眼神一滯,她看到倒地的喪屍的正面。
喪屍還沒有完全腐爛,屍斑遍佈的臉上依稀還可以認出五官。
“……媽?”寧玉張了張嘴,吸了一口冷氣,“媽……”
她爬到母親旁邊,可是母親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的溫度,只剩下喪屍獨有的腐臭。
“媽……媽,你去哪了?”寧玉摸着母親露出顴骨的臉龐,“媽,我和爸都在找你,你以後不要亂跑了……我在找你……嗚啊,我在找你啊……”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周圍只剩下寧玉一個人,她也哭不出聲了。她便這麼坐在地上,抱着母親的身體絮絮叨叨。
“你們兩個別吵了……爸,你不準凶我媽。”寧玉抱起母親的屍體,放在父親的身邊,“好了好了,媽,你也別嫌棄我爸了。沒錢就沒錢唄,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幾十年都這麼過來了。”
“寧玉……”隱約有人在呼喚她。
寧玉恍若未覺,繼續擺弄着父母的屍體。
“你們兩個要是孽緣,就該早點離婚。離婚了,我跟誰都行,我可不怕什麼后媽后爸的,我的性子要是真耍起狠來,誰也不能欺負我。不然,每天總看着你們吵吵鬧鬧的,我心裏也不舒坦。”
寧玉坐在兩人身邊,微笑着說:“你們倆啊,誰也看不慣誰,但是誰都不捨得離。可是你們能不能別吵了,對我就沒有傷害嗎?每次吵架,我勸什麼都不聽,久了,我都不想說話了。連自己的父母都聽不進自己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重視我的想法呢?你們說是不是?”
“寧玉。”那道聲音更大了。
寧玉似是有所察覺,左右看了看。
“寧玉,醒醒。”
“醒醒?我清醒着啊,不要打擾我和我爸媽說話,他們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寧玉皺眉反駁,像個幼稚的孩子。
過了一會,她又聽見那道聲音:“你在帝都科研中心,你忘了嗎?”
“帝都科研中心?”寧玉忽然覺得腦中刺痛,忍不住捂住頭,“那是?啊……我……”
“寧玉,快醒來!”
“不……”寧玉痛呼,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