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親逝
七虹神殿裏最深處的一座宮殿,一名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從宮殿中走出。
“拜見神使大人。”早早等候在門外的大祭司曾廣堂畢恭畢敬地向他行禮。
“起來,你馬上準備去一趟神諭海。”神使面沉如水地說,“一個月前的一股能量波動,我至今探查不到來源。今天黎神大人降下神令,指出能量波動來自神諭海,但我正在為神殿試煉煉製一座神光台,一時抽不開身,就由你先前往神諭海探查。”
曾廣堂低頭稱是。
“拿着這塊神令。”神使右手張開,一塊金色的令牌飛到大祭司的面前,“黎神口諭,神令亮起時,任何出現在汝眼前之人,盡數殺之。”
“謹遵黎神口諭。”曾廣堂跪在地上,雙手接過神令。
神諭海,金珊島。
太陽掛在西方半空,美麗的晚霞染紅了天際的海面。日落而歸的漁民紛紛划船靠向岸邊,卻忽然看到一個曬得皮膚黝黑的人趴在水邊。
他們連魚箱都沒搬下船,直接跳到海邊,向那個趴着不動的人跑去。
“這是誰啊?幹活暈倒了?”
張大爺一看,這人屁股上的褲衩還有個破洞呢,他樂了,以為是哪家的男孩玩泥巴睡著了,把人翻過身以後,他嚇了一跳,“這不是白家的小瘋子嗎?”
後面跑過來的其他漁民也紛紛圍過來。
“老白家的孫子?他還活着?”
“失蹤了一個月怎麼突然躺在這了?”
張大爺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趕緊的,哥幾個把小瘋子抬回去。”張大爺立即蹲在一旁地上,“麻利點,把人放到我背上。”
劉大爺和莫叔兩個人默契地把白楓抬起來,放在他後背。
“我跑去通知林老爺子。”李叔說完就往島上跑去。
“我找郎中。”張叔也急忙跑去島上。
“你倆別站着,去把大夥的魚箱給搬回去,別放船上臭了。”張大爺粗喘着氣,一步一步背着白楓離開。
沒等他走到林家,林家小少爺林耀就灰頭土臉地沖了過來,“我兄弟,我兄弟在哪?”
張老爺子抹了一把汗,“小少爺,您給我讓個道,我正要背着他去您家裏。”
林耀看到昏迷的白楓,“我去叫郎中。”
說完,他還沒跑出幾丈路,就被自家老姐逮住了。
“你小子,真的是幾層院子都關不住你!”林璐說得氣憤,但是沒有像上次一樣強硬地把人攔住,“張叔已經把郎中叫到咱們家裏了,你給張爺爺讓個道。”
林耀後知後覺自己是從家裏的圍牆翻出來的,想來想去,只能梗着脖子跟着他姐回去。
林家大廳里,郎中摸了摸白楓的胸膛,又看了看他的眼珠。
“這個……白楓的情況應該是溺了水,五臟六腑積水過多……腦子裏也可能也進水了,所以壓迫了他的……”
“壓迫他的什麼,你倒是說快點啊。”一旁的林耀不耐煩地問。
“小耀,你的教養呢?”林母呵斥道。
“這個……應該是壓迫到他的靈魂。”郎中絞盡腦汁地想出這麼個說辭。
他雖然對醫術沒什麼鑽研,但是靠着一點底子在島上行醫多年,白楓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明明呼吸、心跳樣樣正常,和活人沒什麼區別,但就是不醒來。
他們說是從沙灘上發現的,可是白楓也不像溺水的模樣。
“腦子裏的水會壓迫靈魂?”林耀半信半疑,“那該怎麼做?”
林璐皺眉,她怎麼聽着感覺這郎中在胡謅。
“就,壓一壓他的胸膛……肺里的氣會順着氣管頂上腦袋,然後腦袋裏的水就會從鼻孔里擠出來。”郎中覺得自己越說越靠譜。
林耀平時不怎麼看書,就跟着白楓鬼混,他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於是他便擼起袖子,跪在白楓身邊,開始按壓他的胸口。
“這個臭小子……”林璐扶額,她看到自家父母鐵青的臉色,就知道林耀事後肯定要挨罵了,哪有主人家的少爺跪在奴僕的身邊給他按壓胸口的道理?
就算他們兩個從小認識,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那也得看林家夫婦認不認白楓這個乾兒子才行。
只能說自己這個弟弟還是十七歲的少年,不知道察言觀色,只知道為所欲為,還得靠她來幫他收拾爛攤子。
林耀可不懂在場的家人怎麼看待他,他只知道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正因為不明原因而昏迷,他得讓他趕緊醒過來。
於是林耀愈加賣力地按壓白楓的胸口。半刻鐘后,他的努力有了效果,白楓皺着眉好像快要醒來了。
“郎中,快看,他是不是——”
“啊噗——”
一道咸腥的水流從白楓的嘴裏噴出,剛好無誤地噴在他的臉上。
空氣寂靜了兩秒,然後林家大廳里響起林耀暴躁的聲音,“白楓!給爺去死!”
白楓恍惚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好兄弟。
他正想開口叫他,卻感覺胃裏一陣翻湧。
“嘔——”
林耀目瞪口呆地看着從白楓嘴裏吐出的海魚,下一秒又想起自己被噴了一臉的海水,他惱羞成怒地抓住白楓的肩膀搖來搖去,“你個白瘋子!給我清醒點!”
白楓本來還有些迷糊的腦袋一下被他搖醒了不少。
“林耀,林耀,停停停!”
林耀見他真的醒了,便停下手,在他面前晃悠,“這是一還是二?”
白楓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林家的大廳里,周圍都站滿了人,皆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見過林老爺,林夫人。”他先向林家夫婦問好,然後轉頭看向其他熟悉的老鄉,“你們這是?”
“我們打漁回來,瞧見你躺在沙灘上,就把你背回來了。”張老爺子先出聲了,“大夥都挺擔心你的。”
“對,特別是林耀小少爺,他都快急壞了。”劉叔嘆氣說,“能看到你平安歸來,白老爺子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白楓腦子轟地一響,“您,您說,我爺爺的在天之靈?”
“白瘋子,你失蹤一個月了。”林耀抹了抹臉上的海水。
一旁的李老爺子也是頗為可惜地說:“老白他太擔心你了,他想出海找你,被我們攔住,但他還是沒熬過去,在七天前……走了。”
白楓感覺腦子又變得混沌起來,他的爺爺,把他從海邊撿回來,又一個人獨自撫養長大的爺爺……
“我爺爺還在嗎?”他驀地問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林父開口解釋:“我們為他祈禱了七天,骨灰還在。”
神諭海的習俗,就是人死以後要召集生前的親朋好友為死者祈禱七天,然後焚化屍體,將骨灰灑向日落時的大海。據說,只有這樣,才能讓死者的靈魂隨同永恆的太陽沉入海底,然後在第二天的日出時進入輪迴。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白楓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臉,想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點。
“剛才說了,我們日落的時候,打漁回來的。”劉叔提醒他。
白楓立即從地上站起來,“我爺爺呢?”
“這裏。”林璐從人群後走出來,手裏捧着一個鐵盒。
在金屬資源稀缺的海島上,平民的骨灰盒都是用木頭做的,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金屬器皿。
“感謝。”白楓捧着骨灰盒,在原地給眾位鄉親磕頭,起身就往海邊跑去。
“白楓……”林耀還有些擔心他,正想追出去,卻被林璐拉住。
“臭小子,這個時候,讓他自己獃著比較好。”
林耀看到父親警告的眼神,悻悻地縮回自己的腳。
被晚霞染成一片金紅的沙灘上,白楓一手抱着鐵盒,一手撐起木船,漸漸離開海岸。
巨大的落日浮在萬里之外的海面上,晒乾了白楓臉上的淚。
“爺爺,白楓不孝。”等到木船離海島幾里遠,他將鐵盒放在船頭,“如果黎神有靈,白楓希望您可以進入輪迴,來世能有個更加孝順的孫子。”
白楓慢慢按下盒子的機關,鐵盒的四面鐵板被打開,一抔灰白色的骨灰裸露在空氣中。他的神情難掩悲傷,但是也不得不遵循神諭海數千年的習俗——讓海風帶走爺爺的骨灰。
他後退一步,跪在鐵盒前,不停地磕頭,直到太陽完全地落入海中,晚霞漸漸消散,夜幕開始降臨,他用雙手把鐵盒放入海水之後,才站起來揚帆,返回島上。
“白楓,這,過來。”林耀在一棵樹后朝他擠眉弄眼。
白楓的心情依舊很沉重,但不想拂了好兄弟的面子,腳步一轉,向他走去。
“看,這是我從我爹的地窖里偷來的好酒。”林耀一副“你懂的”表情,“我爹從金沙島那裏重金買回來的,據說是大陸那邊釀造的,輾轉十萬八千里才來到我們這窮鄉僻壤。”
白楓聞到了濃烈的酒香。
“走,今晚不醉不歸!”林耀拉着他往島上的酒館走去,絲毫不知道自己家裏,他的姐姐正在為他收拾怎樣的爛攤子。
深夜,島上的酒館還未打烊。
酒館老闆打了個哈欠,他早就困得不行了,但是林家小少爺還在這,他又不敢把兩個醉醺醺的少年直接用掃把趕走。幸好林家大小姐是個通情達理的,特意讓人送來十幾個銀幣,算做是他熬夜工作的補償。
“爺爺,楓兒對不起你……”白楓抱着酒罈流淚。
他對面的林耀也是醉得不省人事,“白,嗝,白瘋子,我跟你說,我爹要送我去金沙島上,島上參加神殿什麼試煉……”
“去,去啊。”白楓眼睛都睜不開,糊裏糊塗給自己又倒了一碗酒,也不管自己嘴巴在哪,直接一口悶了下去,一半酒水都澆在自己衣服上。
“去什麼去啊!”林耀忽然一拍桌子,把半睡半醒的酒館老闆嚇得一哆嗦,“老子才不去修鍊!老子最討厭修鍊了!你知道神殿那些人幹嘛的嗎?進了那裏,幾年十幾年都不能回家,每天就是修鍊悟道修鍊,這樣活着,有什麼樂趣!”
白楓覺得他太吵了,下意識地勸他:“你又不能違抗你爹……我已經沒有人可以讓我頂嘴了……”
“頂嘴,什麼頂嘴?我只知道親嘴……”林耀抱着酒罈猛灌了一口,“嘿,我還沒娶媳婦呢……劉叔他媳婦真好看,他說他是從金沙島討來的,磨了老丈人好久……嗝……”
酒館老闆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黎神保佑,讓這兩個小屁孩趕緊睡着吧。
“爺爺,楓兒今天看到,看到黎神了……”白楓抱着酒罈,慢慢睡了過去。
“什麼黎神?喂,白瘋子,你說什麼呢?”林耀半眯着眼搖了搖白楓的頭,沒見他有反應,自己反而也有些困了,“老子,老子才不去當神棍……當神棍不能娶媳婦……”
酒館老闆都已經睡著了,自然忘記把兩個少年扶到床上休息,也就任由他倆趴在桌子上睡到第二天早上。
“林耀!”林母打開酒館的大門,立即被這滿屋子的酒味熏得頭暈腦脹,“你給我起來!”
一刻鐘后,林耀和白楓跪在林家大廳里,兩個人垂着頭,不敢看向正座的林家夫婦。
“好你個林耀,膽子肥了啊!敢偷你老子的酒,那是你能喝的嗎?”林父氣得鬍鬚亂飛,“那是我花了一百個金幣從金沙島的奸商手裏討來的,我一年能去幾次金沙島?我們家一年能收成幾個金幣?”
“啪——”鞭子打在林耀後背上,他一聲不吭地受着。
一向疼愛他的林母也是恨鐵不成鋼,“你過幾天就去金沙島參加神殿試煉了,你能不能好好在家裏修鍊一會!我們家不圖你飛黃騰達,只希望你珍惜你的天分,好好修鍊個幾百年光宗耀祖!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
林耀不吭聲,只是低頭跪着。
林父見他這樣就來氣,又是一鞭子打下去,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楓,即使他想把過錯都歸結在白楓身上,他依舊不能對白楓打罵。
金珊島上,他是唯一的老爺,受到純樸而老實的漁民們的尊敬。正是如此,他才不能對同樣是漁民的白楓多加指責。
白楓的爺爺本就是林家雇傭了幾十年的長工,也有些感情。兩個男孩子從小認識,一起玩鬧,他是沒意見的。但是現在林耀也長大了,修鍊的天賦顯現,自然不能整天鬧着跟白楓出海打漁,或者是去林子裏偷海鳥蛋,他的兒子應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後天你就打包東西,馬上跟王叔去金沙島參加試煉。”林父不容置疑地說。
“我不去。”一直不說話的林耀突然出聲。
“你這個逆子!”林父氣得又是一鞭子打下去。
“我修鍊了兩年,還只是靈師六階,但是姐姐只修鍊了一年多,就已經是靈師八階了。”林耀平靜地說出這個事實,“爹,姐姐比我更有天賦,你應該送她去參加試煉。”
“林耀!”林璐着急地打斷他的話,“爹,林耀他平時懶散慣了,所以修鍊速度看起來比我慢,其實天賦遠在我之上,送他去神殿試煉一定會被祭司大人選上。”
林耀不解地看向她,就連白楓也有些疑惑,他們兩個人都可以感覺到,林璐對於修鍊這件事更加重視,也更加得心應手,但是她又為何拒絕了這個提議?
林父神色越發不快,“林耀,不管你怎麼想,你後天都必須要去金沙島。就算是把你迷暈了,王叔也會把你送到金沙島的神殿裏去。”
“好,那非去不可的話。”林耀瞥了一眼旁邊的白楓,“我要讓白楓跟我一起。”
出乎意料的,林父只是稍作沉吟,便答應了:“但是王叔也必須跟着去。”
林父的想法是林耀的天賦和體質確實很適合修鍊神殿的靈術,只要他肯去了,就一定會被神殿選上,到時候白楓就會認識到自己和林耀的差距,想必也不會再帶着林耀胡鬧。
但他沒想到,林耀也早已猜透他的想法。
五日後的金沙島上,第一次出遠門的林耀和白楓一邊走在街市上,一邊止不住地感嘆。
“這比咱們金珊島大多了。”白楓背着一大袋行李跟在林耀的身邊。
“哇,好大……”林耀目不轉睛地盯着街邊賣魚乾的老闆娘。
白楓一臉不解,“什麼好大?”
“那個老闆娘。”林耀眼冒金光,“她脖子上的珍珠好大一顆。”
走在最前方的王叔:“……”
三人來到客棧把東西放好,王叔便領着林耀去往金沙島上的神殿。他不出意外地通過神殿的初級、中級試煉,在來到金沙島的第三天,他就要去參加最後的高級試煉,通過之後,他便可以直接留在金沙島上。
“白瘋子,你懂的。”林耀在離開客棧之前,還朝白楓挑挑眉。
白楓自然懂了,那天在林家大廳挨打之後,晚上林耀便從家裏溜出來,一臉沉痛地拿着一大袋銀幣交給他,叮囑他要趁他去參加最後的試煉的時候,拿着錢袋去買幾壇好酒。
這樣的要求,白楓自然不會拒絕。
然而,當他拿着錢袋在集市上買酒的時候,他發現金沙島的物價真的太貴了,酒樓里隨便一碗酒,就要十個銀幣,要知道,他打漁一個月,也才二十個銀幣。
白楓再問一壇酒是什麼價格,店家小二頗為不屑地看着他,伸手比了一個手指頭。
“十個金幣?”他問。
店小二故作高深地搖頭。
白楓明白了,一百個金幣。
“告辭。”他轉身走得乾脆利落。
林耀的錢袋裏是他多年的私房錢,十個金幣還能湊出來,至於一百個金幣,就是把白楓削成肉片賣了,再加上這個錢袋都不一定湊得出這個價。
不過他又逛了半個時辰,終於在小巷子裏看到一塊牌匾,上面寫着一壇酒五金幣。白楓立即走進去敲了門,花了三個銀幣嘗了味道,他覺得不錯,便買下兩壇,捧在胸前走回去。
“他在那,往巷子裏跑了,快抓住他。”
白楓正走到巷口,酒罈擋住了他的視線,只剩下半個眼睛能看到前方有幾個穿着長袍的人突然往他這裏跑來。
他連忙往牆邊靠,生怕這些人跑來的時候撞到自己的酒。
但是沒想到,那幾個人還沒跑過來,他忽然被什麼絆住腳。
“哎哎哎……”白楓努力保持平衡,奈何酒水在壇中搖晃,他重心不穩,和眼前穿着長袍的人撞了個正着。
兩壇酒連帶着他自己都摔在地上。
“你他嗎走路不長眼?”為首的長袍男子一臉怒容,“快追,那個小子跑了。”
白楓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只能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巷子裏跑遠。
是個小屁孩?怪不得他沒看到。
白楓自認倒霉,只能返回那個酒家,又買了兩壇酒,然後返回客棧。
等到晚飯的時候,王叔一臉疲憊地回來,與他相反,林耀一臉興奮。
“白瘋子,買到了嗎?”林耀一回來,就溜進白楓的房間。
“買到了。”白楓打開自己的行李包,裏面放着兩壇酒,“五金幣一壇。但是買了兩壇走回來的時候,被某個欠揍的小屁孩絆倒,摔沒了,我又買了兩壇。”
“少爺,我們今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王叔在門外說。
“我知道了。”林耀高聲回應,然後打開酒罈,聞了聞酒味,“貴是貴了點,但聞起來還不錯。”
就在這時,客棧里傳來喧鬧聲。
“開門開門,所有住戶都開門,搜查通緝犯。”門被強行踹開,幾位穿着長袍的男子闖了進來,“你倆,站在一邊別動。”
白楓和林耀規規矩矩地站在桌子旁,看着這幾人拿着一個羅盤在房間裏到處查看。
半刻鐘后,幾人不見羅盤亮起,便又風風火火地離開。
白楓上前把門關上,回頭就看到林耀驚恐地指着一個黑衣少年,“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少年似乎是累極了,扶着桌子虛弱地說:“麻煩,不要告訴外面的……”
白楓直接打開門,朝着還沒離去的人喊道:“穿着長袍的兄弟,這有個通緝犯!”
他可是馬上認出來了這個少年就是今天絆倒他的那個人,更何況還是神殿的通緝犯,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但是當他喊完之後,再轉過頭來,那名少年又不見了,只有林耀站在原地大睜着眼。
“哪呢,你說人在哪?”神殿的人快速跑過來,但是也沒看到什麼少年的影子,羅盤依舊毫無反應,“你敢耍我?”
“剛,剛才還在這……”白楓乾巴巴地解釋。
另一位長袍男子皺眉說:“可能已經跑了,我們繼續追。”
幾人又離開,白楓一關門,那名黑衣少年又出現在原地,這次他看起來更加虛弱,直接癱在椅子上喘氣。
“你會靈術?”林耀眼睛亮了,什麼靈術能夠躲過那麼多人的追查?
白楓見林耀有興趣,也不再掃興喊人,而是抱胸看着他,“你就是今天絆倒我的人?看你樣子,你應該藏不了多久了,何必留在這裏禍害我們。”
“讓我在你們房間躲一夜,我給你們十個中品靈石。”少年看兩人的境界也不高,便提出交易,“我能逃那麼久,自然有把握不會連累你們。”
“十個中品靈石!”林耀顯然明白靈石的珍貴,“可以換一千個金幣!”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嘴角抽了抽,下品靈石可以一比十兌換金幣,但是很少有人會那麼傻地用靈石換世俗貨幣,沒想到眼前這傢伙居然想用中品靈石換金幣!
白楓對修鍊無感,自然不知道靈石的重要,可是聽到一千個金幣,他也忍不住笑開了眼。
“但是這還不行。”他突然表情一變,“你看你現在這麼虛弱,想必此時被發現,你也無法再逃匿了,意思就是,你的命掌握在我們手裏。”
林耀一聽,也頗為贊同,“趁你病,要你命!”
“你們想怎樣?”少年暗暗咬牙,他堂堂一個靈聖,如果不是剛從曾廣堂的手裏逃出來,又四處逃竄躲避通緝,靈力消耗過大,又怎麼和兩個小小的靈師做交易?
林耀聽他語氣,覺得有戲。
“我們想學你剛才的靈術。”白楓說道,他只用一個眼神就明白林耀的心思。
“你們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少年手裏出現十顆乳白色的靈石,放在桌面上,“這是隱匿術,我可以教,只是以你們的境界能不能學會,我可不負責。”
林耀一拍胸口,豪氣地說:“你儘管教,我和白楓可沒那麼笨。”
白楓被他的豪氣感染到,也是自信滿滿地讓少年開始教學。
“呵,很自信,那你們聽好了。”少年站了起來,“四方為志,八點成空。滄海一粟,我自其中。”
林耀沉默了一會:“你把十個中品靈石拿回去,然後說點我們能聽懂的話可以嗎?”
少年語塞,“你們愛學不學,這就是隱匿術的心訣。心中默念之時,靈力在體內運轉一周天,就可以藏住自己的身體,但是以你的境界,頂多兩刻鐘。至於你,能藏住幾息就不錯了。”
白楓知道最後一句說的是自己,他伸手戳了林耀一下:“什麼叫做靈力運轉一周天?”
“哼。”少年看出來兩人都不是專註修鍊的半吊子,心裏更為不屑。
“就是運轉靈力經過體內的三百六十五個經脈穴位。”林耀回答。
“三百六十五個?假的吧,我身體有那麼多這玩意?”白楓摸着下巴揣摩。
“現在靈石也給了,隱匿術也教了。”少年坐回椅子上,“你們要是敢反悔,我第一個擰下你們的腦袋。”
“哎呦這麼凶,誰家的小孩管不住了讓人跑出來了。”林耀故意大聲說,果不其然把少年氣得牙痒痒。
“白楓,你去我房間睡,這屋子留給他。”林耀把白楓拉走,“不然我怕他晚上忍不住擰了你的腦袋。”
等到兩人離去,少年才徹底放鬆身體,“這兩個傢伙!”
話一出口,分明是女孩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