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無能狂怒 不怕死就去!
衛媼陡然想起多年前衛長君就叮囑過她,深居簡出,別收任何人的孝敬,拿習慣了很難改,胃口也易被撐大。
衛媼羞愧,她這把年紀了,竟然不如十來歲的孫子。
“哎,我也是高興昏了頭了。”衛媼說出來又替大孫子擔心,“你把人趕走了,回頭怎麼說你啊?”
霍去病:“不把人攆走,他們就不說了?”
“這說的,終歸沒那麼多。”衛媼不甚懂,底氣不足導致她說的期期艾艾。
阿奴:“祖母,不差方才走的那些人。”
“怎麼會呢?”衛媼脫口而出。
霍去病翻個大大的白眼,“陛下都有人罵何況我們。上個月陛下發現野地里蝗蟲特別多,叫上林苑農奴孵很多小雞小鴨,分給買不起雞鴨的人放養吃蝗蟲,陛下怕百姓不信他,就說大舅向他提議的。因為這事東西市嘲笑大舅的人能從這裏排到秦嶺。”衛長君同劉徹聊蝗蟲的時候霍去病不知道。八陽里里正大呼小叫找“衛大公子”的時候,霍去病被嚇得跑出來,以至於聽了個完整。
先前霍去病聽他大舅說“過幾天他們就消停了”,以為他大舅有什麼應對良策。怎麼也沒想到他二舅回來了,那些嘲笑衛家的人再也沒空嘲笑,只顧羨慕嫉妒。
天氣炎熱,衛媼很少出去,聞言瞠目結舌,“那沒傷着你們吧?”
霍去病:“誰敢當著我們的面說?”朝大門口呶呶嘴,“方才那些人,我打他們一頓,他們也不敢吭。”
聞言衛媼又擔心了,“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霍去病打斷她,“大舅說了,不遭人妒是庸才!與其同他們交好,不如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讓他們只能無能狂怒。”
衛媼彷彿不認識他了,試探着問:“去病,你大舅真是這麼說的?”她怎麼就不信呢。
“我才幾歲?沒人教我知道什麼?”院裏很熱,霍去病不想跟她廢話下去,招呼小夥伴把車拉進來。隨後指着衛媼懷裏的公孫敬聲,“公孫賀該想他了。祖母閑着沒事送他回公孫家。”
表兄發火,小公孫敬聲一聲不敢坑。一聽叫他走,小孩急了,“不回公孫家!”
阿奴:“回去看看你父親給你買什麼好玩的了。”
此言一出,小孩想起他跟表兄來的目的,“好吧。”
衛青直搗龍城,這是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勝利。四路大軍剛到長安地界,劉徹就已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
衛媼自然知道公孫賀無功無過。他哪有心情給孩子買玩的。衛媼想說實話,霍去病一瞪眼,衛媼彷彿看到衛長君,嚇得把話咽下去,令家中女奴駕車。
出了衛家大門,衛媼忍不住跟女奴嘀咕,“都說外甥像舅。以前還不信。小小年紀真跟長君一個德行。”
那女奴正是衛媼買來伺候衛青的兩女奴之一。女奴在衛家久了,很清楚這個家誰說了算。哪怕大漢以孝治天下,皇帝甚少忤逆太后,在衛家母親還是得聽兒子的。
女奴笑着說:“郎君還不好?除了沒給跟您生個孫子孫女,哪點不比左右鄰居家的強。何況您也不缺孫子。雖然沒孫女,可外孫女四個了。三個還是公主。”
“公主”二字一出,衛媼臉上的嫌棄消失了,看着懷裏的小孩,“還有這個大外孫。敬聲,想不想妹妹?”
妹妹能陪他玩兒嗎?顯然尚不滿半周歲的小娃娃不能。城裏不如秦嶺涼爽,小孩不舒服哭鬧,公孫敬聲快煩死了。
小公孫敬聲鬧着要回舅舅家。公孫賀白跑一趟心情煩躁,兒子一鬧他越發煩了,吼公孫敬聲:“哪兒你都別去,給我在家踏實獃著!”
如今的公孫敬聲不是三歲是五歲。小孩也不怕他,狠狠瞪他一眼就往外走。
衛孺急得喊:“敬聲,幹什麼去?回來。”
“叫他走!能耐狠了!”公孫賀攔住衛孺,還不許奴僕跟上。
往前倒十天,公孫敬聲離家出走最多到大門外就會被人送回來。如今全城,甚至全天下無人不知衛家出個衛青衛仲卿,首次出征直搗龍城,天生將才。
世家子弟羨慕嫉妒衛青,閭里之間的百姓也羨慕衛家生個好兒子,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敢得罪衛青。說他走運,也只敢私下裏說說。
衛仲卿的外甥要舅舅,那必須給衛仲卿送去。
衛家午飯剛端上來,大門被敲響。霍去病拿起馬鞭去開門。衛媼慌得提醒,“去病,問清楚。”
霍去病打開門火氣就下去了。馬鞭往門后一扔,接過小孩朝他屁股上一巴掌,“能耐了。學會離家出走了。”
來人好奇:“這孩子是小公子什麼人?”聽說衛仲卿還有兩個弟弟,最小的比他小好幾歲,“您是衛家小公子?”
“我是霍去病。”
來人一聽養在衛長君身邊的大外甥,拱手道:“原來是小霍公子。”
“您客氣了。多謝你把他送來。敢問尊姓大名?改日登門道謝。”霍去病四歲就會替他大舅招呼客人,只要他願意,能叫人挑不出錯。
來人其實知道衛仲卿的小外甥是公孫賀長子。小孩身後就是公孫家,他也知道。偏偏跑來衛家,正是想跟衛家攀上關係。
來人是個機靈的,深知道謝就過了,“舉手之勞。要不是小公子鬧着要舅舅,我就送他回公孫家了。還不知道公孫家怎麼擔心呢。公孫太僕不怪我多事就好。”
“他不敢!也不必告訴他。”霍去病道,“我記住你了。以後有事可以去秦嶺或茂陵找我。別指望我幫你謀官,或向陛下舉薦。你家有困難,我可以把大舅給我的錢全送你。”
這話聽起來很無情,但也很實在。比很多官腔實在。來人很激動,連聲說“好”。
霍去病等他走遠就用腳關上門。
衛媼勾頭往外看,“敬聲怎麼又回來了?”
霍去病怒氣騰騰道:“吃了飯就去找京兆尹給他改姓衛。”
小公孫敬聲好奇地問:“跟大舅姓嗎?”看到大表兄點頭,高興的蹦蹦跳跳,“好啊,我要和大舅姓。”
世家孩子姓名上族譜的,哪是霍去病個半大小子能改的。雖然他又說改不了也去京兆尹問問,叫公孫家沒臉。可惜等外面不熱了,衛青回來了。
小表弟本就不重要,衛青一回來,公孫敬聲就被他扔給衛媼和女奴。霍去病和阿奴一左一右抓住衛青的胳膊叫他講草原講荒漠,講匈奴的風土人情,一路上所見所聞。
衛青在邊關休整時並沒有閑着。邊關有人懂匈奴語言,他和公孫敖以及李息分三路,帶着會匈奴話的人找俘虜打聽匈奴的情況。
他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衛青向他們承諾回到長安優待他們。衛青這一路上沒苛待俘虜,有些匈奴相信他。衛青沒有鬍鬚,看起來頂多二十歲。如此年輕能打到匈奴,也令個別慕強的匈奴人佩服。但他的承諾有用嗎?
翻譯告訴匈奴,衛將軍三姊乃天子寵妃,以前匈奴騎兵擄走的紅薯就是衛將軍長兄先種的。衛公子乃當世君子。衛將軍說話要不好使,長安也沒人能說服陛下。俘虜不想死。多種原因疊加,令一些俘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青抵達長安,先向劉徹奏明同匈奴一戰,接着呈上他們從匈奴人口中得到的資料,緊接着又復盤此次出征。
連着幾日,衛青腦袋疼,嗓子快啞了。
“你倆先讓我歇歇行嗎?”衛青一開口,兩個半大小子就把手鬆開。
阿奴機靈的跑去屋裏給他倒水。霍去病問他餓不餓,中午做的餅還沒涼透。衛青接過水,“在宮裏用了飯來的。我卧室有很多匈奴人用的東西,你們喜歡什麼隨便拿。”
霍去病大喜,飛一般往偏房跑。阿奴慢了半步,想起一件事,“陛下賞二舅的?”
衛青:“除了朝廷用得着的,誰弄到的東西歸誰。”
劉徹很懂“要叫馬兒跑,得叫馬兒多吃草”。事實也證明很好用,李息和公孫敖部就懊惱跟匈奴一戰險些丟掉性命,結果連半塊羊肉也沒弄到。
劉徹這麼大方也是想給國庫省點賞錢。公孫敖和李息部折損慘重,朝廷發撫恤金得很大一筆。他有那麼一瞬間也不想出,可真那麼做,誰還捨得叫兒子上戰場。
這不阿奴都忍不住說:“陛下又叫我意外了。”
衛青好笑。衛媼把他趕去找霍去病。估摸着兩個小的都在衛青房裏,她就把霍去病先前乾的事全告訴衛青。
衛青很是意外,看來大外甥真長大了。
衛媼以為他跟她想的一樣,“仲卿,你得說說他,哪有人三句話沒說完就要揮鞭子打人的。”
衛青微微頷首。
衛媼很滿意,這個家她還是說了算的。
“阿母不叫他們進來,去病也沒機會揮馬鞭逞威風。”
衛媼臉色憋得通紅通紅。
老母親見識有限,衛青也不想數落她,水喝了就說:“我去看看去病和阿奴別把屋裏給我翻成雞窩了。”
衛媼衝著他的背影直翻白眼。
女奴在一旁哄犯困的公孫敬聲睡覺,見狀很想笑,“老夫人,郎君叫您深居簡出,將軍有說過郎君瞎操心嗎?”
衛媼自然知道衛長君說一,衛青甚少說二。可她也要面子,又認為不必把親戚鄰里關係弄得那麼僵硬。不明真相的人不得以為衛家一朝得勢目中無人。
“孩子大了,一個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是管不住了。”衛媼長嘆。
女奴心想,萬事不操心,太后也沒你舒坦,您還不滿意呢。
要說王太后,她比劉徹還不敢相信,漢軍不但敢跟匈奴一戰,還打到龍城。這幾日她一早就叫人宣衛子夫,見着她就感慨,你有個好弟弟。
現下衛青得以回家,劉徹也終於有空同他母親聊聊此次收穫。衛子夫很有眼色,注意到劉徹坐下打算同太后暢談,便帶着三個女兒退下。
太后沒等衛子夫出長信宮就問,“皇帝打算怎麼賞衛仲卿?”
“好好賞啊。大漢這麼多年終於出一個能打匈奴且敢打匈奴的將才。”劉徹感慨,“必須好好賞!”
王太後放心了,“公孫賀的運氣也挺好。公孫敖和李息不行,他倆當中一個換成李廣——”
劉徹打斷,“誰跟你說了什麼?”
公孫敖和李息稱不上世家子,公孫賀也稱不上功勛之後。四人當中公孫賀名氣最大,偏偏沒見過血。劉徹用這四人,上至大部分達官貴人,下至大多數販夫走卒,都很不滿。
前些日子不少人來東宮“探望”太后,無一不暗示她勸勸年輕的天子不要意氣用事,打匈奴不是狩獵過家家。
太后被他們說的心動。好在太後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比如衛長君支持。太后便勸自己,等等,再等等。
“哪有人說什麼。”太后不打算說,畢竟他們也是為了大漢江山,並非皆一己私慾。
劉徹:“母后的東宮這些日子很是熱鬧,朕有所耳聞。”說完屏退左右,待偌大的長信宮主殿只剩天家母子二人,劉徹才同她交個底,“長君不看好。”
太后吃驚,緊接着就埋怨,“怎麼不早點告訴哀家?虧得哀家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
劉徹告訴她,那日去找衛長君的情形。
太后嚇得驚呼:“你也不怕看錯?”
“後來朕又試過幾次。朕問公孫敖怎麼想到佯逃誘敵爭取時間。他說長君提醒他,不能打就跑。換成李廣,長君教他怎麼打他也不見得聽。你衛長君一個種地的,憑什麼教他飛將軍李廣打仗。”
李廣的性格,王太後有所耳聞。田蚡早年也沒少告訴太後世家子弟看不起他。皇后的弟弟都看不上,能看得起寵妃弟弟嗎?尤其這弟弟以前還是平陽侯的奴隸。
太后搖了搖頭:“是哀家沒想到。”
“朕有分寸。”劉徹說著就忍不住興奮,搓搓手,“仲卿是天生的將才。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接着告訴她,衛青已經弄清匈奴有幾個王,喜歡在哪兒遊獵,“這次換成別人,一定會把匈奴當兩腳羊捆起來,或把老弱全殺了。”
太后沒想到還有這麼大收穫,“好,好,衛青值得重賞。”頓了頓,“以後就不用像無頭蒼蠅似的茫茫草原到處找匈奴了。”
劉徹坐不住了,“兒子這就回去想想怎麼賞他。”
其實他連聖旨都準備好了。
派兵不聽太后的,回來封賞也越過太后,劉徹擔心母親氣得寢食難安或胡思亂想。太后抬抬手令他快點去。翌日早朝,劉徹令黃門宣旨,衛青賜侯爵,賞兩千金。他麾下兵將依職位大小皆有封賞。
黃門言畢,朝中諸官都向衛青道賀。無論裝的還是真心高興,一個個都滿臉笑容。但也有例外,公孫賀笑得勉強,臉色蠟黃。
公孫賀看起來很是突兀,劉徹欣賞一會兒百官神態就發現他很不對勁,“公孫賀,怎麼了?一夜沒睡?朕前天下午不是叫你好好歇歇嗎?”
公孫賀的眼淚一下出來了。
劉徹不得不起身,下來解釋:“朕說了,你此次無功也無過,哭什麼?”
“陛下,小兒敬聲丟了。”公孫賀說出來淚如雨下。
每個字劉徹都能聽見,合在一起他懵了。劉徹看衛青,你姊夫什麼情況。
衛青也糊塗了。
公孫敖今日也在,他同衛家走得近,這次跑得及時多虧了衛長君。衛長君的小外甥沒了,這還了得啊。
“公孫太僕,先別哭,怎麼回事?”公孫敖很是擔憂地問。
公孫賀擦乾眼淚,仔細講述,昨日小兒到家就哭着要出去玩兒,他只是訓孩子兩句,那小子就趁着家人不注意跑了出去。等他們發現都沒影了。五歲大的孩子能去哪兒啊。
衛青回過神來堪稱一言難盡。
得虧衛青問過他母親,是不是把小外甥給公孫家送去。縱然公孫賀不疼孩子,離家這麼久也該想了。
衛媼很生氣地說,“送什麼送?當長輩的沒別的本事就會吼孩子!”
長安城那麼大,孩子丟了快一天,這上哪兒找去。公孫敖給衛青使個眼色,他那一部在城外軍營等着封賞,還沒各回各部,是不是叫他們一塊找找。
衛青嘆氣:“您就沒想過他有可能跑去找他大舅?”
公孫賀搖頭:“不可能!秦嶺那麼遠——”說到此猛地轉向他,“大兄回城——那也不可能,我家離岳母家那麼遠。”
劉徹想笑:“仲卿,在你家?”
衛青覺着丟人,找了一天也不知道去他家問問。
公孫家離衛家四五里路,公孫家認為孩子不可能跑那麼遠。縱然被人送去衛家,衛家也不可能不派人說一聲。
衛青很無奈:“以為人人都跟他們一樣心大。有人看見敬聲在外面亂走,問他怎麼不回家,敬聲要找去病,人家怕他回到公孫家還亂跑,就送去臣家了。”
公孫賀從地上爬起來,“怎麼使人告訴我們一聲?”
“你問我我問誰?”整個衛家,除了他大兄,也就去病和阿奴敢不告訴公孫家。可惜衛青才不會為了他賣外甥,“我昨天上午還在宮裏。到家敬聲都睡著了。誰知道他上午回去過。”
公孫敖可以證明:“商討撫恤金。”
聞言公孫賀只能找劉徹做主。劉徹叫他回去告訴家裏人。公孫賀出了宣室就找馬。眾臣見他急得跟火燒眉毛似的,皆忍俊不禁。
衛青越發感到丟人。
劉徹怕把他的將軍用壞了,又見衛青很尷尬,就叫他和公孫敖以及李息回去歇十天。衛青怕大外甥甩鞭子,顧不上同公孫敖和李息寒暄。公孫敖也懂,叫他趕緊回家看着點。
衛青緊趕慢趕趕在公孫賀前面到衛家,然後叫阿奴和霍去病回屋。公孫家過來要孩子,他出面應付。
霍去病覺着馬鞭很順手,抄起馬鞭,朝着天空啪的甩一聲,“我怕他們!”
衛青好笑:“不怕,不怕。你跟阿奴去給敬聲收拾幾樣玩的,一會兒公孫家來接他。”
“接我啊?”小公孫敬聲問。
衛青點頭。
“我不回家。”公孫敬聲說完就往堂屋跑。
衛青追上去:“你父親想你了。”
“他壞!我不想他!”公孫敬聲被抱起來,嚇得掙扎。到院裏顧不上怕二舅,大聲喊,“表兄,表兄,表兄,救——”
砰一聲,衛家大門被推開。衛青看過去,擠進來四個人。正是公孫賀和衛孺以及他父母。看到公孫敬聲,除了公孫賀,其他三人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身上的力氣被抽幹了。
小孩被撞門聲嚇到,忘了掙扎。衛青抱着他過去,衛孺哭着跑過來,接過他就朝身上拍打。
公孫敬聲這兩年沒挨過重打。一下子被打懵了。而打他的人不是他懼怕的大舅二舅和表兄,公孫敬聲自然不可能老實受着。小孩朝他母親臉上抓。衛孺不得不抬手擋開。小孩張嘴就咬。衛孺痛的差點鬆手,公孫賀慌忙接過去,吼他:“怎麼能咬你母親?”
公孫家把公孫敬聲慣的膽大包天,甭說母親,父親也照打不誤。小公孫敬聲抬手就朝公孫賀臉上一巴掌。
大軍出發前,公孫賀隨騎兵在軍營里練了幾個月,身手敏捷,又防着小孩胡鬧。公孫賀將將躲過去。但他也氣紅了眼。單手夾住小孩,要打的他屁股開花。
衛長君打那麼狠,小公孫敬聲都不怕,那時他才三歲。此時此刻又怎麼會怕他老子。小孩掐他的手咬他的腿。
衛青輕輕嘖一聲:“自己沒看住孩子還好意思怪他亂跑。”
公孫賀的第二巴掌打不下去。
霍去病從偏房出來,“有些人,文不成武不就,就會打孩子!”
公孫賀臉色漲紅。
霍去病沖衛孺睨了一眼,“知道我為何不告訴你們敬聲在這兒?”
“真是你?”衛孺就覺着此事跟皮外甥脫不了關係。
衛媼詫異,也明白過來怎麼連衛孺的妯娌也來了,“去病啊,你這,人家得多着急。”
“活該!”公孫賀的父母看過來。霍去病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不用懷疑,我是故意的。”
公孫賀氣得胸口疼,“我這就去告訴大兄!”
霍去病嗤一聲,“你由着敬聲一個小孩跑出去,我大舅不打你,我跟姓。不怕死就去!”
公孫賀怕,“那還不是敬聲不懂事!”
“給敬聲個教訓?這麼做之前沒想過他可能被馬踩到,被行人撞倒?要不是遇到好心人,你兒子已經變成一灘爛泥了。”霍去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在我衛家逞威風,告我的狀?能耐的不是你了!”
公孫賀氣得張口結舌。
衛孺吼他:“這是你姨丈!不得無禮!”
“我連姨母都敢罵,還怕姨丈?”霍去病沖阿奴抬抬手,阿奴把馬鞭給他,“好好看清楚,什麼叫無禮!”揚起馬鞭朝公孫賀身上抽。
公孫賀條件反射般躲閃,也只躲過半鞭。
公孫賀的兄弟氣得上前抓鞭子阻止霍去病。衛青沒等他們靠近,“我勸你們想清楚再動手。”
霍去病的五個玩伴拿着掃把、鐵杴等物過來,站成一排彷彿說,有能耐過來!
衛孺抓過公孫賀,朝霍去病走去,“有能耐朝我身上打。”
霍去病笑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大舅說過打屁股後背不容易內傷。因此他小時候屁股沒少遭罪。霍去病朝衛孺後背一鞭子。
衛孺痛的慘叫一聲,衛媼心疼的慌忙勸說,“去病,使不得。”
“她叫我打的。”霍去病揚起馬鞭。公孫賀大吼:“好了!”
霍去病停下,“怎麼個好法?不能讓我滿意,就叫我的鞭子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