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單純靈獸攻x研究員受
西澤爾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些怪事。
準確來說,自從來到這片叢林進行勘測任務后,就怪事不斷。
先是家裏的冰箱莫名其妙空了一大半,其中離奇失蹤最多的當屬肉類食品,青菜等素食就是象徵性地每樣都少了一點點,看起來賊還挺挑。
家裏的擺件動作也經常有變動,雖然變化細微,但憑藉西澤爾出色的記憶力,他能回憶起這個東西離原來位置移動了幾厘米。
還有客廳的毯子髒得很快。西澤爾還從上面提取出了某種動物的毛髮纖維,似乎屬於偶蹄目鹿屬動物。
但家裏的鎖卻都是完好無損的。
最後是他出去勘探的時候,次次都有一種被什麼東西在暗處跟着的感覺。會莫名其妙踩到大大小小收集好的堅果堆,一開始他以為是不小心碰到什麼小動物的巢穴,結果過一些日子換成蘑菇堆,再過一段時間又以蔬菜堆的形式出現。
在和其他同事提到這些徵兆的時候,他們討論道:
“是不是進賊了?”
“沒有重要財務與資料竊失,難道是什麼可怕的追求者?”
“不是吧,從帝都追到這鳥不拉屎地兒來的追求者?不愧是西澤爾!”
“有病吧你們,肉丟了那麼多,難道是什麼高智商的野生動物?”
西澤爾覺得最後一種解釋是最合理的。
但從他發現的毛髮來看,“來訪”的分明應該是素食動物,為什麼專門偷肉呢?
為了這個不速之客,西澤爾這天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固定時間出門,而是向同事告假,裝作自己已經出門的樣子,默默守在家裏。
然而不知道那個“賊”有反偵察意識,西澤爾等了大半天都沒等到他,心想也許今天是見不到了。
倒也沒怎麼影響他,西澤爾去廚房做飯。
就在他從卧室走進廚房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客廳突然傳來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啊!”
像是一聲剋制不住的驚呼。
西澤爾在客廳設置了陷阱,一聽到動靜,便知道是陷阱起了作用,“賊”來了。
他拿了些野外的防身武器,走到客廳,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了愣。
那是一個未着寸·縷的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膚色白得像雪,此時跌坐在地上,無措地捂着自己的腳,抬眸朝他望過去的時候,琥珀色的眼珠含着一汪瑩瑩的淚。
——他的腳被夾到了。
西澤爾默默無語地放下武器,翻出醫藥箱,走上前去給這個少年治療。
期間手指不小心碰到少年的傷口,惹起一聲委委屈屈的。
“嗚嗚嗚!疼!”
這聲音繞是誰聽到了都禁不住心軟,但西澤爾依舊能保持以往的風度,一邊嫻熟地包紮,一邊開口問道:
“為什麼來我家?”
少年矇混過關的企圖失敗,眼珠轉了轉,腦袋失落地耷拉下來,他絞着手指,在西澤爾的注視下,啟了啟唇,還沒說出個一五一十來,臉龐先紅了大半。
西澤爾:“……?”
這小孩臉紅什麼?當真奇怪。
他見人身上光光的,但臉卻很乾凈,眼神也清澈如水,心想應該是附近村民養的孩子,他聽說周圍比較窮的村落的孩子都是不上學的,衣服也是一家人輪着穿。
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西澤爾摸了摸少年的腦袋,手下柔軟舒適的觸感讓他心情頗好:“沒關係,說不出來就不說了。”
他轉過身要回房間給少年拿一兩件衣物,一走路卻走不動——被拽住了衣角。
“別走。”
少年哼哼唧唧地把臉湊到西澤爾眼皮子底下,巴巴喊道:“別走。”
說話的音調也十分生澀,眼底的霧氣讓西澤爾心底騰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感,他將手覆在對方手背上,安撫道:
“我去一會,很快回來。”
青年微涼的手心觸碰到肌膚上,少年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感覺,他點點頭,注視着這個好聞的人類從自己的視線消失。
少年名叫裴懷清,這個名字是他母親取的。在他們靈獸看來,孩子擁有了自我意識就可以自己長大,因此他生了靈智后便沒怎麼見過自己的父母,一直無憂無慮地在這片叢林中長大,到現在已經順利進入了成年期。
但隨之而來的,靈獸一進入成年期,就會觸發發情期。屆時需要挑選一位適合的人選,幫助他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時期。
而裴懷清就是看上了這個長着一頭白髮的人類。
不僅因為他長得好看,還因為他身上很香,是他喜歡的味道,而且他好像很會做飯,每次裴懷清經過的時候,都會聞到飯菜的香味,然後口水狂流,偷偷扒在窗檯邊看着人類進食。
人類進食的動作也是優雅的,喜歡把食物一點點送入口中,但裴懷清就不一樣,他喜歡一口吞下,再加上想知道人類吃的都是什麼,他最近會進入對方那個長相奇怪還有封印的洞穴,打開他的儲物箱,叼走人類的食物。
當然,有來有往,為了補償人類,再加上想討好他,讓他以後乖乖成為自己的雌性,裴懷清還會時不時在人類經過的地方撒上一些食物堆,但人類每次只是看了看,就走了。裴懷清以為對方什麼都不喜歡,越來越想了解他。
就像今天,他知道人類就在家中,終於鼓起勇氣幻化成人類的模樣以免嚇到對方,結果操縱人類軀體不太熟練,剛剛到客廳就被簡單的裝置給捕捉到了。
裴懷清真的很失落。
很快,西澤爾就拿來了衣物,遞給裴懷清:“穿上。”
裴懷清捧着衣物,眼神茫然,但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西澤爾,這才恍然大悟:這是人類的皮毛!人類在把他的皮毛分享給我!真是太感動了!
裴懷清很高興,但他很快發現一個問題——他不會穿衣服。
按道理來說,那幾個口都是有地方套的,裴懷清有樣學樣也不是不能穿,但他很少化成人類的形態,因此對操作極其不熟練,走路都打顫,更何況穿衣服呢?
於是他再次巴巴看着西澤爾。
西澤爾:“……”
他只好扶着這個手腳不太利索的少年走到沙發上,手把手給人穿上了衣服。
總感覺這個孩子不是什麼正常人家養出來的孩子,他看着少年出眾的樣貌和那明顯不是鄉野出身的白嫩肌膚,不動聲色蹙眉,眸色也沉了沉。
在偏遠的山區會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於是西澤爾放輕語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裴懷、清。”
少年磕磕絆絆回答道,好不容易說完后眼底亮晶晶的,好像在說“我真棒快來誇我”。
西澤爾心軟了軟。
“好,裴懷清,那你家住在哪兒?”
裴懷清一下警惕起來,在人類沒有答應做他的雌性之前,他暫時不能暴露自己靈獸的身份,但他傻乎乎的不會說謊,只好抬頭望天花板,裝作自己沒有聽到的樣子。
西澤爾見少年不多說話的模樣,一時心下有了考量。
可能是被拐的,也可能是專門被養在這一帶的。畢竟這裏靠近邊境,什麼可能都有,西澤爾見過太多灰暗的事,本能往不好的方向想。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西澤爾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問道。
“就、從窗口爬進來。”裴懷清毫無心機,甚至還帶着分享的心態,指了指一個被大柜子擋着的地方。
西澤爾走過去看了看,柜子后的確有一個窗檯,玻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但這就算是個入口,那麼直徑也很小,裴懷清算不上十分嬌小,是怎麼進來的?
疑點太多,他索性不再考量這個問題,橫豎他待不了太長時間,這本來就是一個廢棄的農舍,被改裝成了臨時居所。
“如果你沒有地方去的話,”西澤爾帶着一種哄騙小孩的語氣,“可以先在這裏住。”
既然這個小孩都跑到他這裏來了,肯定不能坐視不管,但西澤爾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住,他準備去研究所附近找個地兒,明天就去報警,看警察受不受理。
裴懷清眨了眨眼,他雖然不聰明,但特別靈敏,他能感覺人類好像想要“拋棄”他。
“哥哥不喜歡我么?”他突然說道,“我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可憐兮兮的小獸絞着衣角,眼中眼淚將落不落。西澤爾比他高挑,所以衣服也大一號,鬆鬆垮垮掛在他身上,看上去更可憐更柔弱了。
西澤爾有些意外,他長得並不算和善,很多小孩不敢接近他,眼前這算個例外。
更何況他長得實在是太乖,西澤爾難得有些不忍心,大腦還在理智地想着處理方法,內心卻在慢慢向感性傾斜。
把他帶在身邊一陣也沒有關係的吧。自己又不是養不起,更何況如果沒了自己,這孩子再碰上其他居心叵測的人,該怎麼辦?
總而言之,就這麼稀里糊塗又異常草率地,西澤爾和名叫裴懷清的少年一起住在了農舍之中。
住在一起之後他發現,裴懷清幾乎沒有任何生活常識,一切都需要重新開始學習。白天的時候西澤爾要去研究所,於是就給了裴懷清許多學習資料,晚上他再回來驗收成果,給裴懷清做飯吃。
……
就這樣過了大概半個多月。
西澤爾回到家,渾身氣場有點低。
他一早就向警察報了警,卻在今天被通知,調查出根本沒有裴懷清這個人。
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作為簽訂保密協議的研究員,西澤爾手上的資料觸碰到了某些核心,更何況,他來到這裏是為了一項非常重要的調查工作,在邊境的叢林裏,似乎有某些和人類智商相似的生物出現,甚至還具備與人相似的外形,被附近的居民見到過。
上頭有人說,是多年前的違規實驗跑出來的實驗體,需要西澤爾他們輔助回收。但一年多時間下來,他們都沒有太多的收穫,本來西澤爾的打算是在這裏待上兩三年,如果沒有結果,他就回調到京都中西研究所繼續工作。
直到裴懷清的出現,有些打亂了他的步調。有些事情太過巧合,讓他也有些疑神疑鬼的陰謀論起來。
其實之前不是沒有人因為西澤爾的身份刻意接近過他,但每次都被識別而後躲過,西澤爾不覺得這有什麼困難的。
可裴懷清,一個毫無心機的少年,說乖乖等着自己就一天都待在家裏,要打掃衛生就把家裏弄得乾乾淨淨,給他帶點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就開心地抱着自己說喜歡,西澤爾潛意識不太想去懷疑對方。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回到家裏,裴懷清卻沒有照例在客廳等着自己。就連燈都關着,房子裏黑沉沉一片,沒有什麼光。
西澤爾感覺到某些不對勁,他打開開關,室內一下亮堂起來,同時他聞到了某些沒有出現過的味道。
是香味。
具體是什麼香他不知道,但非要形容出來,就像是人倦怠時最喜歡聞到的一股暖香,有一種讓人亢奮的作用。
——準確來說,催情的作用。
西澤爾蹙了蹙眉,心道不妙。他快步走進裴懷清的卧室,在裏面見到一個躺倒在地毯上的身形。
“小清!”
他喊着對方的名字,大跨步幾步走過去,將他扶起來抱在懷裏,這才發現少年的臉紅彤彤的,眉心皺着,呈現出一個難受的小山巒,沾着水珠的鴉黑睫羽不安翕動,西澤爾輕輕拍打他的面頰。
“小清,醒醒,發生什麼事了?”
他摸了摸少年的額頭,沒有異樣,但裴懷清看上去卻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一股恐慌驟然席捲而來,這是無父無母的西澤爾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受。
同居的這段日子讓他好像不知不覺把少年當成了很重要的人。
正準備把人抱去醫院時,裴懷清突然睜開眼,一開始眼瞳無焦距渙散着,但察覺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后,忽然亮了起來,找回了焦距,定定看向西澤爾。
“西澤爾,你回來了……”
“是的,你有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誰知裴懷清聽了這話跟見鬼一樣,他咬住果凍般的下唇,果斷拒絕:
“我……我不要去醫院!”
“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事?”西澤爾輕柔地把他放在床上。
“我是……我……”裴懷清低下頭,鼓着臉不安地攪動手指,西澤爾安安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卻見裴懷清忽的抬起頭控訴:“還不都怪西澤爾!”
“怪我?”
“我……我……我發情期到了啦!”裴懷清拎起一個枕頭捂在臉上,把自己害羞和不好意思的神情盡數遮住,聲音有些怏怏的,“我要和西澤爾交·配才能好,但是西澤爾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找不到時間提起這件事……”
西澤爾:“……?”
結合過往種種疑點,西澤爾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極其不合理放在現在好像又異樣合理的想法:
“所以,你有發情期,你不是人類?”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人類啦!”裴懷清憤憤地把枕頭扯下來,西澤爾發現他的頭頂忽然長出了兩個軟軟的小耳朵。
“我是靈獸!才不是人類!”
裴懷清哼唧道,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西澤爾看着眼前這跌破自己科學認知的一切,默默咽下了自己眾多的疑問。
“怎麼解決?”他突然問道。
“咦?”裴懷清還在訝異他話題轉變如此之快。
“不是要解決發情期么?不然你或許會像剛剛一樣又忽然暈倒?”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你接受的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所以方法是?”
“……”
裴懷清沒有回答,而是猛地起身將西澤爾撲倒在了床上,毛茸茸的耳朵微微動着,像是一隻狡黠的小動物。
“方法是要西澤爾做我的雌性。”
獸類其實對於這些都異常坦誠,但對上西澤爾坦然冷靜又包容的目光,裴懷清卻不自覺帶上了些人類世界的忸怩。
他看電視劇上都說,對待喜歡的人要溫柔,在做那種事情前,都得說很長很長一段話互訴衷腸而不是提槍就上。
裴懷清暗暗覺得人類真是太麻煩了,他的手已經彰顯心意地放在了西澤爾的腰部以下,但嘴上還得說些什麼——
“我喜歡你西澤爾哥哥!”
想了想,有些按捺不住的裴懷清直接選擇性地跳過了電視劇中那些“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我真是太高興了”“xxx遇見你真是我一生幸運”以及後期等待對方確認心意這些繁瑣又難以記住的流程,直接歡快地在西澤爾唇上親了一口,來到了最後一句:
“所以我們交·配吧!”
西澤爾一直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動作,他靜靜看着裴懷清,少年清澈見底的眼中蕩漾着毫不掩飾的願望,兩側類似鹿又似羊的耳朵輕輕動着,這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實。
他從孤兒院長大,為了省學費一路跳級來到研究所,身邊一直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值得他駐足的人,但裴懷清好像可以成為那個例外。
誰說一見鍾情不是情。
西澤爾摸了摸裴懷清的腦袋,放在此刻,那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默許動作。
裴懷清眼睛亮了起來,他開始生澀地親吻西澤爾,但因為經驗不足,難得要領,西澤爾在唇齒相依間嘆了一聲,隨即將手按在裴懷清後腦勺,輕輕一聲“得罪”,開始調轉攻勢將人親得水聲迭起。
西澤爾放開裴懷清時,兩個人的舌頭都麻了,裴懷清難受地蹭着西澤爾,眼中一片茫然:“怎麼做……?”
他找不到地方。
西澤爾輕喘着氣,見眼前的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樣,他有些無奈,雖說之前也沒有什麼經驗,但比裴懷清這種山林之間長大隻靠本能的要好許多。
他壓抑住一些不必要的彆扭,說:“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腰上。”
裴懷清乖乖照做,一雙鹿眼安安靜靜看着他,整個人表現出“我很乖”的樣子。
但西澤爾能明顯感覺到他內心並不像表面那麼乖巧,好像還有點蠢蠢欲動的小心思。
都到了這個地步,西澤爾再怎樣也得做下去:“下。”
裴懷清忽然明白了什麼。
剛剛還在求索的他已經找到了航行的方向。
他俯下身舔了舔西澤爾,在研究員清冷微啞的指引下完成了一切。
最後的時候,獸類獨特的特徵讓西澤爾吃盡了苦頭,但裴懷清哭得比他還傷心,西澤爾光顧着哄小孩去了,兩個人最後抱着一起沉沉睡了過去。
……
日子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西澤爾也了解了裴懷清的種族特性,他似乎不是任何記錄在冊的動物,但原身像鹿又像羊,小小一隻毛茸茸的非常可愛,在暴露身份后時常窩在西澤爾的懷裏打瞌睡不走。
西澤爾無奈,只能天天抱着他去研究所打卡上班,以至於同事們都非常驚奇加羨慕:
“西澤爾竟然還養寵物,真可愛!”
“這是什麼品種,怎麼從來沒見過?”
西澤爾只能解釋這是某種雜交出的物種,同事們都不太敢深入探討,因為但凡摸一摸那小羊西澤爾就會投來死亡凝視,雖然不凶,但看着也夠瘮人的。
但那小羊意外地黏人怕狗懼的西澤爾,有人喂他食物雖然看得出來大眼睛裏充滿了渴望,但還是會回頭望一眼西澤爾,“咩”叫一聲,得到同意之後再顛顛過去吃,小蹄子“噠噠”的清脆響。
吃東西的時候小耳朵也一晃一晃,可愛極了,短短几天就成為了研究所的團寵,大家經過的時候都會爭取找機會摸一把,觸感也很好。
裴懷清倒是挺高興的,因為他有東西吃,大家看電影的時候也會抱着他一起看,他時常跟着大家一起聽笑話和八卦,有時候覺得好笑就“咩咩”亂笑,辦公室內一片祥和快樂的氣氛。
只有西澤爾不高興的世界達成了。
但不管怎麼樣,為了幫助裴懷清度過成年期初始那段漫長的發情期,他們每天都會做,只是西澤爾慢慢變得強勢起來,在裴懷清又一次反壓失敗后,他紅着臉掐着西澤爾的腰,泫然欲泣:
“你欺負我。”
西澤爾把一額頭上一縷髮絲捋上去,居高臨下看他的模樣有些不近人情:“哪裏欺負你?”
“你現在就在欺負我!”
“你自己說要我幫你度過發情期的。”
“那、那……”裴懷清腦子不太靈光,想不出什麼好話來反駁西澤爾,只是理不直氣也要壯:“明明你才是我的雌性!”
“我確實一直是在下面的那個。”
“可、可是不應該由我來主導么?”
“這種事,只要都開心,無所謂吧。再說了,我也是男人。不是什麼雌性。”
裴懷清卻忽然癟起嘴,把頭靠在西澤爾胸膛上:
“你就是我的雌性。”
西澤爾停下動作,有些煩躁,裴懷清身上還有着辦公室其他同事身上蹭下來的香水味,那味道讓他不太高興,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反駁了裴懷清。
“我不是。”
聲音聽上去有些冷硬。
裴懷清愣了愣,就在這幾秒間,眼底已經蓄滿了水珠。
他哭着捏西澤爾的腰:“我不!你就是!”
西澤爾被捏得吃痛,這小獸下手沒輕沒重的,但他也知道自己剛剛語氣不太好,便傾身吻了吻裴懷清的嘴唇,最終還是妥協。
“……你願意是,那我就是。”
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反正他也不會懷孕。
就這麼把小孩哄好了。
……
他們在那間農捨生活了兩年,直到西澤爾因為工作無進展而被調回京都。
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向裴懷清詢問:“要和我一起回去么?”
儼然已經把他當成一家人。
裴懷清卻不知怎麼猶豫了,他躺在床上,從窗口往外望,那是一片叢林,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
他真的要離開么?
但回頭看了看西澤爾,他發現為了自己的伴侶,離開一直生活的地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
他說。
西澤爾看得出來裴懷清的不舍,他眼神閃了閃,放下手中的物件,湊過去親了親自己的小男友:
“我們還會回來。”
裴懷清想到什麼,他抬起頭,似有所指道:“我們肯定還得回來,這裏很適合靈獸生存。”
西澤爾只當裴懷清是說他自己,他抱了抱對方:“相信我。”
索性他在京都沒有什麼好挂念的,等一切處理完了,他就帶着裴懷清回到這個地方。
西澤爾這個時候的打算還是很美好的。
但變故來得很快。
……
裴懷清失蹤了,在他們要離開的前一周,一個很普通的白天。
西澤爾起床后怎麼也找不到裴懷清的身影,只在桌上找到一張寫有歪歪扭扭字體的字條,是裴懷清的字跡。
“你先回去,我還有事,不要擔心。”
後面還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笑臉。
西澤爾攥緊字條,內心一片空白,宛如大雪封山般的失落情緒將他徹底包裹。
這兩年就好像一場美好的夢,醒來只餘下一個無法走出的人,其他什麼痕迹都沒留下。
裴懷清是靈獸,只要他不讓西澤爾找到,那西澤爾就找不到對方。
他在原地等了大半個月,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字條上說的,獨自回了京都。
但也許是太過思念對方,晚上做夢也時常夢見。但那些夢很奇怪,沒有多少奇異的畫面,大多都是他們時常生活的小屋作為背景,再就是能感受到裴懷清的存在。
他不說話,但西澤爾能在夢境中感受到他的存在。
過不久,他忽然在一次工作中暈倒。醒來的時候被醫生一臉複雜地告知,他懷孕了。
天打雷劈,作為一個男人,他竟然懷孕了。西澤爾一開始也難以接受,但他想到種子的另一個父親不是人,忽然就釋然了。
算了,也當留個念想,也難怪對方當初會說他們一定要回到那個地方的——適合靈獸,自然最適合幼年靈獸成長。
但裴懷清還是沒回來。
只是在夢裏的時候,西澤爾不僅能夠感受到對方存在,還能觸碰到對方了,裴懷清好像在安撫自己。
但西澤爾仍然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
裴懷清這個時候正在叢林裏捕獵,他們一族有入夢的能力,從夢裏得知自己的雌性懷孕他是很高興的,但隨之而來也是焦躁,因為他找不到適合幼獸成熟的果子。
西澤爾離開前他就隱隱有預感,靈獸一族難以誕生,需要一種非常罕見的果子,他能出生也全靠那果子,否則早已胎死腹中。而且如果自己的伴侶能吃下的話,就能夠和自己共同享有漫長的生命。
為了伴侶和崽崽,裴懷清已經在這裏逡巡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株,但還沒到季節,只能一直在等着它開花結果。
密林深處對於人類來說是很危險的,因此裴懷清便讓西澤爾先回去了,畢竟西澤爾好像還挺看重那邊工作的。但他又想念對方,因此晚上偷偷進入西澤爾的夢,一直陪着對方。
直到幾個月之後,裴懷清終於等到開花結果,他“嗷”地跳了起來,叼走兩顆果子就準備啟程往京都趕。
可誰知,一轉身,一張天羅地網就向他籠罩而來。
……
西澤爾攏着大大的風衣,拚命趕到研究所,一陣風似的卷到了所長面前:“你們是不是在邊境抓到了一隻野獸?”
所長看着他:“開口就是質問,這就是我教給你的么?”
“所長!”西澤爾難得失去冷靜,他眼眶甚至都紅了一圈,慢慢地,咬牙切齒道,“傷害那隻野獸是犯法的。”
所長:“但沒說不能拿來做合理的研究,拿來充實基因庫,繁衍後代。另外,你欺上不報的事,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西澤爾要瘋了:“你們做過調查,也知道他有靈識,你們沒資格關着他。”
他忍着腹部的劇痛,一字一句道:“我已經申請了國家特殊部門調查組的調查,你們的捕捉行為是不是合理的,自然有人來判定。”
“你!”
“……帶我去見他。”
時隔幾個月,西澤爾終於重新見到了裴懷清。
他正待在一隻精心打造的籠子裏,把自己的身體賭氣地縮成一團,旁邊擺着碗,裝着清水,幾乎是滿的沒動一口,西澤爾看得心都要碎了。
“小清。”他輕聲呼喚,“你怎麼樣?”
裴懷清早就醒了,發覺到是自家雌性在說話時,他猛地抬起頭,耳朵豎起來,看向西澤爾。
西澤爾看到了裴懷清眼底的委屈,心像被打濕的棉花一樣皺成濕漉漉一團:“是我。我很快能救你出去,不要擔心。”
裴懷清點了點頭,眼神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西澤爾下意識摸了摸那裏:“很健康。”
醫生說生產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困難,但這個西澤爾沒有和裴懷清說。
裴懷清把頭抵在籠子上,毛髮從縫隙露出來,他奮力晃着籠子接近西澤爾,一邊“咩咩”叫着。
西澤爾碰不到裴懷清,他只好親了親冰冷的籠子,和裴懷清說了許久的話才離開。
轉身的時候,眸中的溫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怒意。
……
西澤爾能力本身就很強,在京都混了這麼多年,說沒有一點手腕是不可能的,但饒是這樣,給裴懷清辦一張合理的異獸證也花了不少功夫。
但到底是辦下來了,裴懷清“出獄”那天,西澤爾抱着失而復得的小男友很久都沒放開。
裴懷清嗚咽着躲進西澤爾懷裏,其實因為品種金貴,他壓根沒吃什麼苦,所有東西都是按最高規格來算,還有專門的心理疏導員,雖然他不理那個傢伙就是了。
但這麼好的賣慘機會怎麼能不用呢!因此裴懷清嗚嗚咽咽的就差沒有大哭一場了。
打斷他的是西澤爾的腹痛,他剛出來沒多久就趕上了伴侶生崽,裴懷清急得在西澤爾臉上亂舔。
但好在有他藏在暗囊下的果子,一切順利,非常平安,只是西澤爾醒過來的時候,看着堪稱“一窩”崽子的盛況,沉默了很久。
一窩就是一窩,一共五個崽子。聽裴懷清說,這還不算多的,多的能一次下十幾個,但就是養不起。
西澤爾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只能努力養家。
好在華國中知名的異獸多了起來,像裴懷清這種生了靈智可以化作人形的不能放在明面上,但處理得當可以用人類的身份生活,於是裴懷清也找了一份看羊的工作,和西澤爾歡歡喜喜地一起生活。
等過了幾年,生活穩定下來,經濟富足,他們帶着小靈獸們重新搬回了那個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