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理智壓抑本能

顧庭川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這間房不是大明星住的那間，從他們進來時候看到的整潔程度來看，這間房應該一直沒人住過。

所以當顧庭川溫溫柔柔地將她放到床上，給她拉上被子的時候，荼小白沒拒絕。

強行升級是有着各種副作用的，雖然不會影響她的生命安全，但這些亂七八糟的副作用，已經足以讓人喝一壺了。

一沾到枕頭，洶湧的疲倦感就一波一波襲來，她的大腦運轉幾乎凝滯，只能憑藉本能朦朧地道:“你不要急，剩下的血晶等我醒來了再用……我會護着你的……”

後面的話已經含糊到她自己都聽不清楚了，也不知道顧庭川到底聽到沒有。

她已經快要墜入夢中了，但到底還是不放心，費力地將胳膊從被子裏拔出來，下一秒就讓人握住了，她慢慢收攏手指，喉嚨間傳出來模糊的不成音節的聲音，然後就徹底睡了過去。

荼小白本來想抓住顧庭川的手，以確保他不能在自己睡着的時候強行升級，卻並不知道入睡之後，她的手指便放鬆下來，只是虛虛握着他的手指，連掙脫都不必，只要他動一動胳膊，她的手就會自然滑落。

但顧庭川沒有走，他只是斜斜倚在床頭，反握住了她的手，彷彿在看着最珍貴的寶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被藤蔓包裹的酒店當然看不到陽光的變化，但一直垂眼看着荼小白睡顏的喪屍先生卻突然動了。

幽深的瞳孔看着窗戶，彷彿透過重重樹藤發現了什麼。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有一股沉鬱的氣質慢慢散發出來，這是他在荼小白面前從來沒有展現過的一面。

垂眸看了她一眼，他似乎在思考什麼。

片刻后另一隻空着手凌空一抓，一道不明顯的氣流輕巧地刮過房間，將剩下的血晶送到了他面前。

拿起一枚力量最充沛的血晶，他歪着頭入了一會神，忽然一張口將血晶吞了下去。

輕鬆咬碎了堅固的晶體，一股飽含殺戮之意的力量湧入體內，讓他沉靜的眼神瞬間變得嗜血起來。

理智與本能在眼眸中廝殺，顧庭川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但唯有握着荼小白的手沒有一絲變化。

就這樣，他小心翼翼握着心愛之人，一枚接一枚服用血晶。

每一次都是一場賭博，他靠着莫大的毅力撐了下來，只是依舊有幾個瞬間瀕臨崩潰。

他不願意傷害荼小白分毫，於是倒霉的就成了客廳中被捆成一個個繭子的那些傢伙，他們本來就虛弱又恐懼，突然身邊有幾個人身上的樹藤猛地收緊，直接將其中的俘虜擠爆了，鮮血與碎肉崩了他們一身，就算是受過嚴苛訓練的保鏢們也嚇得發出嗚嗚的聲音，更不用說那位養尊處優的大明星了，直接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而此時，顧庭川身上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原本難以忽視的強大氣勢全數不見，非要說的話，他現在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他身上再找不到任何喪屍的特徵，強者可以感應到的力量波動也全然消失。

漆黑猶如深井的眼眸也恢復成了荼小白念念不忘的淺茶色，仿若兩顆最純凈的水晶。

他低頭親了親睡着之人的額頭，換來一個不滿的蹙眉和扭頭轉個方向的睡姿，嘴角浮起一縷笑容。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神色，再度冷冷地看着窗外。

他只是看上去像普通人了，並不代表他真的失去了喪屍敏銳的感官，哪怕眼睛看不到，但外界的所有動靜都能感應得清清楚楚。

麗國的部隊自以為悄無聲息地集結，卻不知早就被他察覺，甚至連他們溝通戰鬥細節的低聲細語也讓顧庭川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不惜違背荼小白也要強行晉級，搶在他們做好動手的準備之前，世間第一隻喪屍王誕生了。

茶色的瞳孔里殺意一閃而逝，他緩緩抬起空着的手。

空氣中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發出細微的響聲，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時候聚集、激蕩，然後他猛地一握拳——

咻。

極為輕微的一聲，淹沒在人群的談話聲中根本就無人聽到。

然而一秒過後，集結的部隊就紛紛大驚。

無人機墜落，電子元件失靈，通訊頻道失效，緊接着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電流穿過身體，一個個不受控制地抽搐倒地。

不過瞬間，以酒店為中心，半徑過百米的範圍內的麗國部隊全部喪失了戰鬥力。

遠遠關注着這邊情況的人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了好幾次眼睛。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哆嗦起來，這已經超越了他們想像的最可怕力量，連現代化的部隊都無法對抗。

“遠，遠程發射導彈，或許還，還能殺，殺死他們。”有人結巴着向上面提議。

然而沒人敢下這個決定，酒店離首紅宮太近了，同時也是麗國最繁華的國都中心，在這兒扔一顆導彈，麗國必然成為全世界的笑柄，從此“將自己首都炸了”的稱號會永遠跟隨這個國家。

哪怕真的弄死了那個，或者那幾個可怕的種花家人，這件事情也足以成為種花家代代相傳的豐功偉績。

畢竟從來沒有哪個國家的特工、間諜或者別的什麼，可以拖着一個國家的首都同歸於盡。

局勢僵持住了。

顧庭川解決了最迫切的危險后也沒有繼續追擊，他此時還握着荼小白的手呢，可以發揮的餘地並不多。

感應了一下四周沒有能威脅她性命的東西后，他便靠回床頭，空着的手無意識地輕輕轉動，一道無形的氣流在他指間靈動地盤旋。

如果此刻荼小白醒着，說不定會驚訝到下巴都掉下來——顧庭川指尖的氣流，赫然是風系異能。

他竟然覺醒了三系異能。

然而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他從來沒有在荼小白面前使用過風系的能力。

當感覺到身邊之人有了動靜的時候，他立刻驅散了指尖的氣流，垂頭看向還在朦朧睡意中沒有完全清醒的人。

荼小白還沒睜開眼睛，便感覺一股力道在唇上輾轉研磨，她本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對方的嘴角，立刻換來了激烈的回應。

細白的牙齒被撬開，她迷迷糊糊便與顧庭川唇舌交纏。

於是本就沒完全清醒的神智被飛快拉進更迷糊的漩渦中，一雙藕臂纏住了對方的脖子。

直到側頭呼吸的時候，她才找回了些許理智，低喘着道:“這會不是時候，我們先辦正事。”

顧庭川卻不肯放過她，掐着下巴讓她不得不將頭扭回來，再度承受激烈的親吻。

但這次她到底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用力推他，一雙眼睛猶豫不定地盯着他半晌，問:“你升級了？”

她支起身子看過去，發現她留下的血晶全都不見了。

這下不用他回答，她也能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由又氣又急，連忙坐起來上下打量他:“感覺怎麼樣？”

肩頭忽然一重，是顧庭川將頭壓在了她肩膀上。

她被他擁在懷中，感覺他的胸膛在輕微地震動，似乎笑得很開心。

然後他偏頭吻了吻她的鬢角，好像在用這個舉動告訴她:我沒事。

溫存了一會，他才拿出通訊器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她，包括升級的時候力量失控，好像弄死了外面幾個人。

她對此毫不意外，殺戮是刻在喪屍骨子裏的本能，之前顧庭川每次升級都有系統約束，這才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但這次他是衝擊最高等級，又沒有系統相助，所以她才一再叮囑要他等着自己。

畢竟她已經是五級異能者，萬一顧庭川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她也能強行壓制他，只要渡過了升級時力量激蕩難以控制的階段，他的理智自然會慢慢回歸。

只是沒想到麗國的動作比她想像的還快一點，顧庭川為了保護她而提早強行沖級，卻還是成功壓制了本能……

他比她想像中更堅韌，能夠靠理智強壓本能。

只是這其中要受的痛苦，就連她也無法完全體會，此時只覺心疼，只能緊緊擁抱他，低聲重複着“你真的很棒”來表達自己的激動的心情。

又過了好一會兩人才重新走出房間，現在他們都是五級了，連掩飾都不必，直接出現在了俘虜們的面前。

她注意到樹藤毫無意義地散落各處，略作思考便明白了顧庭川的用意。

那幾個由於他的力量失控而死的人，想必死狀不怎麼好看，他不願她看到那幅畫面，於是利用樹藤遮掩了一番。

而那幾個只露出眼睛的俘虜，恐懼都快化成實質從他們眼裏流淌下來了。

她假裝沒看到，只淡漠一笑:“幾個小時前，麗國派軍隊包圍了酒店。”

在這兒的都不是傻子，聽了這一句他們就都反應過來，大明星的反應最是劇烈，他拚命唔唔唔幾聲，就算說不了話也能聽出來他震驚又絕望的情緒。

她冷漠一笑:“你猜得沒錯，你的父親放棄了你，真可惜啊，原本還以為你們的父子情有多深厚呢。”

聳了聳肩，她一字一頓:“那你就沒什麼用了。”

“唔唔唔唔唔唔……”大明星一番瘋狂掙扎。

她偏了偏頭，問:“你有話要說？”

“唔唔唔！”

“你只有一個機會。”她側頭看向顧庭川，後者立刻操縱樹藤挪開一些，讓大明星能順利開口。

對方大概怕晚一秒就會被滅口，脫口而出:“我知道我爸經常和一群人常常去東大洋的一個海島秘密集會，我可以帶你們去，只要你放我一條活路。”

“哦？”這確實是一個她此前不知道的事情，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問，“既然是秘密集會，你怎麼會知道？”

不怪她懷疑，畢竟這人並沒有繼承他父親的衣缽，而是走明星路線走得風生水起，按理說這些事情也不該被他知道。

大明星此刻也顧不上家醜不家醜了，飛快地道:“我爸有私生子，我以為他每次偷摸着出去是去陪那對不要臉的母子，所以動用了一點手段，這才查到了那個地方，發現去那個海島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后，我察覺不對勁就收手了，所以沒引起我爸的注意。”

這種有錢有勢的人會有私生子，倒是一點不讓人意外呢。

荼小白也清楚，大明星一定會咬牙不直接說出海島地址，因為這將是他唯一活命的籌碼。

不過她無所謂，殺人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她的愛好，他想活着，只要籌碼足夠也不是不能。

輕輕點了點桌面，她已經有了打算。

示意顧庭川附耳過來，她低聲說了幾句，見他連連點頭，便開始了下一步計劃。

她輕鬆拎着大明星，樹藤重新將他的嘴堵上。

遞給他一個隱身異能球讓他捏碎，大明星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她手中。

然後顧庭川控制包圍在外牆的樹藤微微挪開可供兩人通過的口子。

遠處監控這裏的人立刻發現了變化，當然馬上緊盯不放，然而過去了許久他們都沒發現任何動靜。

殊不知就在開口出現的瞬間，荼小白化作一團電流，拎着大明星直接飛了出去。

堵嘴是以防他叫出聲來，但事實上剛一衝出去，大明星就直接嚇暈了。

異能化之後異能者可以做出許多“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比如此刻，荼小白就輕鬆掠過了整個城市。

她就像是一團真正的閃電，以肉眼難及的速度飛行，直撲麗國海岸。

不過也得感謝這個國家的國土面積夠小，要是換成種花家的面積，再給她一倍的力量也難以直接飛到海邊。

荼小白輕輕鬆鬆落在了船上，將昏迷的人扔到甲板上，她翹首看着麗國的方向。

幾分鐘后另一團閃電落地，顧庭川安全着陸。

“樹藤都還在吧？”

看到他點頭，她也放心了，指尖放出一道細微的電流，將昏迷的人給弄醒了。

大明星一睜眼就發現捆住自己的樹藤不見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身處在茫茫大海上，立刻明白對方為何放開了自己。

四面皆不見陸地，他就是想跑也沒處去呀。

荼小白抱臂微笑:“海島在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