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同是天涯淪落人(二)
“我很好啊。”肖薇薇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就是要整天呆在這床上,可把我悶壞了。”
“小心一點總沒有錯的。”依蓮知道薇薇之前已經有過三次流產的經歷了,她對她笑笑:“悶什麼?你本來就宅女一枚,平時還不是一樣天天呆在家裏看書而已。”
“但是,現在不能隨意下床活動,醫生說要滿三個月才行。整天在家裏吃吃睡睡的,感覺自己像豬一樣,”肖薇薇不滿地嘟起好看的嘴:“你看看我,身上都長了多少肉了?”
“你本來人就瘦,現在胖一點剛合適。”依蓮打量着表姐,現在她確實珠圓玉潤了一些。
“只怕再這樣下去會胖得不成樣子。”薇薇擔心地說道,女人對自己的身材總是有些在意的。
“別擔心啦,即使真的胖了,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你自然就會瘦下來的。”依蓮道:“都說女兒這方面隨媽媽,你看,姑姑現在身材還那麼好,你擔心什麼?”
又絮絮地聊了一個多小時。
邱雯婷親自端了食物進來,“薇薇呀,餓了嗎?該吃點東西了。”她看了看言猶未盡的一對姐妹花,笑道:“兩個人平時都是安安靜靜的,湊在一起倒總是有聊不完的話。”
“是啊,”依蓮從托盤裏捧下雞湯遞給薇薇,一邊笑道:“我平時都攢着話兒呢,就等見到我姐再聊。”
邱雯婷笑了笑,說道:“那有空多來陪陪薇薇,這樣在家獃著,我看她好像悶得慌呢。”
“好的。我盡量,”依蓮眨眨眼睛,笑道:“我會再努力些攢着話兒的。”
“呵呵!這丫頭,隔一陣子不見倒越發活潑了。”邱雯婷滿眼喜愛地看着依蓮:“留下來吃晚飯吧。”
“不了,邱阿姨,我該回去了,醫院那邊離不了人。”依蓮說著,站了起來。
“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過兩天再去看看你爸爸。”邱雯婷伴着依蓮一起走出去。
“不用了,邱阿姨,您前天不是剛去過嗎?而且,您還要照顧我姐呢。”這次爸爸生病,他們伊家和姑姑姑父都竭盡所能地傾力相助。只是,他們兩家的公司都正陷入危機中,能抽出的資金畢竟有限。
出了房門,依蓮停住腳步:“阿姨,我自己下去好了,您不用送的。”
“也好。”邱雯婷對侍立在走廊上的女傭說道:“叫小劉送柳小姐回去。”
走出別墅的大門,伊家的車已經等在那裏了。
坐上車,依蓮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打量了一眼端坐駕駛位上的司機,依蓮眼眸一亮,伸手猛然拍了一下“司機”的肩頭:“才子!”
“司機”回頭,笑道:“我的演技那麼差么?你怎麼剛上車便認出我來了?”果然是薇薇的小叔伊俊才。
“影帝的演技自然不會差。”依蓮笑笑:“是你身上的衣服穿了幫,這件手工縫上施華洛世奇鑽的最新款香奈兒,可不是一般司機穿得起的。”
“對哦,”伊俊才開玩笑道:“要不我現在換衣服去?”
“得了吧你!”依蓮笑笑:“哎,前天電視上還看到你在康城電影節上呢,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這不剛回到嘛,”伊俊才穩穩地把車子開出去,回頭對依蓮笑笑:“看,衣服還沒換就來當司機啦!”然後,他裝出司機的恭敬模樣:“柳小姐,您要去哪裏?”
“少來啦!”依蓮啐他,又道:“去人民醫院。”
伊俊才恢復了平時的模樣,說道:“聽說伯父病倒了,我正想去看看呢。”
“我看還是不用了吧?這大白天的,你在醫院裏一出現,肯定引來大批‘才迷’,到時候醫院還不亂了套了?”
“那我們先去吃晚飯,然後‘再夜探人民醫院?’”伊俊才說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跟你在外面吃飯?我看還是算了吧?”依蓮擔心地說道:“你是大明星,要是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正好,我的新歌剛剛發表,新戲也正在籌備中,正想鬧點緋聞來吸引眼球呢。”伊俊才的話半真半假。
“得了吧!”依蓮道:“誰不知道才子從來不鬧緋聞的?”
“其實也不是不想鬧緋聞,”伊俊才笑笑,說道:“那也得看和誰。”
“和誰你也別和我啊,”看到伊俊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依蓮急道:“你可千萬別陷害我啊,我可不想成為全民公敵。”
況且,今天上午才剛剛和池強昊簽了契約,要是真鬧出什麼緋聞,那後果不堪設想。
“你把我送到醫院附近就好了,我在醫院餐廳隨便吃點就行了。”依蓮認真地說道。
“別擔心,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館有秘密通道,沒有人會看到的。”看到依蓮還想堅持,伊俊才俊美的臉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回來,我都沒怎麼吃東西呢!那菜館就在附近,先陪我去吃飯吧!”
私房菜館果然就在附近。車子拐了一個彎之後,駛上一條幽靜的林蔭道。林蔭道的盡頭就是那家典雅別緻的私房菜館——饗。
伊俊才並沒有把車開進停車場,而是直接開進一個隱蔽的地下車庫。然後,他們乘專用電梯直接上頂樓的一個叫做“簫”的包廂。
“這間‘饗’是你開的吧?”雖然是問句,但依蓮的語氣卻是肯定的。專門的包廂,專用電梯,專用車庫。這間雅緻的包間裏和他的個性一樣俊雅清新的裝潢,聰明如依蓮,一猜便知。
“看來什麼都瞞不了聰明的柳依蓮啊!”伊俊才一邊為依蓮倒茶,一邊笑道:“不愧是z大的才女!”
對於伊俊才打趣的話語,依蓮彷彿沒有聽見,她的注意力牢牢地被包廂里掛着的一副字畫吸引住了——《鳳凰台上憶吹簫?千里相思》:
“千里相思,況無百里,何妨暮往朝還。又正是、梅初淡佇,禽未綿蠻。陌上相逢緩轡,風細細、雲日斑斑。新晴好、得意未妨,行盡青山。
應攜後房小妓,來為我,盈盈對舞花間。便拼了、松醪翠滿,蜜炬紅殘。誰信輕鞍射虎,清世里、曾有人閑。都休說,簾外夜久春寒。”
清俊的行書,一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