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兩人聊得很晚,方楚宜什麼連軍事方面的武器都同謝元凜講了。
到了後半夜,方楚宜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靠在謝元凜懷裏睡了過去。
謝元凜垂眸落在方楚宜的發頂,他心裏遠遠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麼淡定。
良久沉默后,謝元凜緊緊抱住方楚宜。
昨夜睡的太晚。
今早方楚宜實在睡的太熟,連謝元凜何時起床出門都不知曉。
謝元凜特地交到下人不要打擾王妃休息。
是以方楚宜這一覺睡醒,已經是晌午了,下人這才魚貫而入,端着洗漱器具,方復將兜帽披風準備好,等方楚宜洗漱完,為他披上,清梅把手爐遞上。
外面雪還在下,只是沒昨日那般大了。
下人昨晚得了命令,院子裏的雪並未清掃,經過一夜之後,地面白茫茫一片,院子角落種的那棵梨樹已被積雪壓彎了枝,待不能承受這個重量,便撲簌簌往下落雪。
方楚宜一眼就注意到梨樹下堆了兩個白胖胖的雪人,眼睛皆是用黑曜寶石點綴,一高一矮,脖子上各系了兩件他和謝元凜的兜帽披風。
下人見方楚宜看過去,忙回答道:“王爺一大早為王妃堆的。”
方楚宜昨日才說了想要堆雪人,謝元凜今日便送給他了。
方楚宜眉眼帶笑地走了過去,從表情中可以看着他此時很開心,方復和清梅在一旁緊張着,生怕地滑,好在雪積得深,院子並未上凍,方楚宜一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的聲響,留個明顯的腳印,那種踩在厚厚積雪的腳感,方楚宜還是頭一回感受,實在新鮮,忍不住多踩了幾腳,待走到梨樹下,愛不釋手地拍了拍雪人的“臉蛋”。
下人在一旁接過方楚宜的手爐,見王妃很是高興,也不敢掃王妃的興,只是天寒,王爺臨走特地交代不讓王妃在院子逗留太久。
方復見方楚宜蹲下,緊張地心都要跳出來了,勸道:“少爺,這可使不得,您還有身孕,要不還是進屋吧?王爺交代不能讓您在院子裏久待。”
“又不會怎麼了,我有分寸,不會有事,你進屋取兩件小披風過來。”
方楚宜懷孕之後,王府的綉娘便按規格春夏秋冬衣袍都置辦的齊全,因不知道王妃肚子裏懷的到底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男裝和女裝都準備了。
方復見他家少爺不聽勸,也只好讓其他下人守着,他進屋拿披風去了。
外面冷,方楚宜也沒逞強,堆完兩個小雪人之後就進屋了。
回屋之後,下人趕緊將準備的熱湯端過來好。
屋子裏炭火足,方楚宜這才覺得暖和點,只是他手凍得冰冰涼涼的,有些沒知覺,捧着手爐,緩了一會,才覺得有些暖。
謝元凜進屋就看到他披風上落了一層雪,那雙冷玉一般的手此刻通紅,積雪太厚,方楚宜的鞋襪都有些打濕了,整個人都很狼狽,一看就在院子裏待了有一會了。
謝元凜臉都沉了下來,走過去將方楚宜的披風取下,下人忙躬身接了過來。
方楚宜沒想到謝元凜這個時辰回來,驚訝道:“忙完了?”
謝元凜淡道:“回來看看你。”
方楚宜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糟了。只聽謝元凜朝一旁的下人冷聲道:“沒看到王妃鞋襪濕了?”
雖未發脾氣,且謝元凜在府上從不發怒,也不呵責下人,只是他久在沙場,身上自帶肅殺的威嚴,下人們打從心底懼怕他,聽到訓斥,當即跪下,戰戰兢兢道:“王爺恕罪。”
謝元凜並未看他們,“去打些熱水。”
話畢,謝元凜將方楚宜橫抱起來,走進內室放在床上,然後半蹲下將他有些打濕的鞋鞋襪脫了下來,大手包住那雙冰涼的玉足。
方楚宜見他表情不太好眉宇緊蹙着,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趕緊認錯:“我沒在院子裏待太久。”
謝元凜將他足焐熱,等熱水到了之後,這才將他的腳放進熱水了,“這雪會下很久,你若喜歡,天天都能見到。”
方楚宜腳被泡的舒舒服服,翹起腳趾頭點了點謝元凜的掌心,笑道:“就是頭一次新鮮,以後見多了便沒這個興緻了。”
謝元凜抓住他作亂的腳趾,抬眸對上他晶亮的眸子,什麼火氣也散了,故作嚴肅道:“下回不準這樣了。”
方楚宜:“知道了。”
謝元凜拿一旁的厚軟布將方楚宜的腳擦乾,換上乾淨的鞋襪,“喜歡嗎?”
方楚宜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可太喜歡了,你剛進院子時,看到我堆的了嗎?”
謝元凜當然看到了,兩個大雪人面前多了兩個憨態可掬的小雪人,方楚宜手巧,堆得可比謝元凜的精緻多了,一對小雪人各披了一粉一藍的披風。
“兩個胖娃娃,寶貝是想給為夫生對龍鳳胎嗎?”
方楚宜被親的有些暈乎,聽到謝元凜這話,輕哼一聲:“那我可沒本事給你生龍鳳胎,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先說好,我就給你生這一回,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
謝元凜慢慢描繪方楚宜的唇畔,“我也捨不得讓寶貝遭罪,生一個就好,男娃女娃我都愛。”
方楚宜對上謝元凜那雙含笑的眸子,有些面熱,他們很少談論這個,方楚宜到底臉皮薄,沒繼續這個話題。
“一會還要回宮嗎?”
“陪寶貝吃個午膳再回去。”
“困不困?”
謝元凜:“不困,寶貝再親我一下,還能充電一天。”
充電這詞還是方楚宜教的,謝元凜記性好,只是聽過一遍就能記住。
方楚宜被他這話逗樂了,“行,滿足你。”
兩人膩歪了片刻,才從床上下來,吃了午膳,謝元凜便去宮裏了。
泠玄進來時,方楚宜正在伏案在紙上不知畫些什麼,聽到腳步抬眼。
方楚宜:“你怎麼過來了?”
泠玄如今擔任吏部侍郎的職位,整日被謝元凜壓榨着,幫他處理國事。
除了每晚過來給方楚宜診查身子,連蹭飯的時間門都沒了。
“王爺讓我過來,擔心你今日受涼了。”
泠玄走進一看,見紙上是四個雪人,畫的可不就是院子堆的那四個。
泠玄:“……”
方楚宜將手腕遞過去。
泠玄診完,見沒什麼大事,“最近天寒,你盡量還是別出門。”
方楚宜:“有謝元凜盯着,我能去哪?”泠玄聞言,也覺得自己這話屬實多此一舉了,就謝元凜寶貝方楚宜那個勁頭,“院子裏都是你堆的?還是要小心點,減少彎/腰的動作。”
方楚宜:“嗯。”
泠玄:“行,我還得回宮,你家王爺特地交代診斷完就要回去,不準和你過多接觸。”
方楚宜:“……”已經習慣了。
——
懷孕五個月時,方楚宜總算是有些顯懷了,小月復微微鼓起。
臨近年關,宮裏正在準備接下來的宴會,各地封王都要進京拜見。
因着謝元凜監國,那些封王不敢有異動,畢竟謝元凜手握四十萬大軍,且江頌寧如今在謝元凜手下任職,這回江寧侯有他勸說著,便徹底歇了心思,再說之前有想法,也是建立在鎮南王中毒命不久矣,如今鎮南王身子康健極了。
朝堂近幾個月整頓,之前結黨營私的那些大臣革職的革職,發落的發落,官員大批被換下,如今以丞相為首的勢力土崩瓦解,謝元凜的雷霆手段讓整個朝堂都唯命是從。
且整個朝堂乃至京城不知從哪傳出的,小皇帝並無治世之能,攝政王才有明君風範。
這些言論直到祭祖這天,更是讓百姓堅信。
方楚宜也聽到了這些傳言,見謝元凜祭祖回來之後,表情凝重,“怎麼回事?”
今日祭祖,小皇帝迎神,對諸神三跪九叩禮后,燔爐里本來升騰的煙火直接熄滅掉了,這一徵兆實在是不吉,誰知攝政王剛靠近燔爐,煙火瞬間門又燃起。
一時之間門群臣跪拜,小皇帝臉色慘白惶恐。
謝元凜臉沉的厲害,從建朝以來一向敬重神明,如今小皇帝當著眾人的面出現了這一狀況,再加上早前教導他的老師說他資質平庸,早就傳出風言風語了。
方楚宜雖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不信神佛,可是他都能發生穿越這種離譜的事,也實在沒法太堅定世上並無鬼神之說,“怎麼這麼邪門?”
謝元凜也是沒料到。
方楚宜見他一臉心煩,好笑道:“人家都是擠破腦袋想要做皇帝,你倒反着來。”
謝元凜當初反擊是因為要確保自身安全以及方楚宜的安危,只是做皇帝條條框框太多了,他如今攝政王的權利足夠了,其實小皇帝是不是有無治世之能不重要,只要他不驕奢淫逸貪圖享樂,宅心仁厚為百姓着想。
有謝元凜在位,用不了幾年,天下太平,小皇帝年歲漸長,謝元凜放權,也未必出什麼亂子。
誰知道出現這一變故。
也是小皇帝沒有這個命坐穩這個位置。
謝元凜都能想像等這個年過完,大臣如何聯名進諫廢除小皇帝,請求他做皇帝,畢竟發生這個事,百姓實在惶恐小皇帝不受天神喜愛,而攝政王才是天神選中的。
謝元凜其實是不信有神明的,這事邪乎是邪乎,更多的就是覺得這小皇帝太倒霉了。
方楚宜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好了,有什麼憂心的,那也是年後之事了。”
謝元凜抓住他的手,見方楚宜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似乎並不在意他做不做皇帝,便故意嚇他:“若我做了皇帝,你便是皇后,到時候你要管理整個後宮,很費心的。”
方楚宜瞥了他一眼,“後宮?怎麼你還要納妃?”
謝元凜:“怎麼可能?”
方楚宜淡定道:“那不就得了,後宮就我一個,有什麼可費心的。”
謝元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