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新帝登基,謝元凜確實很忙,只是不管再忙,謝元凜都要抽空晚膳回來陪方楚宜用膳。
兩人之前白日黏在一起,這陣子在一起的時間大打折扣,方楚宜倒是沒說什麼,整日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倒是謝元凜每日就盼着晚膳,回去見方楚宜。
整個朝堂都心照不宣,晚膳時間沒有天大的事就不要找攝政王,攝政王沒空,要回去陪媳婦用膳。
謝元凜上朝,不管動作如何輕緩,方楚宜總是會醒過來。
謝元凜實在心疼方楚宜每日睡眼惺忪地同自己道別,本想讓他睡個安穩覺,又實在做不來分房睡,不只是方楚宜夜裏畏寒,要將腳貼着他暖着,才能睡好,就是自己白天都夠累了,夜裏也只想抱着媳婦睡。
如此這般,方楚宜都形成習慣,到點就自動醒過來了,今日見謝元凜沒動靜,“怎麼了?再不起一會該遲到了。”
謝元凜將他攬入懷中,“睡吧,今日不去了。”
方楚宜聞言立刻闔上眼睛,枕在謝元凜月匈膛熟睡了過去。
朝堂上大臣面面相覷,龍椅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左等右等都沒把攝政王等來。
小皇帝自己無法把持大局,派太監總管去王府,最後等來攝政王病了的消息。
一時之間攝政王為國勞心勞力,日夜(操)勞,把身體都給累病的消息在朝堂傳開。
大臣一個個帶着禮品探望,來王府均被拒在門外,理由攝政王身子不適,需要靜養。
小皇帝過來一趟也沒見到人,只好留下那些補品。
而卧病在床的某人,正在內室悠閑地給媳婦剝糖炒栗子,暗衛一大早在城東那家栗子鋪排隊買回來的,剛出鍋還冒着熱氣。
屋子裏燒着炭火,方楚宜繫着兜帽披風,手裏還捧了個暖爐,“怎麼突然這麼有興緻了?”
謝元凜餵了他顆板栗仁,“今日休沐,在家陪陪你。”
方楚宜贊同道:“也該休息休息了,這都一個月了,天天哪有那麼多事?我看早朝不上也不會怎麼樣,上班還做五休二呢,一個月連着早起,你又不是鐵打的。”
尤其是這天氣一日比一日冷,還要起那麼早,方楚宜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捨不得謝元凜受苦,所以才每日都要醒來同謝元凜道個別,由着謝元凜臨走前親一口他充充電。
謝元凜聽出方楚宜的弦外之意,聞言低笑出聲,“寶貝說的是。”
只不過這一個月確實事多,早前殷帝身子已經不好了,堆積了一些事都未處理,再加上要解決封地異動,以及藉機瓦解丞相的勢力,整頓朝堂,補上那些空缺的職位,又因為天寒,有些貧瘠地方的百姓熬不過去,餓死凍死,官員上報,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解決。
不過方楚宜說得對,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他整日忙的都沒有時間好好陪方楚宜。
而且懷孕了最是需要陪伴,方楚宜嘴上從不說什麼,心裏到底也是希望謝元凜能多些時間陪自己的。
方楚宜不自在道:“我只是見你起早貪黑,還那麼忙,身體受不了。”
謝元凜正經附和道:“寶貝是心疼我,關心我。”
方楚宜:“……”
隔日,早朝。
攝政王依舊沒來,且派人頒佈了一條規定——
每日早朝往後推遲一個時辰,且每月五,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這幾日休沐,不開朝會。
這規定一出,朝上大臣開始議論紛紛,早朝時辰是老祖宗定好的規矩,怎麼能說改就改?
且他們每月只有兩日休沐的日子,月中和月底,這突然多出這麼幾日。
最後傳話之人補了一句:“攝政王說俸祿照舊。”
一時之間朝堂安靜了片刻。
很快底下大臣齊聲道:“攝政王英明,陛下英明。”
畢竟誰也不想大冷天早起,且假多了還能在家陪妻兒,俸祿還照舊,傻子才抗議。
如此這般,謝元凜終於不用擔心方楚宜天不亮就被自己吵醒,還能有時間多陪伴他。
天冷起來,方楚宜越發犯懶,也不愛動。
他身子單薄,都已經懷孕四個多月,小月復依舊平坦着,整日各種湯膳補着,也不見得長肉。
泠玄每日過來給他診脈,每回都說沒問題,胎兒和方楚宜都好的很。
謝元凜還是不放心。
泠玄懶得搭理他,有些人就是前期不顯懷。
方楚宜倒是不在意,泠玄說健康,那就是健康,他還不樂意大肚子呢。
說句實話,要不是他最近總是嗜睡,飲食習慣也有些改變,從前一點不碰那些酸味的零嘴,如今卻喜歡吃了,除此之外,他都沒感覺到自己肚子裏有個小生命。
就是謝元凜整日擔心着。
今日剛好十五。
方楚宜自從懷孕之後,抑制情.熱期的葯就停了,也不需要了。
懷孕期間,情.熱期不會發作。
方楚宜睡了一覺醒過來,剛坐起來,就見謝元凜從外面進來,黑色大氅的毛上落了些白色晶亮之物。
謝元凜將大氅脫掉,把手爐遞給方楚宜,“外面下雪了。”
方楚宜是南方人,還沒見過雪,聞言來了興趣,也不犯懶了,要起床。
謝元凜怕凍着他,直到給他裹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這才放心。
方楚宜頭帶着兜帽,白狐毛蓬絨絨地將他的臉都遮擋了大半,就露出了個眼睛,不過外面確實冷,方楚宜也沒抗議,袖口揣着手爐和謝元凜出去了。
外面飄着的雪足有鵝毛一般大,顯然已經下了有一會兒了,地上見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粒子。
方楚宜覺得新鮮,伸手接過一片雪花,很快便化開了,掌心那處透着涼意。
謝元凜見方楚宜伸手連接了好幾片雪花,黑潤的眸子亮燦燦地,透着新奇,彷彿是第一次見一般。
可是方楚宜生在京城,這邊一到冬天,就大雪紛揚,實在不值得新鮮,方復和清梅打小就跟他,也沒見對雪有什麼新奇,反而怕冷,正在小廚房烤火取暖。
方楚宜不僅覺得新鮮,他還蹲下,在地上團了個小雪球,可把謝元凜緊張壞了,趕緊將他拉起來,將方楚宜那凍得冰涼的手包住,生怕他凍出個好歹,“這麼喜歡雪?”
方楚宜眼尾微微揚起,絲毫沒多想,笑吟吟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雪。”謝元凜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進去吧,別受涼了。”
方楚宜視線落在他剛剛團的雪球上,謝元凜見狀彎月要撿起,牽着他進了屋,屋子裏炭火足,暖意十足的。
謝元凜這才將方楚宜的兜帽披風解開抖落上面的雪掛在一旁,方復很快打來熱水,謝元凜見方楚宜還在玩着那個小雪球,眉眼間都帶着些平日裏沒有的孩子氣,看起來就是覺得新奇。
第一次見雪。
謝元凜心有疑惑,將巾帕浸了熱水擰乾遞了過去。
方楚宜將雪球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期待道:“這若是這麼下一夜是不是地上就能積厚厚一層雪?明日我們可以堆個雪人。”
謝元凜頓道:“好。”
小廚房裏。
方復和清梅正在對着火盆烤手,裏面還埋了幾個地瓜,見謝元凜突然出現,立刻站了起來行禮:“王爺。”
王爺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打擾他和王妃相處,是以下人們都在外候着,王爺王妃有什麼需要,他們才進去。
謝元凜:“讓后廚準備些冬瓜排骨湯。”
方楚宜不喜歡薑茶,剛剛在院子裏受凍,怎麼也得喝點熱乎的。
“是。”
方復見謝元凜交代完,沒立刻離開,只以為他還有別的交代,便站在原地等着謝元凜發話。
就聽謝元凜淡聲道:“王妃喜歡雪,明日讓下人不要清理院子裏的雪。”
方復和清梅愣了愣,反應慢半拍,才道:“是。”
他們家少爺何時喜歡雪了?他們少爺畏寒,每回下雪天都要讓他們將門窗關好,生怕外面的雪花隨着寒風飄進屋子了來,不過他們也未多想,少爺自從落水之後,性格改變許多,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也可能。
謝元凜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底。
可以確定的是,方楚宜從前是見過雪的。
——
屋子裏暖,雪球已經化成一團水了。
方楚宜拿着帕子將桌上雪球化開的那灘水擦掉,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讓謝元凜疑惑了,主要也不怪方楚宜,他如今和謝元凜關心親密,早就不知合適面對謝元凜時毫無防備,如今懷孕,哪裏會想那麼多。
本來還在想着明日堆雪人,就見桌面突然擺上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雪球,底座是平的,上面還用兩顆黑寶石鑲嵌做眼睛,很簡單的一個雪人頭,圓乎乎的,憨態可掬。
方楚宜有些驚喜地抬眸。
謝元凜對上他的笑顏,打趣道:“寶貝,這麼喜歡雪,為夫可要吃醋了。”
方楚宜:“……”
方楚知道他是故意說的,懶得搭理他,擺弄着這個小雪人,還挺可愛的。
就聽到謝元凜下一句話,“京城冬日一直都有下雪,寶貝何以今日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