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2 黃昏

第51章 52 黃昏

任明月敲響了兒子的房門:“暝暝,過來拿些夜宵給哥哥吃。”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兒子迷糊的回答:“媽,我都睡了,哥已經回去了。”說謊不打草稿。

任明月:“聲音都啞了,看來確實太累了,快睡。”

接着,便是離去的腳步聲。

任母和宋母在樓下看綜藝呢,一邊嗑瓜子一邊大笑。她們不知道,就在二樓,她們的寶貝兒子,正糾纏在一起。任明月家愛撒嬌的柔弱兒子,現在強勢得不得了,把哥哥摁在枕頭上,正在笨拙地啃咬着,逗得哥哥直笑。

啃累了,兩人仰躺在床上,任西暝再意亂神迷,還是記得宋曜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語,便問:“跟我學的?什麼時候?”

宋曜嘆息一聲,確實,一直瞞着不是個辦法,還是需要慢慢告訴他。

他在記事本上寫下“任西暝”三個字,在其下寫上沈慕寒、祈夜闌和約書亞。

宋曜說:“沈慕寒、祈夜闌、約書亞都是你的切片,他們是我的戀人。是他們教會我如何接吻的。”

任西暝:“切片?”

宋曜:“‘切片’擁有‘本體’的部分精神,你是本體,你的原身位於主神空間門。我們所在的世界為虛擬世界。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而事實上任西暝的腦袋轉得飛快,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他感興趣的點很奇特:“所以接吻是切片教給你的,不是我本人咯?”

宋曜無語:“切片也是你自己呀?就像你這個人,右手是你,左手就不是你啦?他們都是你的組成部分。”

任西暝:“哼,我就是不爽。你幹嘛不直接找我學。”

看來道理講不通,宋曜氣笑了:“真的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會吃自己的醋。那好啊,我以後就跟你學。”

任西暝聽完,笑了。他又悄悄靠了過來,手指穿過宋曜柔軟的髮絲,氣息與他相互交織。

“那,繼續學?”他問。

宋曜縱容地望着他,輕輕揉着他的發:“嗯。”

任西暝學着宋曜的樣子,用舌尖勾勒宋曜的下唇。他在黑暗裏觀察宋曜的反應,從唇畔,到下唇,再探入唇縫,滿意地勾着對方貼上他,回應他。任西暝看起來,愜意極了,不過,如果此刻把床頭燈開得再亮些,便會發現這個少年就連後頸都紅了,完全是情竇初開的沉迷模樣。

宋曜當然知道對方到底有多緊張,任西暝的胸腔隔着薄薄的布料,貼着他。他情不自禁地數着“怦、怦、怦”。

任西暝馬上逃開,羞赧道:“你做什麼!”

宋曜:“你的心跳,好快。你以前是超牛逼的仿生人,隔空就能閱讀我的脈搏心跳,手指在桌上隨便點一點,就是我心跳的節奏。被你數了那麼多次,我很不甘心,多讓我數數。”

任西暝彆扭極了:“所以就是他帶你去看玫瑰星雲的?”

宋曜點點頭。

任西暝又吻了過來,這次力度更大,帶着濃濃的不甘。吻得越深,便能發現哥哥的嘴裏,竟然那麼甜,好像藏着蜜,讓他流連忘返。

又過了好一會兒,待兩個人都有些缺氧了,任西暝才緊緊抱住對方,鬱悶地低喘:“太不公平了!你說這些人是我,但是我根本就沒有印象!我覺得他們都不是我,憑什麼他們可以對你做這些事情,而我還沒有做!”

宋曜深深地看着他:“因為你是任西暝本身,你遲早會想起一切。無論是切片的記憶,還是你本身的記憶都已經存儲在你的腦海中了,總有一天,全部都會蘇醒。”

任西暝問:“這些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

——這些世界是你創造的幻夢,為了離開恐怖的現實世界。

——因為我相信,在愛中成長的健康少年能擁有足夠多的勇氣,來面對殘酷。小時候的你還沒辦法面對,而現在,我也不確定你是否能面對。

但是這些,宋曜還不能告訴任西暝,至少,他應該再婉轉一些。

宋曜又陷入了深思。

在這樣靜謐的,漆黑的夜裏。他想,任西暝已經十七歲了,或許比他想的要堅強。

或許他可以,稍微試試……

所以宋曜對任西暝說:“你小的時候,我曾跟你講過很多很多童話。很多美好的童話背後,都有殘酷的原型,就比如我跟你講過兔子一家的故事……兔子一家,有兔爸爸,兔媽媽,兔大寶,兔二寶,兔小寶。兔爸爸帶兔小寶出去拔蘿蔔。兔爸爸回家后把蘿蔔分給兔媽媽、兔大寶、兔二寶,正值飢荒,大家餓極了,狼吞虎咽,只覺得十分美味,這是他們這一年吃過的最好的晚餐。當時講到這裏,想着接下來的真相不適合小孩聽,就沒有繼續講下去,其實……”

宋曜正在斟酌要如何說出這個故事的殘酷真相,任西暝便說:“條件一,兔爸爸和兔小寶一起出去的,可是只有兔爸爸回來了。條件二,當時正值飢荒。所以,兔子一家吃掉的並不是蘿蔔,而是兔小寶。”

他繼續道:“哥哥,我並不怕聽到殘酷的原型故事呀。”

宋曜有些驚喜。是不是可以說明,任西暝已經有勇氣選擇現實世界了?

但又聽到他繼續說:“不過,我覺得美好的童話有它存在的意義。就像這個故事,兔子一家被逼無奈,才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如果讓他們接受現實,或許他們會自相殘殺,最終一個不剩。可是如果給他們一個童話,兔小寶去拔蘿蔔,找到了蘿蔔王國,將來終會相見。雖然這樣對於兔小寶來說太不公平了,但至少這樣,他們還能繼續活下去。所以,我更偏好童話。”

宋曜的熱血又冷卻了下來。

他不禁懷疑,他的目標,是用愛呵護任西暝,讓他擁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殘酷。可是或許,任西暝即使有了勇氣,也不想面對殘酷,會認為面對殘酷毫無意義。

宋曜非常清楚,當任西暝想起一切,發現這個世界是哥哥給他的禮物,馬上,他就會面對兩個選擇:1.離開虛擬世界,回到現實。2.繼續活在虛擬世界之中,直到生命衰竭。

現在看來,任西暝還是會選擇第二個。

如果任西暝選擇第二個,他的身體會永遠躺在主神空間門的那張病床上,在虛無中度過短暫的一生。畢竟,雖說在虛擬世界裏,一百個世界有五十年左右,可是換算到現實,僅僅只有四年左右。說白了,如果選擇這一條,任西暝只能四年可活,相當於他選擇在人生最後的時光里,獨自陷入虛無的美夢中。

可是任西暝必須選擇第一個嗎?站在任西暝的角度,第一或許比第二還要殘酷得多,他將會再一次,突然間門將一切美好撕下來,面對傷痕纍纍的一切。而且由於擁有過幸福,會將現實襯托得更加恐怖。

到底哪個更加殘忍?

……

任西暝發現宋曜再一次陷入自我折磨中。

便輕輕安撫他的背脊:“哥哥,你應該還瞞着什麼,或許應該全都告訴我。”

宋曜:“等你成年了,就告訴你。”

任西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告訴我什麼瑟瑟的事情呢。”

宋曜:“啊我真的備受打擊,我家純潔的暝暝什麼時候這麼污啦?”

任西暝:“沒辦法,你家暝暝看到哥哥就污了,因為哥哥是天然瑟瑟製造機。”

他們一搭一搭地說著話,不知不覺,陷入了睡眠。

*

宋曜待在自己的房間門裏。

他打開加密抽屜,拿出數不清的卡片。卡片上,便是各種各樣的劇情目標,例如“帶暝暝看一部驚悚恐怖片,鍛煉他的膽量(已完成)”、“和暝暝一起養一隻貓(已完成)”、“給暝暝過十七歲生日(已完成)”、“一點一點將殘酷告訴他(正在進行)”……

太多卡片了,從他記起一切開始,已經快八年了,這些卡片上的目標或大或小,所有零碎的目標,都朝着一個方向……

【瘦削的鼠統:其實你不用過於糾結,說不定一切都是註定。如果他選擇繼續留在虛擬世界,也是一種幸福吧。我們還是能陪在他的身邊。】

【宋曜抓着頭髮:你可以,我不行。如果他選擇留在虛擬世界,陪在他身邊的‘我’,只是程序罷了。】

【鼠統:之前沒有告訴你,他進入了六十多個世界,才終於步入了這個世界……所以……】

【宋曜:啊!也就是說……他已經消耗了很多意識……時間門有限了……如果他留在虛擬世界,壽命到底還有多長時間門?三年?兩年?】

【鼠統:一年半不到,加上這個世界,還剩下32個世界。這樣下去,就連虛擬世界也無法走完。】

【鼠統:所以,不能再拖了。】

鼠統發現房門微動,任西暝正站在外面。

鼠統並不驚慌,是他引着任西暝過來的。他認為時機早已成熟,需要一劑猛葯,讓任西暝想起一切,想起一切的他便能得知這個世界的本質,從而做出選擇。

在虛擬世界待的時間門越長,耗費的意識(精神力、生命力)越多。雖然在名為“禮物”的世界裏,主要消耗的是宋曜的意識,但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任西暝,那麼,即使在這個特殊的世界,任西暝的意識也會有所消耗。一般來說,一個世界僅僅持續半年時間門,這個世界已經持續了十七年,會損耗更多。

結論是,如果任西暝在虛擬世界消耗太多的“意識”,選擇虛擬世界,也無法.輪.完所有;選擇現實,他的健康和壽命也會受到影響。

作為任西暝的生本能,鼠統知道,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他快要撐不住了。

宋曜洗澡時,任西暝看到了所有的卡片。

他靠着床,坐在地毯上,少年的輕快和肆意在他身上散去,殷紅的唇褪去了色澤。

他用雙手遮住雙眼,咬緊了牙關。

鼠統知道,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

任西暝知道了一切,宋曜發現卡片被動過,也猜出來了。

但是他們很默契,都沒有開口,好像一切從未改變。

任西暝提出,想和宋曜一起去旅遊。

明明他正值高三,非常忙碌,宋曜立馬同意。

一路上,宋曜開車,任西暝坐在副駕睡覺。宋曜好歹帶了些行李,任西暝什麼都沒帶。他沒什麼胃口,一直都在睡覺。

窗外的風吹拂着任西暝的銀髮,他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顯然最近都沒睡好。宋曜關了窗戶,從後座拿了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一開始,宋曜還放着歡快的歌,後來,他關掉了音響,安靜地開車,行駛在蜿蜒的道路上。

他有預感會發生什麼,任西暝大概,會在這次旅途中作出選擇。

但他不敢多想,因為只要多想,眼淚就會湧出來。

這樣他會看不清路,非常危險。

所以他不能細想。

終於,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任西暝選中的地方,一片海域。

此刻正值黃昏,是他喜愛的黃昏。

任西暝總是偏愛黃昏,就像他的名字:夕陽西下,一切歸於暝暝暮色。

暮色,開啟一切的終幕。好像只有在終幕,他的靈魂才能得到片刻的自由。

橘紅色的晚霞,如被稀釋的血液,混合了大量橙金色的顏料,在天空這張畫布上肆意揮灑。

任西暝走在前方,踩在嶙峋的礁石上,去最高的懸崖。

他全身被橘紅色勾勒,就連過於蒼白的皮膚也有了血色。

那雙暗金色的眼,如同馬上就會碎裂的珍寶,美得驚人。

終於,他站在高高的礁石上,海風吹拂着他的發梢,鼓動着他的白色衣衫。

他整個人看上去,像黃泉的天鵝。

終於,宋曜聽到了他和緩的聲音:“哥哥,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原來,你確實是奧秘,你就是我的神,你創造了這個世界,為了抹去我的一切痛苦,讓我變得健康、快樂,你實現了我的願望。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的面前,有了兩個選擇。”

他望着宋曜:“你曾問過我,選擇殘酷的現實,還是選擇虛假的美好童話。我告訴過你,我會選擇童話。”

果然。

果然。

果然。

他還是選擇留在虛擬世界。

宋曜感覺自己的心在下沉,在下沉。

他多麼想用盡辦法說服面前的人,告訴他,如果選擇繼續待在虛擬世界,他的壽命會變得多短,這根本就是自殺,而且留在他身邊的自己,只是程序而已!他張口,好幾次,可是根本說不出話來,他這才發現,他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着,眼淚早已奪眶而出。

其實根本不用他去說服任西暝,任西暝什麼都知道。他永遠都是清醒的。

任西暝從成為主神的那一刻,就已決定,他的王座,就是他的墳墓。

任西暝看到宋曜這樣,很是無奈,他幫宋曜擦拭着眼淚,喃喃道:“哥哥,我還記得……在這個世界一年級的時候啊,我摔在操場上,其實並不覺得疼,就覺得身體很神奇啊,那塊皮馬上就掉下來了,鮮血流個不停,就想,人的身體原來會這樣啊。可是你哭得可厲害了,還要我來安慰你。那個回憶,是我的珍寶,只有在虛擬世界,我才能體驗那樣的幸福。”

宋曜幾乎崩潰:“可是你選擇……虛擬世界,我會……離開你!是我!是我離不開你!!!”

宋曜在這一刻終於發現,任西暝,曾讓他無法理解、讓他厭惡的孩子,如今竟讓他痛徹心扉。他再也沒辦法離開任西暝,如果他的生命沒有這個孩子,他一定會做數不清的噩夢,他會遭受永無天日的失眠,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忘記他!任西暝的毒,他的刺,他的愛,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

任西暝輕輕吻他的淚:“可是啊哥哥,你‘可以’離開我,而且無論如何,你都‘會’離開我。如果回到現實世界,我們甚至不再是兄弟,過去的一切都不復存在,我只是可有可無的路人甲,轉眼就被你忘記。”

宋曜明明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還是努力掙扎着:“我……不會……忘記你!”

任西暝沒有回答,他站在懸崖邊緣,望着鋪滿碎金的海面,突然說:“我從設計旅行計劃起,就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因為我發現,這兩個選擇,我都不想要。虛擬世界的快樂,其實會讓我更加痛苦,每次覆滅,好像都會剝奪我的部分感官,吸走我的部分鮮血。失去一切的現實,我也不想要,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又怎麼能回去呢。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他瞪大雙眼,有些妖冶,有些瘋狂:“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能結束了呢?”

是啊,在虛擬世界的死亡,或許和真實的死亡,沒有差別。如果從這個懸崖上跳下去,會撞在礁石上嗎,會在海水中溺亡嗎,一切未知,但是,大概率會死吧。

宋曜安靜地聽着他說這樣的話,竟笑了。

可能,他也瘋了吧。

所以他說:“我決定了,無論你選擇哪個,我都陪你。所以,一起跳吧。”

說完,他抱緊任西暝,兩人的身體往外傾斜。

幾乎是輕而易舉地,他們失重了。

墜落的過程,也就兩三秒?

宋曜發現雲霞其實很美,有着金色的纖維。

任西暝的眼裏,也有金色的纖維。

海鳥掠過那抹纖維。

然後,便是劇烈的衝擊感,渾身被冰冷包裹,海水在耳邊轟鳴。

無論海水多麼湍急,宋曜也沒有放開任西暝的手。

在幽藍色的世界裏,他安靜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年。

好像第一次認識他。

少年的髮絲起伏着,閉着眼,顆顆氣泡從嘴裏冒出,臉上映着海的斑斕。

多麼漂亮、多麼純潔的少年啊。

像是上帝身邊的天使,值得所有人的愛。

宋曜將唇貼了上去。

輕輕的、憐愛的。

他的腦海中,只閃現了一句話。

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門的,最後一吻。

他們被海水卷着,前往神秘的幽深之地。就連宋曜也閉上了眼睛。

而少年卻睜開了雙眼,再度覆上了哥哥的唇,給他渡氣。

然後拉着他,如靈活的游魚,往海面游去。

當他們從海面冒出來時,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任西暝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搜小木船,將哥哥拽上去。宋曜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火燒過,咳了好久才恢復。

宋曜喃喃:“我們……沒死……”

任西暝:“因為你把我養得太厲害了,從小帶我游泳,我完全不怕水呢。”

宋曜:“那……選擇三作廢了?”

任西暝:“嗯。”

宋曜眉頭緊蹙:“那……那你還是選擇……”

任西暝在落日的餘暉里,輕輕梳理宋曜的額發,他的聲音配合著海水的呢喃,斷斷續續的:“我無法忍受……現實的殘酷……因為那些對我而言,是地獄。但是……”

他凝望着宋曜,眼神溫柔到了骨子裏:“你在那裏。所以,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我只想去有你的地方。”

宋曜聽不明白,他捧起任西暝的臉:“你……你說什麼……意思是……你願意……”

任西暝笑着給他擦眼淚:“唉,你怎麼又哭了。是啊,我選擇第一個,回到現實世界。”

宋曜不知道自己可以流那麼多眼淚。

明明那麼幸福。

那麼驚喜。

在小木船上,他一遍又一遍親吻着他的少年。

不斷說著: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不斷說著:我會,等你。

鼠統望着這一切,泣不成聲。

那個通過獻祭自己而擁有絕對權力的怪物,他向他的神討來了一份禮物,製作成一百個幻夢。本來,他註定會永遠被困在高高的城牆中,堅硬的城堡里,永遠被荊棘束縛,用鮮血染紅玫瑰,永遠沉溺在虛無的幻夢裏。他那麼強大,又是那麼脆弱,一百個美麗的世界,一百次殘忍的覆滅。最終,他失去了一切希望,失去了生命,死在他的王座之上,從頭到尾,孤獨一人。

可是這個怪物,卻又是那般幸運。他的神,不僅給了他那份禮物,還給他更多。他的神斬斷了重重荊棘,越過了高牆,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的神,願意給予他,那份他不敢奢望的愛。

小船上的兩人,長久地倚靠着對方,靜靜地等待世界終焉。

這一次,沒有驚濤駭浪,沒有烈火滔天,沒有天崩地裂。

一切都那般平靜,那般美好。

名為“希望”的世界,最終定格在最美的黃昏,變成了一幅令他們永生難忘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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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將神明拉下神壇[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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