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家事(2)

易水家事(2)

馮家祠堂院子裏的大門被外面的人一腳踹開,來的人是易水城的官兵,這身盔甲他們是認識的,之前進易水城的時候他們就見過。

李寒寧下意識地提劍護在李昭身前。

為首的官兵走進庭院打量了一下兩人,看着李昭和李寒寧皺起眉頭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也敢擅闖馮家祠堂?”

李昭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寒寧,李寒寧立刻意會,退到了一旁。

李昭取下腰間系的玉令,遞近了給面前這個將軍看。

“淮安城李昭,前來祭奠馮程將軍,不知馮知淵將軍如今可在城內?”

面前的易水城武將皆是一怔。

他手裏的玉令不會有假,面前這個人當真是淮安城城主李昭。

這個人身份特殊,涉及到淮安城的事,單是他一個小小的城衛軍處置不了,他既然提了馮知淵,那自然要由他們的馮將軍處理。

“馮將軍尚在城內,請公子隨我來。”

那人將他們帶到了馮知淵的住處。

“請公子在這裏稍微休息片刻。”

他們在大堂里等了許久,馮府的下人為李昭和李寒寧各沏了一杯熱茶,茶上不一會兒就聽到大堂外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那人正在靠近。

“久聞淮安城李昭公子名諱,今日一見公子果然是李氏後人。”

來的人正是易水城之主,馮氏的族長馮知淵,看上去比他也不過稍長几歲。

李昭也連忙站了起身來一揖回禮,對着馮知淵客氣地道:“實在愧不敢當,家父還在時曾與我經常提起馮城主的名諱,您當年一人出使北境和談的風姿才是我輩典範。”

兩個人第一次見,免不了一番互相寒暄虛與委蛇。

馮知淵落座之後,放心地抬了一下手,屏退左右,如今的大堂上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馮知淵看着李昭跟着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公子來我易水城所為何事?”

李寒寧微微側目,他明知李昭去的馮家祠堂的事,卻一直隻字不提,馮知淵這個人做事倒真是滴水不漏,八面玲瓏。

李昭這邊亦沉了沉眸,面上不動聲色地道:

“我流落淮安城時,曾蒙當時淮安城之主溫家收留,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昔年溫族長在世的時候除了我夫人一個人女兒以外,身邊就只有一個義子方九歌,我對他一向上心。”

李昭看向一旁坐在座位上的馮知淵又道:“馮兄想來也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曾是今弟的至交好友,我那弟弟前幾日聽說了馮將軍的事便從我這裏辭去了淮安城的職務,想要來易水城。”

給馮程報仇。

馮知淵聽到這裏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問道:“這麼說來,公子這一趟是來找方九歌的?”

李昭順勢就認了下來,點了點頭道:“正是,我這次來原本也不想給馮兄招惹麻煩,所以還望馮兄見諒,我們進城之前沒有提前向你打聲招呼,我原以為他會先去祠堂祭奠馮程將軍,想着在這裏應該會遇到他。”

不曾想他和李寒寧剛到馮家祠堂,跟着后一刻那些城衛軍就到了。

這是李昭給的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馮知淵是個聰明人,李昭說的這些他未必完全都相信,但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當面拆穿李昭。

李昭看着面前的馮知淵又道:“不過我這次過來,雖然沒有找到九歌,卻發現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馮知淵心下瞭然,那是他們馮家的祠堂,裏面有什麼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但眼下他卻仍舊願意配合他演一出:

“公子發現了何事?”

李昭側目望向一旁坐着的馮知淵,一面應聲道:“躺在那裏的屍體不是令弟馮程。”

馮知淵神色一頓,復又神色一暗,皺起眉頭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那具屍體身上穿的的確是易水將軍的盔甲,他身形也和馮程將軍差不多。”

那具屍體的臉上都是血痂,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們認為這是馮程,是按照將軍那身和一般士兵不一樣的盔甲和身形來判斷他就是馮程。

但冒充他也同樣容易。

馮知淵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侍衛李寒寧:“李昭公子這個時候能帶過來的,想必也是信得過的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李昭的身上:“公子所言不錯,那的確不是馮程。”

看來這才是遲遲未將他下葬的原因。

李寒寧聞言微微側目,這麼說來,真正的馮程將軍也許還活着,他若活着的話現在易水和洛陽之間的嫌隙便能迎刃而解,不過事情好像也沒有這麼簡單,馮程既然還活着,卻沒有在那場戰爭之後再回易水,這其中應該還有什麼別的他們不知道的變故。

這邊的馮知淵自然清楚當時程安送過來並不是他弟弟的屍體馮府之前遇刺過,那時馮程為馮知淵擋過一記毒箭,身上的傷好了但餘毒卻在他的手臂上落下了一片黑印,這個屍體的身上沒有這樣的黑印,所以屍體運到祠堂的那天夜裏,馮知淵就發現了這件事。

李昭很快又跟着問道:“那這幾日,馮程將軍可有和你聯繫過?”

李昭想要確認馮程是否還活着,這件事關係甚大。

馮知淵卻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弟弟從小和我一同長大,他若是現下安全,定會想辦法與我同我取得聯繫。”

馮程不可能在安全的情況下,還讓他白白擔心,他很有可能還活着,只是現在還不能聯繫馮知淵,有人在要挾他,或者他所在的地方根本沒有辦法傳遞消息,這些都有可能。

這也是現在馮知淵哪怕明知道馮程大概還活着,卻不敢張貼告示四處尋人,他只能在外人面前認下祠堂的屍體就是他的弟弟馮程的原因。

但李昭的身份不一樣。

馮知淵自己心裏其實也很清楚:“以洛陽王蕭二公子的脾性,既然已經正大光明地差程安將軍來易水歸還他的屍體,便不會再在這件事上多做文章,害我弟弟的當然不是洛陽,只是我摸不準到底是我易水的人,又或者是朝廷的。”

他們易水如今表面是一片祥和,但又有誰真的清楚,這表面的太平下面有沒有包藏禍心的人,馮知淵從前也被刺殺過,馮程之前手握易水重兵,自然易水也有明裡暗裏不想讓他平安回來的人。

李昭對着面前的馮知淵說道:“我有一計,也許可以查出令弟現在所在的地方,馮兄試一試也無妨。”

李昭今日去祠堂便已經測出祠堂周圍一定有對方把守的人,李寒寧當時打暈侍衛的動作乾淨利落,馮家祠堂又未在易水城中心,這裏半天也來往不了幾個人,但的易水城的官兵來得卻很快,那時他們甚至在大堂里還沒站住一炷香的時間。

李寒寧明白他們公子現在是在懷疑,是易水城兵營里的人出了問題,尤其是當時攔住李昭為首的那個官兵。

*

這邊洛瑤知已經從馮府下人那裏知道了馮知淵單獨見了李昭一事,他本就是城衛軍之長,知道消息快也無可厚非。

“我知道了,下去吧。”

他揮了揮手,讓一直盯着馮府的侍衛退下了,不管李昭今日是為什麼來的祠堂,他和馮程的屍體畢竟單獨待了一段時間,怕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蹊蹺,為了保險起見,他自然還是要知會長安那位大人一聲的。

“大人不好了!”

一個侍衛低着頭走過來。

洛瑤知皺起眉頭:“怎麼了?你慌什麼?”

那人應道:“馮氏祠堂失火,馮程的大人遺體還在裏面,若是大火蔓延,恐怕是來不及救出去了。”

洛瑤知有些錯愕,zhe低聲喝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帶人去救火!”

那人低頭答道:“是!”

就在那個人將要走到門口時,洛瑤知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道:“慢着。”

屍體本來就是假的,他們也一直害怕讓人看出些什麼端倪,馮知淵又以馮家的入葬習俗為由遲遲拖着不肯將人入葬,這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件麻煩的事,如今不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先去找人,等我過去找水源再去救火。”

他分明不想救火,卻也沒有明面上對自己不認識的下人說不去救,李寒寧心裏想這也是個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是。”

等到他們終於趕到祠堂的時候,火已經熄滅了,四周都是煙霧騰騰的味道,幾乎就要熏得人睜不開眼睛,好在有一支馮知淵的近衛隊來得及時,火勢終於被控制住,只是燒了停放屍體的那一間大堂,其餘的都完好無損。

“是我來晚了,沒能保住馮大人的遺體,請城主責罰。”

李寒寧就穿了一身易水的兵甲站在他身後,聞言倒是不自覺地揚了揚眉,他明明是剛來得這裏,又怎知馮程的遺體還在火場中?

他跪在地上,知道馮知淵沒有任何反應。

只好又低頭問道:“不知城主大人可有查出來祠堂是什麼原因失火?”

馮知淵沉聲道:“是人縱火。”

不知道是何人這麼膽大妄為,在這裏縱火豈非是故意和馮家過不去?不過倒是也幫了他們的大忙。

“不知何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李寒寧上前一步,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們之前在祠堂的時候是見過的,洛瑤知認了出來,有些差異。

李寒寧看着他平靜地回答道:“火是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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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貼身侍女升遷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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