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偷雞不成
第十八章偷雞不成
兩日之後,蘭澤收到了那位賀大人的回信。
手寫的信件,上面的字體賞心悅目,似乎能夠窺得見其主人的性子。字如其人,俊逸溫柔,筆鋒卻又十分凌厲。
蘭澤拿到信件之後,沒有立刻看,阮雲鶴一大早就沒有見人,被先生叫走了。
他擔心是因為缺勤的事,便想着去問一問。
他在小院裏沒有等到阮雲鶴的人,還沒有到講堂,遠遠地看見了飛魚袍的錦衣衛。
“這是怎麼回事?”蘭澤隨意地問了一名書童。
“錦衣衛過來抓人了,前些日子查到了國子監里幾位爺去了鳳春樓。”
“聽說是有人舉報,督主正好提到此事,於是抓到了小侯爺他們。”
“進詔獄可不是什麼好事,此事傳出去,日後小侯爺名聲更差了。”
“這般的紈絝少爺,日後誰願意跟他成親。”
他抽空看了賀大人給他的回信,對方想必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跟他解釋了許多規矩為何開設,只是他看不太懂。
阮雲鶴不過是十七八的少年,在錦衣衛侍衛面前顯得年紀尚輕,何況抓他的是謝景庭的人,他自願戴上了鐐銬。
只是他不想在謝景庭面前拂了面子,那雙茶色的眼眸略微抬起來,在人群中一一看過去,最好不要讓他找到是誰傳的信。
蘭澤討厭這種眼神,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這幾日的功課他都為阮雲鶴整理了一份,後來沒有送過去。
還有一個疑問,這位賀大人似乎知曉了阮雲鶴經常喝酒之事,說小侯爺之名素有耳聞。
“他不是督主送過來的,這麼愛跟人告狀,依我看,若是他跟督主說,督主未必搭理他,此事若是賀大人所言,當然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從阮雲鶴回來之後更甚,阮雲鶴原先和他沒什麼交集,給他的感覺便是喜歡睡覺喝酒的懶散少爺。
那封信被他隨意地放進了書冊里,他沒怎麼注意,某一日翻出來時發有些皺了,明明他沒有碰過。
如今阮雲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茶色的眼眸略顯冷漠,眼神讓他想起來很久之前。
阮雲鶴被帶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蘭澤聽聞阮雲鶴要被關起來一段時間,他倒有些放心了,這個月馬上就要過去了,阮雲鶴不在,下個月他的缺勤就會全部消掉。
“隨便你們。”阮雲鶴隨意道:“別把人弄死了就行。”
幾名少年目睹蘭澤離開,對阮雲鶴道:“世子,我們看的清清楚楚,是蘭澤寫的信。”
是那種看着輕賤之物、看蟲子一樣的眼神。
蘭澤沒有來得及細想,因為他每日的功課都做不完,經文他背不住,只能用笨方法,先生讓他把經文抄到會背為止。
興許阮雲鶴並不稀罕。
興許是小侯爺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
“世子,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咽下去……之前我們還對他那麼客氣,我看是世子脾氣太好了。”
“他現在書冊裏面還放着賀大人的回信呢。”
阮雲鶴視線從蘭澤身上收回,原本對於那張臉便不怎麼待見,贗品、效顰東施……如今更是讓人生厭。
他明顯的感覺到,那些跟着阮雲鶴的幾名少年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不過是在詔獄關兩天,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蘭澤並不知曉這些,晚上他回院子難得發現阮雲鶴在院子裏待着,沒有出門和那些紈絝一同亂跑。
他想起來自己白天的想法,略有些幼稚,現在還有大半個月,若是阮雲鶴連着三次缺勤,他還是會被送走。
“世子。”蘭澤這般想着,抱着那一沓他抄寫的文章到了阮雲鶴門前,敲了敲阮雲鶴的門。
半天一句懶洋洋地“進”,蘭澤於是推開了門,他抱着文章,沒怎麼看阮雲鶴,把那一沓文章放在了桌上。
“世子,這是我前幾日整理的功課,世子有空可以看看。”蘭澤這般說一句,他想了想,瞅阮雲鶴一眼,試探地問道,“世子今日還出去嗎。”
今天晚上修沐,已經過去了數日,再過幾日就有三天的休息時間,馬上就要回府了,他才不想再被記缺勤。
“出去。”阮雲鶴回答他。
蘭澤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他說:“那世子早些回來,少喝一些酒,對身體不好,明日還有課。”
前面的都是假關心,只有最後一句是真的。
“你不想本世子曠課?”阮雲鶴視線落在他身上,隨口提議道:“不如你今天跟本世子一同去,若是你今日過去,未來一個月我便不再去鳳春樓,如何?”
蘭澤想說阮雲鶴真是不長記性,才被抓去詔獄放出來,怎的出來還敢去鳳春樓。
他這般想着,卻有些糾結,這些少爺都是孩子心性,他越是不想過去,他們越是想讓他過去。
他去了,阮雲鶴能未來一個月都不缺勤,似乎挺划算。
阮雲鶴見他猶豫,輕飄飄道:“你若是不去也可以,本世子可以找別人。”
“過幾天本世子也可以換個書童。”
蘭澤連忙道:“我去便是了。”
反正上次不是也去了嗎,他不喝酒便是了。
他猶豫道:“世子可說話算話,未來一個月不能去鳳春樓。”
“自然,本世子從不食言。”阮雲鶴眼中有嘲諷一閃而過。
晚上,蘭澤跟着阮雲鶴幾人一同出門,幾名公子各自都有自己的馬車,蘭澤坐在最後一輛,他路上卻又有些緊張。
上次便碰到了謝景庭,這次希望不要再碰到,不然興許他會和阮雲鶴一同被抓去詔獄。
蘭澤不是傻子,阮雲鶴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若是他不去,興許兩人關係會更加僵硬,得罪阮雲鶴對他來說沒什麼好處。
很快到了鳳春樓,這次阮雲鶴是從後門進的,還是那一間包間,只是這次沒有叫花魁,他們有了新的樂子。
蘭澤還不知曉幾名少年都等着戲弄他。
他特意帶了先生上課講的經文,自己抄成了小頁的背,他絮絮叨叨的低聲念着,旁邊有人湊過來。
“蘭澤,你還在背這一篇,這不是三歲孩童都會背的嗎。”
“若是先生知道別人小時候背的詩你現在還在背,想必先生該反思自己。”
“蘭澤,你不適合讀書可以不用讀,你長得這麼漂亮,也能做些別的。”
這句話出來,一聲嬉笑聲起,這些少爺說話口無遮攔,蘭澤奇怪的瞅對方一眼。
“在國子監不念書,還能做什麼。”蘭澤以為這幾位少爺是想讓他以後經常陪他們出來喝酒,他補充道:“我沒有錢,今日過來是答應了世子。”
不要指望他請客喝酒。
有人嘁了一聲,默默翻了個白眼,之前還在告狀,現在又跟着阮雲鶴過來,在他們眼裏就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還能出來賣啊,”不知道誰突然開口,視線落在蘭澤那張臉上,對蘭澤道,“你出個價,我還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
幾名少年都笑起來,是玩笑話還是故意刺蘭澤不得而知。
蘭澤聽出來對方言語中的惡意,他下意識地看向阮雲鶴,阮雲鶴神情懶散,看了那名少年一眼,那名少年於是閉了嘴。
他於是收回視線,繼續小聲的背書,很快琴音響起,他就沒有心思能背書了。
方接了酒,酒罈就到了他面前,讓他喝酒。
蘭澤搖搖頭道:“奴才酒量不好,待會還要送世子回去,不能喝酒。”
“一會有人送世子,不必你操心,蘭澤,你現在不喝,是不想給世子面子?”
“只喝這一杯便是,這酒不醉人。”
蘭澤還是搖頭,他沒怎麼喝過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擔心自己醉了不省人事,然後這幾位少爺不管他,他到時候還要自己走回去。
“那你以茶代酒總行了吧。”
蘭澤於是同意了,他接過來一杯茶,茶是涼茶,味道嘗起來有些奇怪,是甜的,他把一整杯喝完。
接下來不止是那一名少年,好幾個都過來讓他喝茶,他不知曉茶几摻了酒,臉上逐漸有些熱,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世子,這獃子醉了。”
茶杯被扔在地上,少年表情有些呆,一雙清澈的眼略微睜着,視線失焦,臉上蔓延着一層酡紅,一直紅到了耳尖。
“咱們要不要直接把他綁起來扔進河裏,讓他醒醒酒。”
“不行,世子說了不能弄死,他會淹死的。”
蘭澤感覺腦袋邊嗡嗡嗡的,好像有蒼蠅在飛,好吵,腦袋很暈,意識彷彿已經和身體脫離了。
他這是在做夢嗎?
“玩遊戲嗎。”蘭澤突然扭頭問道。
幾名少年面面相覷,下意識地都看向阮雲鶴,阮雲鶴目光落在那張臉上,茶色的眼神略有些深。
阮雲鶴淡淡問:“你想玩什麼。”
“小鹿。”蘭澤半天才開口,“要抓小鹿。”
“抓到小鹿會有懲罰。”蘭澤慢吞吞地說一句,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
阮雲鶴沒見過酒量這麼差的,不知道蘭澤在耍什麼酒瘋,閉上眼的少年已經朝着他的方向過來。
他略微皺起眉,一雙茶色的眼眸冷漠地看着蘭澤,蘭澤毫無所覺,偷偷地睜開眼看一眼,然後繼續閉眼。
“世子,要把他扔出去嗎?”
“這小子是不是裝的……知道我們給他下套了。”
“我看他不像是裝的。”
這麼一會,一時之間沒有人上去阻攔蘭澤,蘭澤先是在房間裏繞了一圈,躲在了柱子後面。
“世子,要不還是把他扔出去吧。”
“他一直躲在柱子後面幹什麼。”
“我們一會要怎麼整他?”
阮雲鶴沒有來得及回答,柱子後面的人影掠到了眼前,蘭澤朝他撲過來,懷裏撞上一片溫軟,緊接着臉頰邊傳來一陣濕熱的疼痛。
蘭澤一口咬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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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