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裴慎見沈瀾白着臉闔上窗,便翻身下馬,只將白玉馬鞭扔給陳松墨。

陳松墨叩門,林秉忠自去處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哀嚎如泣的寧金哥。

茶博士正要出門查看,剛打開一扇烏木門,便見有一石青圓領袍的錦衣公子立於門前。

“公子裏面請,可還要投宿?”茶博士問道。

裴慎懶得答話,只繞過堂中兩兩的客商,逕自上了二樓。那茶博士納悶,正欲阻攔,陳松墨逕自塞了二十文大錢過去,笑道:“尋個人便走。”

茶博士便不說話了。

沈瀾坐在房中,耳側是客商們兩兩尚在講價之聲,伴隨着木製樓梯咯吱咯吱。

她知道,是裴慎上來了。

沈瀾沒有逃,此刻她根本逃不了,若逃了反倒惹怒裴慎,徒受皮肉之苦。

她只冷着臉暗自思索,復盤計劃。

沈瀾自問出逃離府之事看似粗糙,實則頗為精密。她知道翠微對裴慎有想法,勸說或逼凌,對方勢必肯幫她出府。

知道裴慎不愛湊熱鬧,她提議為素秋舉辦送行宴,裴慎必定會去外書房避開人。這樣一來,她便能讓外書房值守的親衛聽到裴慎親口允諾放她離府,而不是在內院讓一群無法去官府辦事的丫鬟婆子聽見。

她更知道近來在外書房值守的是林秉忠,此人性格耿介魯直,只消她言兩語便能騙動此人速速去官府為她銷奴籍。若換成了陳松墨,見她這般着急離去,必定心中起疑。勢必要勸她再等等,等裴慎酒醒后,他問清楚了再去官府。

她甚至猜到了自己此前以葵水為理由推開裴慎,此番攜酒前去,裴慎必以為自己是來與他親熱的,心猿意馬之下,待她自然就有幾分柔情似水,臨上.床前什麼諾言都能說出口,加之酒後思維沒那麼縝密,被她哄去也是理所應當的。

一切都很順利,待她出了府,更是萬事順遂。

她尋念春所做的直綴不過是尋常樣式,普通布料,滿大街的男子一半都這麼穿,毫不稀奇。更別提她還特意在裏面多穿了幾件,好增加身量與腰圍。

她頭上的四方平定巾寬大高聳,從視覺上增加了她的身高,又蓋住了她的額頭,看起來好似有了個劉海遮面。

她年未用釵環首飾,不僅僅是怕自己打扮惹出禍來,更多的是為了不戴耳墜,令耳洞閉合。如今沈瀾的耳洞,只有湊近了細看,方能見到淺淡的耳洞痕迹。

更別提沈瀾離開那半尺巷時,還特意從牆上蹭了些雪白的牆粉,抹在耳洞上。她人本就白凈,那點牆粉毫不突兀地遮蓋了耳洞。

唯一剩下的破綻便是喉結,所以沈瀾直綴內穿的是素白立領中單,遮蓋住了一半脖子,喉結若隱若現,便不甚明顯。

京都人口逾百萬,茫茫人海里,又經過一番不露痕迹的喬裝改扮,只要不是一直跟着她,想找到她怎麼都要花費個兩天罷。

至於去城門碼頭圍堵,簡直是說笑。京都有十六個城門,七個官辦碼頭。裴慎或許有能力將人手灑遍這些出入口,但絕不會為了她一個婢女動用。

如此這般,沈瀾甚至可以悠閑地小憩一會兒,明早拿到揚州路引和空白路引,解決了寧金哥后即刻乘上茶博士訂下的船隻。從京都去往揚州的路上,有十餘個驛站城鎮,沈瀾只要隨意挑一個下船。接着在空白路引里填上目的地,換乘一次船隻,裴慎便再也追不到她了。

甚至當她到達目的地時,還可以路引為憑證,隱去國公府丫鬟這段過往,京都衙門發放的路引自會證實她是京都本地人,家住匯通街里鋪,親朋俱亡,家道中落,前來此地經商。

屆時她持路引去當地衙門,有官府發佈的路引為證,再賄些錢財,便能在當地安家落戶,買房置產。這樣一來,她連戶籍都解決了。

不僅如此,裴慎想查到揚州路引自然輕鬆,不過是遣人去順天府衙問一問罷了。待他查到了,目光自然會轉去揚州。任由他派人在揚州瓊華處守多久,都等不到沈瀾。

這計劃千好萬好,沈瀾着實想不明白,到底哪裏出紕漏了?

沈瀾冷白着面色,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窗外霜天素月,夜雨綿密侵寒衣,間有漏聲迢迢相遞。

她安靜坐了會兒,門口便傳來“叩叩”兩聲,是裴慎醇厚的嗓音:“開門。”

語罷,帶着點興味盎然的笑意:“給你送路引來。”

沈瀾避無可避,只起身取下門閂,開門后見裴慎笑盈盈望着她,石青色圓領袍衣角沾雨,素銀荔枝腰帶繫着白玉子母扣小香盒,清俊英挺,如庭前玉樹。

“喏。”裴慎輕笑,只將手中路引遞給她。

沈瀾接過來一看,兩份路引,一份揚州,一份空白。

捏着薄薄的兩張紙,沈瀾心中驚懼。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問題竟出在這裏。

她猜到裴慎會去查路引,故而特意要了兩份。一份揚州,一份空白。

她斷定裴慎若遣人去順天府衙查看這幾日的路引存檔,勢必只能找到揚州的這一份。

因為衙門文書被人託人情辦了封揚州路引,最多也就是個失察之罪。可辦一份空白路引,這是明晃晃的瀆職!

這封空白路引是絕不會被衙門文書存檔的,也就是說,裴慎根本不會知道沈瀾拿走過一份空白路引。

可偏偏裴慎知道了。

這世道,絕不會有下屬日子過得好好的,主動把自己瀆職貪污之事告知上官。只有一條,裴慎勢大,查到了空白路引。又或者,是他在順天府衙里也有下屬。

沈瀾心中驚懼,一時間,只覺自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如今沈瀾的耳洞,只有湊近了細看,方能見到淺淡的耳洞痕迹。

更別提沈瀾離開那半尺巷時,還特意從牆上蹭了些雪白的牆粉,抹在耳洞上。她人本就白凈,那點牆粉毫不突兀地遮蓋了耳洞。

唯一剩下的破綻便是喉結,所以沈瀾直綴內穿的是素白立領中單,遮蓋住了一半脖子,喉結若隱若現,便不甚明顯。

京都人口逾百萬,茫茫人海里,又經過一番不露痕迹的喬裝改扮,只要不是一直跟着她,想找到她怎麼都要花費個兩天罷。

至於去城門碼頭圍堵,簡直是說笑。京都有十六個城門,七個官辦碼頭。裴慎或許有能力將人手灑遍這些出入口,但絕不會為了她一個婢女動用。

如此這般,沈瀾甚至可以悠閑地小憩一會兒,明早拿到揚州路引和空白路引,解決了寧金哥后即刻乘上茶博士訂下的船隻。跟在裴慎後面。

見她走的慢,裴慎也不急,只自陳松墨手裏接過大氅,將她嚴嚴實實裹好,打橫抱起,置於馬上,又翻身上馬將她摟於身前,一路擁着她直奔國公府去了。

沈瀾安安分分地被他摟在懷裏,貼着裴慎的溫熱的胸膛,聽他蓬勃躍動的心跳,旺盛健壯的生命力,只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瀾是被裴慎裹在大氅里抱進存厚堂的,待大氅被裴慎取下來,沈瀾見到的,是一頂千里江山水墨羅紗帳。

那是存厚堂正房的紗帳,沈瀾昨夜親手換上去的。

沈瀾閉了閉眼,只覺心中大恨。便問道:“裴大人,你總得叫我死個明白。”

“什麼死的活的,盡說些渾話。”裴慎笑罵道。

他快馬趕回國公府,未着蓑衣,身上難免沾着雨絲,立在床頭,沈瀾只覺縷縷寒意撲面而來。

“罷了,你要問什麼便問罷。”裴慎大約是心情好,慈悲道。

沈瀾性子執拗,死也要死個明白:“大人可否告訴我,到底是如此查到那份空白路引的?”可是拷問了那文書?

裴慎哪裏會告訴她別的地方錦衣衛勢力還沒這麼大,可京畿重地,錦衣衛經營了兩百餘年,別說查些私發空白路引的不法之事,便是皇帝在幹什麼都查的到。

更不會告訴她,經辦路引的文書便是個錦衣衛。

“我為何要告訴你?”裴慎單手將她抱起,只盯着她笑道:“你拿什麼來換?

聲音沙啞,其間狎昵意味甚濃。

沈瀾咬着牙,心知裴慎不過是要避開話題罷了,便恨恨道:“大人不想說便不說罷。”

裴慎輕笑,只將她抱進了凈室。

沈瀾心知躲不過這一場。只兀自安慰自己,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況且裴慎生的俊俏,肩寬背闊,個高腿長,她也不虧。

凈室里早已安放了熱水,裴慎見她冷冷的,心裏倒也沒多少惱怒。不過是覺得她穿着男裝,一臉的不馴服,似枝頭寒梅,迎霜傲雪,別有一番趣味罷了。

他輕笑一聲,只伸手去解沈瀾腰帶。

水霧氤氳之下,沈瀾只覺那熱氣直直的往她心裏熏,叫她心中哽着一口鬱氣,不吐不快。

沈瀾忍不住道:“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

裴慎放在她腰帶上的手輕輕一頓,便袖手閑立,朗聲笑道:“年前,你從劉宅出逃,做了我丫鬟。便是你不逃,一樣要被劉葛送來給我。可見你我的緣分是天定的。”

沈瀾微怔,只冷聲諷刺道:“說什麼天註定,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裴慎被她說得心頭一梗,只發了狠,心道今日非要叫她說不出話來。

說罷便解了她的衣衫,抱着她沐浴更衣,又將她帶進水墨帳內,拂下玉鉤。

帳上山水朦朦朧朧,好似天與地都顛倒過來。影影綽綽間,似有綺筵公子,綉幌佳人,粉融香汗流山枕,鴛鴦綉被翻紅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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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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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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