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第三百零二章自由奢華的汴梁32
“一月前,北海郡王突然給我下令,讓我試探官家您的心意,看你最近對哪幾位老大人比較青睞。我發現您那段時間門最常讀晏大人和范大人的詩詞文章,說明您偏向他們的政治主張。但他們身居高位,沒時間門主持今年的科舉,那麼就要從他們的門生故舊,或者支持他們思想的文官中選。”
“半月前,您在空閑召見罪妾的時候,正在讀李大人編撰的通論,罪妾心裏就明白,官家已經屬意李正弘大人成為此次的主考官。那麼三位出題的副考官,一定是和他不同派系且官位比他低,又有着相同主張的人。”
“在翰林院找一圈,罪妾挑出了張趙楊王四位翰林院學士,罪妾和您聊天,提到張中桂大人六年前寫的詩甚好,意境優美,回味無窮。您說張大人確實擅長寫風景詩,不過楊慶飛大人的詞在這方面更精妙。揚大人不以詩見長,而科舉只考詩不考詞,您卻下意識提到他,罪妾就心裏有數了。在副考官中,你更屬意楊慶飛大人。”
“至於另外兩位,已經不需要去猜了,因為除了楊大人,剩下三人都是性格耿直之輩,即便選了他們,我們也無法收買。而最後一位出題的考官,一向是由您在眾位官員中選配,這個範圍更大,想要圈中比較困難。”
“但楊慶飛,罪妾曾背過他的資料,詞寫得好,當初也是因為寫詞的才華,吸引了王家小姐,拋棄原配另娶。這樣的人,說他品德高尚,罪妾不信,更何況王家雖然清貴,卻是御史,王大人更是公認的廉潔。他雖然娶了王小姐,在仕途上有人幫襯,家境卻不富裕,王小姐沒多少嫁妝。所以罪妾斷言,他是可以收買的人,於是寫下這個名字,給了范福生,由他傳遞出去。”
這是何等玲瓏的心思,僅僅通過和官家平常的對話,和官家看的一些書,就推斷出他的心思,從而把官家還未下決定的考官人選猜出來。
這不僅要把官家研究透,還要把朝堂上的大臣了解得一清二楚,怪不得北海郡王捨不得培養了兩年的她,實在是太優秀了。
舍掉這個,他到哪裏去找心思這麼靈巧的人?
可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給范福生喂紫水仙毒,不怕被發現嗎?
然而董淑妃卻道,“他那是畫蛇添足,范福生死亡的方法和那三個妃嬪又不一樣,誰會聯繫到一起?況且,這種毒又沒人知道,要不是他特意善後,暴露了自己,我怎麼可能被發現。”
好吧,蘇葉懂了,董淑妃這是自信紫水仙的毒沒人知道。
這麼想也對,紫水仙本就稀少,除了大內,其他地方很少有種植,加上毒素集中在紫色邊邊那一點,不容易被發現。
更何況這毒又奇特,和不同的東西搭配,會呈現不同的效果,即便有人誤食發作,也很難查出是紫水仙的作用。
然而她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僅公孫先生知道藥性,蘇葉更知道,就連那隱秘的殺精功能都知道。
另外,蘇葉還發現了,兩年的培養,北海郡王也只讓人教了董淑妃怎麼揣摩官家的心思,以及把前朝後宮的資料背熟,其他方面還有點欠缺,比如手段比較簡單粗暴。
除了下毒,還是下毒,她幾乎把紫水仙的效果運用到了極致。
可謂一邊鮮走遍天,董淑妃沒想過換成其他方法,還是下毒運用更熟練,也方便。
但北海郡王卻沒有那麼放心,擔心香味的秘密會被發現,也擔心紫水仙用多了,早晚會出事,讓那個太監幫她善後。
之前都沒問題,唯獨這次,算是多此一舉,坑了自己,也坑了董淑妃和齊岫岩。
“為什麼是范福生?你們以前就有合作嗎?”包大人詢問。
董淑妃搖搖頭,“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有這麼個人,不過北海郡王的命令,我不敢違背。”
“那你知道範福生背後的主子是誰嗎?又為何匆匆殺人?”包大人道。
“我知道是威烈侯,在把楊慶飛的名字告訴他后,立刻派人調查了他,知道他每月都會出宮和姐姐見面,而他的姐姐是威烈侯的妾室。前天,威烈侯及府上所有人被抓的消息傳進宮,我當即知道不好,立刻讓人給范福生傳了假消息,說他姐姐急着要見他,讓請一天假。出宮的時辰有限制,我只要在他出宮之前,把人殺死就行。”
“你讓人給他的飯食里下了紫水仙?”
“是的,另外還派人給文德殿的太監送了一筐桔子,每個人都可以分到。”
很簡單的計謀,這個季節桔子很便宜,但太監是沒有水果份例的。
后妃們為了討好官家,而給他身邊的人好處,實在太常見了,一筐桔子對於董淑妃來說不費事,可對於這些太監,卻是比較少見的東西。
沒有意外的話,每人都能分到一兩個,吃了桔子,又吃了含有紫水仙的晚飯,難怪范福生輕易就死了。
所有真相大白,董淑妃和那個太監自然處死,至於齊岫岩,因為昭陽公主的求情,太後下令,鞭笞三十,趕出宮去。
這下她要去掉半條命,但好歹命保住了,至於以後生計,全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最後北海郡王,官家直接下令,讓人把王府圍了,人暫時看押着,等到一切審訊結束。
宮中的事告一段路,蘇葉四人又馬不停蹄地回到開封,提升了宜蘭。
包大人第一句話就是,“范福生死了,被人毒殺在宮中。”
宜蘭睜大眼,不相信這是真的,“不不不,不會,你一定在誆騙我!”
她的弟弟怎麼可能有事?不會的,弟弟不會出事!
宜蘭一個勁兒安慰自己,力求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包大人騙了。
包大人早已猜到她會這麼想,讓人把范福生的屍體抬了回來,見她不信,立刻讓人抬上來。
宜蘭眼見自己的弟弟,躺在擔架上,氣息全無,死去許久,忍不住痛哭出聲,“怎麼會這樣?!”
“在你決定幫威烈侯科舉舞弊時,就應該猜到會有此結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任何陰謀都不可能長久。”包大人道。
宜蘭撲倒弟弟的屍身上,悲痛哀嚎,哭得好不凄慘,聲音之絕望,讓人動容。
然而蘇葉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做了那麼多惡事,現在報應在你弟弟身上,你早該想到會有此結果。”
“啊啊啊,為何是阿忠,事情是我做的,一切罪孽由我承擔好了,為什麼要讓阿忠出事!”宜蘭語氣悲憤質問上天。
“那當然是因為他也參與了,他要不是科舉舞弊案的關鍵人員,怎麼可能會被滅口。”蘇葉道,“人已經死了,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報復回去,把所有害死你弟弟的人拉下水,反正你也活不久了,黃泉路上也好給你弟弟一個交代,告訴他,姐姐給你報仇了!”
宜蘭一怔,喃喃道,“你說得對,我弟弟死了,他們不配活着,全都死,全都死!”
說著,她擦乾自己的眼淚,“我知道有哪些人參與了科舉舞弊,除了威烈侯,還有柴毅恆,他是柴宗慶和魯國長公主之子。北海郡王和威烈侯之間門的聯繫,就是通過他建立的。他們科舉舞弊的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想要把北海郡王培養的人送上官場,名單我都已經背下來了,一共十三位。”
公孫先生立刻動筆,把這十三人的名字記下,然後吩咐王朝馬漢等人,把他們捉拿歸案。
“我大致知道他們是打着謀反和從龍之功的目的,應該也聯繫了不少朝廷中人,我知道的有六個,但並不確定他們是否也參與了,只是知道威烈侯和他們結交過。”
宜蘭果然是個關鍵人物,不僅知道科舉舞弊案的人員名單,還能通過蛛絲馬跡推導出有可能參與謀殺的人。
這六個名字也得記下,第一時間門送到宮中,然後由官家下令,把人捉拿后再審問。
如果是冤枉的,到時候會放回去,要不是,自然以謀反罪論處。
“最後,我還知道,威烈侯夫人知道此事,本想舉報,但被威烈侯發現,軟禁了起來。”宜蘭抿抿嘴,又加了一條。
她這明顯在為威烈侯夫人說好話,在弟弟死亡,憤恨所有人的當口,居然為了威烈侯的夫人求情,倒是一件稀奇事。
蘇葉直接詢問,“你為何要幫她?”
宜蘭神情中帶了一絲愧疚,“那是我欠她的。阿忠被老鼠咬傷成為太監,註定不會有後代,那威烈侯憑什麼有?即便那些事是惡奴私自動手的,可要不是他把我弟弟擄走,要不是他縱容那些人,他們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所以威烈侯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弟弟沒了後代,他憑什麼有?”
“所以你殺了他的子嗣?”蘇葉挑眉,好傢夥,果然女人狠起來,就沒男人什麼事了。
宜蘭是一個,董淑妃也是一個,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是,”宜蘭坦然承認,“他的嫡子嫡女,後院侍妾生的二子一女,加上莊子上那些流產的女人,都是我害的。”
“那你可對不起太多人了,”蘇葉道。
難怪那藥粉對她的效果最佳,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孩子,她不夜夜噩夢,誰噩夢?
“不,我只對不起威烈侯夫人!”宜蘭卻開口反駁蘇葉的話,“你以為那些女人是什麼好的?除了威烈侯夫人是個良善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不幹凈,要不是有她們,我哪裏能那麼輕易地害了……那些孩子。”
“也就是說,你利用女人的嫉妒心,挑起她們互斗,從而讓威烈侯斷子絕孫!好一個宜蘭,真不愧那個女掌柜看中你,是真能獲得女人們的信任!”要不是信任,如何會被她擺佈,成為她手裏的劊子手。
宜蘭垂下頭,遮掩住內心最後一絲愧疚,“威烈侯的子嗣都該死!”
“威烈侯夫人呢,她做了什麼,讓你願意幫她脫罪?”蘇葉詢問道。
按照大宋律法,威烈侯的罪名必死無疑,而威烈侯夫人將受到他的牽連,很可能也是一個死字。
但宜蘭說她有心舉報,這說明她忠君,只是被威烈侯軟禁了而已。
如果能找到她想要舉報的證據,那在她娘家的斡旋下,還可以謀奪一線生機。
再加上她生的兩個兒女都死了,和威烈侯的聯繫也斷了,那兩個孩子還是因為威烈侯而死的。
官家也能相信威烈侯夫人的忠誠,不擔心她會心生反骨。
而她既然是被軟禁了,就說明威烈侯娘家沒有參與,要真的參與了,肯定是娘家人去把她勸下,而不是軟禁,連娘家人都見不到。
這進一步說明了威烈侯夫人娘家忠君,也能反推出威烈侯夫人忠君。
所以說一句宜蘭在保她,沒毛病。
中間門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然以宜蘭對威烈侯的憎恨,不可能放過威烈侯明媒正娶的夫人。
宜蘭面色複雜,“那個幫了我的女掌柜,是威烈侯夫人的陪嫁,那家胭脂鋪子,是她的產業。”
這就難怪了,那個女掌柜知道威烈侯好色的本性,又能找到門路把宜蘭送進去,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本就是威烈侯夫人的人。
威烈侯的秉性一目了然,好色且作惡多端,而威烈侯夫人卻出自清流人家,家風嚴謹。
對於丈夫這樣的行徑,她是看不慣的,為了兩個孩子沒有合離,卻也分產別居,再不管威烈侯的事。
對於威烈侯夫人而言,丈夫多一個女人少一個女人無所謂,因此她的掌柜敢把人塞進去。
可就因為這樣,害死了威烈侯夫人兩個孩子,宜蘭是該愧疚。
人家先是給你提供了一份工作,讓姐弟倆能養活自己,然後還幫你接近威烈侯,雖然遲了點,但好歹保住了范忠的命。
結果換來的卻是威烈侯夫人兩個孩子的死亡!
不過世間門因果本就在循環,兩個孩子的死亡,讓威烈侯夫人有可能保住一命,同時保下娘家。
用孩子換娘家的安穩,也不知道威烈侯夫人是該哭還是該笑。
“既然你這麼說,那一定有證據證明她是有心舉報的吧。”蘇葉道。
宜蘭點點頭,從最裏面的衣服里掏出一封信,此信被燒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能看出具體的內容來。
剩下的內容是不成句的一些短語:葛登雲狼子野心,和北海郡王勾結,科舉,謀殺,請父親上折,揭發。
這些字眼湊在一起,妥妥是一份舉報信。
宜蘭道,“他本打算把這封信燒了,我看見后,就從火盆中取了出來,一直藏在身上。之後夫人被軟禁,身邊的奴才全都被帶走,他重新安排了人去看守夫人。另外我還發現,他讓人在夫人的葯中下讓身體虛弱的葯,就提醒了夫人。沒有葯,夫人的病情有加重,但不會那麼快,所以你們現在找大夫去查,一定能發現,夫人病了很久,卻沒有喝葯。”
蘇葉和公孫先生立刻起身,去了一趟大牢,為單獨關押的威烈侯夫人診斷,確定宜蘭所言屬實。
為了叫官家信服,他們特意從宮中請了太醫過來,開具了證明。
確定威烈侯夫人不僅沒有參與,還打算舉報,就不適合再把人關在大牢中了,於是安置到了開封府客房,公孫先生寫了藥方,幫她治病。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是無罪釋放,還是獲罪流放,一個健康的身體至關重要。
威烈侯夫人一直神情鬱郁,平靜地接受他們所有安排,期間門沒有任何反應,就好似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蘇葉見她對生活沒了希望,就把宜蘭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她為你保留了證據,你的結果不敢肯定,得看官家的心意。不過這至少證明了,你娘家是忠心的,所以放心吧,你的事不會連累你的父母兄弟。”
威烈侯夫人眼神轉了轉,終於有了神采,開口詢問,“真的嗎?”
聲音沙啞難聽,猶如鋸木頭一般,就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說話,終於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發音,只能使勁用力摩擦。
蘇葉點點頭,“證據很充分,所以你不用擔心。”
威烈侯夫人終於笑了,有一絲欣慰,更多的是解脫。
蘇葉心下暗叫不好,她這是終於放心了,沒了牽挂,連忙道,“不過這還需要你的努力,畢竟這只是宜蘭的一面之詞。按照包大人對官家的了解,到時官家一定會親自會審,在場的還會有各位大人。等你陳情后,那些大人們會提出疑問,質問,甚至是懷疑,你得清清楚楚反駁回去,不能有疑點或含糊不清的地方,那些大人都是人精,一點漏洞都不能有。”
“當然了,只要你說的是實話,那些大人們確定后,就不會再為難於你和你的家人,他們反倒會幫忙向官家求情,而官家一向仁慈,在知道你和你家人確實是忠君之人後,不會再追究,威烈侯的事就不會牽連你父母兄弟了。”
“所以你一定要做好準備,養精蓄銳,同時養好嗓子,以面對到時候的問詢。”蘇葉道。
威烈侯夫人眼神閃了閃,思考了一會兒才理解了蘇葉的意思,表情立刻變得嚴肅,“我,我知道了。”
眼見她開始恢復生氣和鬥志,蘇葉終於滿意,和公孫先生一起離開客房,讓她好好休息。
公孫讚許地對她豎起大拇指,“蘇姑娘果然口才了得,想必經過這一遭,等到威烈侯夫人辯倒了其他人,保下家人,也已恢復了鬥志,有了活下去的心力。”
人最怕的就是萬念俱灰的時候衝動做傻事,等到那個勁頭過去,死亡的念頭就淡了,所謂事緩則圓,就是這個道理。
兩人重新回到公堂,證據確鑿,這下該審問威烈侯了。
威烈侯一開始還想抵賴,在包大人擺出種種證據后,直接癱軟在地。
“葛登雲,還不老實交代,你是如何買通楊慶飛,又是如何傳遞考題的,這中間門經手的有多少人?”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兩邊頓時傳來震耳欲聾的威嚇聲。
威烈侯神情恍惚,知道自己全完了,完全提不起心氣回答。
“威烈侯!”包大人怒聲提醒,然他依然一副馬上要死,神遊天外的模樣。
公孫先生看了蘇葉一眼,蘇葉接收到他的信息,微微一笑,“威烈侯,你是不是覺得,你在北海郡王府那個私生子,我們不知道啊?”
威烈侯精神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全身止不住顫抖。
蘇葉微笑,“我問過宜蘭了,在你的孩子都死絕之後,你是什麼反應?她告訴我,你傷心了一陣子,就瘋狂造人,發現沒用后,找了不少大夫,甚至還請了太醫,就想調理好身體,可突然有一天,你葯也不吃了,而是在女人身上醉生夢死,這說明你放棄了再生一個孩子。為什麼嗎?你這麼汲汲營營,總不能是沒有希望后,索性瘋狂一把吧?當然是因為你知道,自己已有了繼承人,不過那是上不得檯面的奸生子,沒資格繼承你侯爺的爵位,朝廷不允許,官家也不會答應。
“但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只要北海郡王能上位,你的孩子不僅能繼承侯爺之位,說不定因為從龍之功,還能封王呢,就像柴家那樣。為此,你沒打算把孩子抱回來,而是放在北海郡王府,讓他和王府里的公子們一起長大,那樣爵位也有了,還和未來皇位繼承人有了交集。”
“所以,你的奸生子是誰呢?這也很好猜,結合一下宜蘭害你不孕的時間門,就能知道,在那之前王府都出生了哪些孩子。不不不,你別瞪我,其實找不找出來,都沒有異議,因為北海郡王參與謀反,我們已經找到了足夠的證據,你以為只要你不說就可以嗎?”
“所以北海郡王府所有人,都會死!你肯定是要絕種的,難道還要為了其他人保密嗎?死之前不帶走幾個?畢竟都是一起謀殺,一起科舉舞弊的,你威烈侯府死絕了,其他人卻留下了命,高官厚祿做着,你真的甘心?”
不甘心,當然不甘心,威烈侯這種人,怎麼可能有好心?
自己不好了,當然要把別人拉下水,於是他毫不猶豫,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