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懷錶
我和小兵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年我爺爺的表就是被福堂搶走的,我爺爺的爹也是被他給逼死的,你們誰也別走,我現在報警,這事沒完了。”楊老闆臉漲得通紅,又掏出了手機,要打電話報警。
我一看這壞了,套近乎給套到老虎屁股上了,趕緊上去拉住他說:“唉呀,怪我,怪我,實話和你說吧,這表,是我們撿的,信也是撿的,我們是在山上的地道里,發現了一個鐵盒子,裏面裝着這表還有信,我這哥們來修表,結果遇上了您,我們有挺多疑問,既然老爺子在世,所以就想當面向老爺子請教。”
我見瞞不過,乾脆就實話實說。楊老闆聽我說完,又見我總想法見他爺爺,還是留有戒心,你們總想見我爺爺,到底要問什麼?你哪個單位的?
“我是人民日報的記者,最近在寫一個紅色歷史的稿子,這才到咱們這來採風,這不,這鐵盒子就是在北山地道里撿的,所以還想請爺爺給我們講講這過去的事兒,稿子也好寫不是。剛才你和我這朋友發生了誤會,我只好編個謊話和您這套近乎,其實就是想聽爺爺講故事。”我曾在報社工作過多年,言談舉止中還有記者的影子,我用人民日報這頂大帽子嚇嚇他,也能讓他更重視一些。
“哦,你有記者證嗎?”楊老闆不好糊弄,竟讓我出示證件,我淡然道:“這次出來急,沒帶,我先給你看我身份證,哦,對了,網上還有我在人民日報發表過的文章,你可以上網搜一下。”
因為工作關係,我經常在人民網上發表新聞,人民日報也發過署名文章,楊老闆按我說的關鍵詞,用手機在網上搜了半天,果然找出幾篇,又看了看我的身份證,將信將疑地說:那行,我再和我爺說一下,說完就過去打電話了。
我抹了一腦門的汗,小兵湊過來看我半天,你還在《人民日報》上發過稿呢?給我瞅瞅,我們車隊也有宣傳任務,回頭你給我也寫兩篇,就寫我,我扶過老頭下火車,上回有個產婦在車上生孩子,是我給擋的簾……
“你少廢話,還宣傳你,宣傳你長得黑啊,不這麼說他能信任咱們嗎?你倆往那一站,跟打手似的,也就是我這文質彬彬的氣質才能讓人家放心”我說。
電話打得很快,楊老闆過來對我們說“走吧,爺爺說可以接受你的採訪,但是懷錶得還給他”我說,當然,物歸原主嘛。
楊老闆爺爺家在一處老式樓房裏,看樣式,應該是九十年代初期的房子,到了門口,楊老闆讓我們在外面等他,他帶着表先進了屋,不一會兒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陣咳嗽,想來那老頭時隔70多年,又見到這塊表,難免激動。
過了一會,楊老闆出來了,對我招招手,示意我們進去,我們提着禮物,換了鞋,趕緊走進去。
一個小兩居室,最裏面的屋裏的床上躺着一個老人,乾瘦,頭髮花白,正哆嗦着手,摸着那塊懷錶,屋裏的氣味不太好聞,人老了歲數大了,難免有一些氣味。
“楊爺爺您好,打擾您了。”我把禮物放在床下,輕聲對老人說,老人抬起了頭,從枕頭下面摸出助聽器戴好,看了看我們說:“這表,是你們找到的?在北山那?”
我說是的,我們來這邊採風,無意間撿到的,後來才知道是您的,真是有緣啊,只是我這兄弟和小楊產生了點誤會,我們也很過意不去。
我看小楊的臉還腫着,怕老爺子護孫心切,趕緊先承認錯誤,小兵見狀也忙不迭地說,都是我不好,我這也是誤會。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我聽孫子說,你們還發現了一封信?”我忙說“是啊,我們撿到了一個鐵盒子,裏面裝着懷錶,還有一支鋼筆,和一封信,我也帶來了。”我從兜里掏出信和鋼筆遞了過去。
老爺子哆嗦着手,看了看鋼筆,又戴上花鏡,打開了信,我見老人看着吃力,就說,我給您念吧,老爺子擺擺手,一字一字地逐句看完,好一會兒沒出聲,然後連同鋼筆一起遞給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