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孫頭
我倆衝出塔樓,院子裏空無一人,這裏的院草這麼高,這個人如果躲在暗處,誰也發現不了,現在我們在明,他在暗,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我倆頭也不回地跑出院子,這時顧不上草中是否有蛇,只是大步狂奔,老呂氣喘吁吁,被我連拉帶拽到了牆角,翻身跳牆,已經辨別不了回學校的路,只憑着剛才在塔上觀景的記憶,往村落的方向跑去。
望山跑死馬。在塔上看的很近,走起來卻差不多一個小時,一路上老呂不停地問我剛才看到了什麼,我只是搖頭。剛才那水就放在樓梯口沒錯,我倆下樓的時候還特意從上面跨過,沒理由會自己不見了啊,難道塔頂有人?
“也許是風把水吹到了,然後瓶子滾落床下了呢!”老呂盡量用科學的角度解釋。
“咱倆在上面呆了半天,沒有一絲風,而地面的坡度也很高,如果水瓶被吹倒,那也得往樓梯方向滾,怎麼可能滾到床底下?而且我清楚的記得,那礦泉水的瓶身,是方的,怎麼會滾動?”
我正說著,突然想起來,我倆上塔后,只那床底下我倆沒看,難不成,那下面也藏着一個人?
老呂索性一揮手說,“別想了,愛咋咋的,就算有人,在塔上他也沒敢出現,那就是怕了咱倆,他不敢把咱們怎麼樣,那個跑進院子的,不管是人是鬼,不是也沒敢露面?”老呂性子粗獷,什麼事也不放在心上。
我倆走了一個小時才進了村,眼前是一條土道,兩邊平房成排,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近些年,二龍山的大部分人都去開發旅遊,這些原住民都是老人,守着幾畝地自給自足。村裡老人看我們進來有點奇怪,也許是我們身上的衣服滿是塵土,老呂的皮鞋在跳大門時鞋底還開了膠,現在走路一條腿得拖着地,不然腳丫子就得從鞋底里伸出來,而我褲子被鐵絲刮開了幾個洞,我倆現在的形象的確是有點狼狽。
四周的老人們都停下了手裏的活,紛紛側過頭來看我們。老呂乾咳了幾聲,見路邊有個小賣店,老呂走進去買煙,我隨手拿了一瓶水,咚咚地灌了下去。雖然是夏日,可剛才在別墅陰冷的感覺讓我心底發寒,到了小村才見到陽光,也終於讓咚咚的心跳慢了一些。
村裏的房子都是八十年代的老式平房,幾個老太太坐在自家門前,一邊操持手裏的活計一邊聊天。老呂斜靠在門口抽煙,小賣店的老闆望着外面發獃,我索性和他搭上了話,。
“這前面有兩個廢棄的別墅是幹嘛用的?”
老闆說:“哦?你倆去了?那地方廢了好些年了,平時也沒人去,你倆膽子不小。”
我沒接他的話:“挺好的別墅,咋不要了呢?”
“那個是日本人開發的,費挺大勁蓋起來了,結果沒開多久就黃了,你看那地方像是人住的地方嗎?日本鬼子傻,活該賠錢,別墅賣都賣不出去,這些年就扔到那,廢了。”老闆有些興災樂禍。
我說小鬼子一個個都奸詐的很,咋能這麼沒見識?
老闆說,“你不信?當年蓋這倆別墅時,我才10歲,我親眼所見的,那地方蓋了好幾年才蓋完,那拉土的車一車一車的,費老勁了,結果不到半年,就廢棄了。”
這老闆約摸40多歲的年紀,按他說,他10歲時,那最少得30多年前了,30年前,在這大山裡蓋上兩棟別墅,開發旅遊?聽起來像天方夜譚,那時候好像老百姓還吃不飽飯呢。
“那真挺可惜的,
看着建的挺漂亮,就算不要了,那村裡人怎麼不過去住呢?就這麼扔在那,任憑它就這麼爛着?”我不解地問。
“那地方剛廢棄那會兒,村裡人都去那看了,本來村裡想利用那房子做個活動室,但是那地方太遠,而且那屋子裏又陰又潮,根本就住不了人,後來就沒人去了,倒是拆下不少門窗、零件,現在那地方,種地的、趕路的上廁所都不願意去。”老闆說。
我心裏一直對塔樓耿耿於懷,我又問那塔樓是做什麼用的?
老闆說不知道,當年年紀還小,反正都廢棄了,小時候曾上去玩過,那裏面太臟,老鼠成堆,成耗子窩了。老闆搖搖頭。
老呂聽了笑着對我擠擠眼,意思是不用擔心,那水肯定是耗子碰倒的。我卻不這麼想,那五個手指印怎麼解釋?耗子長不出人手吧,而且那下樓的聲音那麼清晰,該不會是耗子跑出的聲音吧。
老呂問老闆去二龍山培訓基地怎麼走,老闆說那可遠了,得將近十幾里地呢,他在煙紙上畫了個草圖給我們,我又向他打聽附近有沒有修鞋的鞋匠,畢竟不能讓老呂一直拖着地走。老闆笑着指了路,我們道了謝就離開了。
我和老呂補了鞋,正準備回去時,老呂的火機卻沒油了,他看前面有個老頭在自家院子前整理柴垛,邊上放着捲煙、火柴,就過去和他借個火。
老呂點了煙,又遞給老頭一支,老頭停下手裏的活,用手接了,我不吸煙,獨自站在邊上皺着眉頭想着事兒。
“我絕不信那瓶水是老鼠碰倒的,那五個指印怎麼解釋?而且那跑下樓的聲音你也聽到了,總不會是我幻聽了吧。這別墅看着陰森森的,保不齊有什麼怪物呢。”我仍在和老呂說自己的懷疑。
“你倆去過那座別墅?”那老頭在邊上聽了幾句,-竟瞪着眼問我,嗓門之大嚇我一跳。
“咋了?去了,這不,鞋底就是在那丟的。”我指指老呂的鞋。
“有事?鬧鬼?”老呂皺着眉頭問。
老頭反問道:“你們覺得那別墅像什麼?”
“不是日本人開發的旅遊景點嗎,後來位置錯了,黃了。”我說。
“呸,小日本能幹這傻事?”老頭一激動,吐了口黃痰,老呂趁機又遞過顆煙:“咋回事,說說?”
老頭抬頭看我倆一眼,盤腿坐在柴垛上,深深吸了一口煙。
“那房子蓋的地方是片死地,啥叫死地,就是無風,避陽,背水,失勢,你倆去過,那裏是山體的背陰處,莊稼都長不出來,連蘑菇都不長,說句不好聽的,老一代連死人都不葬在那,蓋房子純屬扯蛋。”
老頭接著說道“大約三十年前吧,有一夥子日本人,縣裏領導陪着來這裏考察,說咱這山清水秀,要搞旅遊開發,要建旅遊度假村,還要雇傭我們當地人去幹活。我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度假村,這名光聽着都覺得新奇。我那年30多歲,就主動報名去幹活,工錢還挺高,一天給5元錢,在那個年代,這不算少了。我們跟着日本人在大山裡轉了好幾天,他們望遠鏡,路線圖啥都有,好像當年就有咱們現在用的這個GPS了,說來也怪,我們領他們去風景好的地方他們都看不上,直奔這破地方來了,最後給了縣裏一大筆錢,把這塊地給租下來了,日本人選好址,就給了我們一張圖紙,讓我們照着圖紙上的樣子蓋房子,這時候怪事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