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四面楚歌
當時時綿剛從後院回來,腦海里還在構建學校的平面圖。
昨天來的時候下雨,她只匆匆一瞥,今天才看到了校園的全貌。
作為潘達星唯一一所高等學府,藍翔曾經也輝煌過,巔峰時佔地面積有近10萬公頃。
可惜後來沒落了,建築百不存一,土地也不是被占走就是被荒廢。
現在這棟教學樓,簡直是集教學、辦公、實驗、住宿於一體,相當的多功能了。
因為潘達星環境惡劣土地貧瘠,那些荒地也真的很荒,光禿禿的連個草尖都沒有。
時綿盤算着,剛到教學樓下,就看到沙拉一手一個,正往外拎清潔機械人。
她不由想起昨天對方收拾房間時的手忙腳亂,“這些也壞了?”
“那倒沒有,昨天那個是意外。”沙拉打開機械人上的光能板,展開,“孫主任不讓充電,我得趁着今天陽光好,拿出來晒晒。”
把幾個型號不同卻同樣陳舊的機械人曬好,沙拉掏出管營養液,叼在了嘴上。
時綿下意識退後一步,“這個也是芥末臭豆腐味的?”
“不是,湘菜榴槤的。”
時綿再次退後一步,她覺得這姑娘口味可能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沙拉沒注意,“你起得也挺早啊?正好你在,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自從知道工資暫時補不上,這姑娘對時綿的稱呼就從“您”變回了“你”。
人不熱情了,也不想幫時綿捏肩捶腿了,整個一大寫的現實。
時綿對她的憨直已經有了一定認識,只問:“什麼事?”
“趙老師今天要請假。”沙拉說,“他說他昨天上課把腰扭了,今天上不了。”
把腰扭了?
時綿興味地挑挑眉,“趙老師上課經常扭腰?”
這個沙拉還真沒聽說,“沒有吧,我來這快兩年了,這還是第一次。”
“那可能是我運氣不好,剛來,就把人帶受傷了。”
時綿語氣平靜,沙拉聽了,遲鈍的腦子卻終於反應過來,“哪有這麼巧?他不會是故意裝病吧?”
聽說昨天趙老師和新校長鬧得不太愉快,說不定還真是裝病。
沙拉忍不住看向時綿,卻見小蘿莉臉上毫無慍色。
“趙老師好歹也為人師表,怎麼可能裝病?”時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十分認真。
可沙拉就是聽着怪怪的,又說不出來哪裏怪。
這時時綿又道:“趙老師住在哪個房間?我去看看他。”
沙拉乾脆也不想了,“男職工宿舍在5樓,我帶你去。”
不僅男職工宿舍在5樓,男生宿舍也在5樓。
只不過趙查的宿舍是兩個房間打通的,論空間,比時綿那個臨時收拾出來的還要大。
此時趙查正在和人講通訊:“讓我給個小丫頭打工,想什麼呢?要不是他們道德綁架,我早走了……”聽到敲門聲還愣了下,“誰?”
“是我,還有時校長。”沙拉在外面道,“校長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你。”
“她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趙查冷嗤一聲,掛斷通訊,又故意拖延了會兒,才扶着腰去開門。
門外的小蘿莉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目光直接落在了他扶着腰的手上,“趙老師,聽說你腰傷了。檢查過了嗎?要不要緊?”
趙查當然沒事,他就是想噁心一下時綿,順便試探。
這小丫頭要是信了,那就是個沒什麼腦子的普通小孩,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
要是不信,她也拿他沒辦法。
考核在即,學校能教格鬥的就他一
個。只要這小丫頭不想剛到手的學校就這麼沒了,就得捧着他供着他,心裏在不舒服都得憋着。
趙查故意拿喬,“應該是太累了。沒辦法,考核這事都壓在我一個人頭上。”
時綿頗為誠懇地點頭,“趙老師辛苦了。”
親手把他扶回床上躺好,小蘿莉睫毛撲閃,又不無緊張地問道:“你這傷什麼時候能好?你也知道,現在學校正是用人的時候……”
話說得欲言又止,趙查卻聽懂了,她這是壓根沒看出來他是裝的。
這讓趙查心中更為輕蔑,故意皺起眉,做出副為難的樣子,“這個說不好。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次傷得不輕,怎麼也得養些日子。”
“一、一百天?”
跟在後面進來的沙拉抽了口冷氣。
距離審核只剩下半個月了,這要是真修養一百天,黃花菜都涼了。
時綿彷彿也被驚到了,“這麼嚴重?”
趙查繼續拿喬,“都是為了學校,受點傷不算什麼。”
“這怎麼行?”時綿秀氣的小眉毛緊皺,好一會兒,突然從背包里拿出個小布包。
沙拉好奇地看了眼,“這是什麼?”
趙查也投來不解的目光,然後,他就見小蘿莉刷一下將布包打開,露出裏面一排細針,“看來只能用這招了。還好我學過一點針灸,趙老師你要不要試試?”
趙查:“……”
針灸這東西都快失傳了,別說潘達星,全聯邦都沒幾個人會。
她還讓他試試,試試就逝世嗎?
趙查果斷拒絕,然而拒絕並沒什麼卵用,時綿已經從布包里抽/出一根寒光閃閃的長針。
“我說了不用!”
趙查還想掙扎,可時綿的力氣昨天張天明已經領教過了,今天輪到了他。
小蘿莉愣是將他按趴在床上,一針下去——
“啊啊啊啊——”
這可是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大漢,竟然也沒能忍住,發出了殺豬般的悲鳴。
站在床邊的沙拉抖了抖,看向時綿的眼神有些驚恐。
這時候,時綿拔下了扎在趙查腰上的細針,“好了,七天之內卧床靜養。不過你不用擔心,以你現在的情況,想不靜養也不行。”
什麼叫他不用擔心?
趙查眼珠都氣紅了,有心起來,可稍微一動,剛被扎過的地方就鑽心的疼。
見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時綿收起針,“趙老師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沙拉看得膽戰心驚,“這……七天以後就能好了嗎?”
當然能,她現在沒有修為,金針封穴也就能封個七天。
正好有對方在,可能會阻礙她一些計劃,乾脆讓對方多歇幾天好了。
時綿給了沙拉一個肯定的答覆,想到什麼,又補充:“如果趙老師不再次扭到腰的話。”
沙拉:“……”
沙拉同情地看了眼冷汗直冒的趙查,最後還是跟時綿走了。
關上門,她不免擔心,“趙老師一個星期都不能動,課不上了嗎?”
“誰說不上的?”走在前面的小蘿莉偏偏頭,沒什麼表情的小臉上似乎有一點驚訝,“通知學生到教學樓后那片荒地集合,這節課我來上。”
“你上?”
沙拉可沒看到昨天那兩場比斗,只聽說時綿似乎力氣很大。
可力氣大又沒法教給別人,上課需要的還是技巧和經驗,她怎麼教?
沙拉一腦門問號,跟着時綿又回到了樓下。
見時綿撐起一把遮陽傘,徑直往圍牆邊堆放雜物的角落走去,她還有些懵,“你去那邊幹嘛?”
時綿回過頭,意味深長看
她一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沙拉果然很快就知道了,好奇地跟着那嬌小的身影走出沒多遠,她便聽到了牆外的腳步聲。
“今天課不多,一會兒應付完老趙,還能睡半天。”
“課多也沒事。咱們又不用參加審核,除了老趙,誰的課不照睡?”
“說的也是,要不陳翰你別去上課了,你身上還有傷。”
竟然是有學生逃寢,被抓了個正着。
沙拉瞪大雙眼,完全搞不懂時綿是怎麼知道的,總不能是有啥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吧?
未卜先知那是神機門的專長,時綿只是昨晚開窗的時候比較湊巧,剛好看到幾個倒霉蛋翻牆。
她聽到一個低啞的男聲回道,“你們還是別逃了,新校長剛來,搞不好會查勤。”
“新校長?你說昨天那小丫頭?”
另外兩人明顯不以為意,“她是很能打,但畢竟是小孩子,估計還沒玩夠呢。”
“就是。孫主任在學校這麼多年,都管不好,她一個新來的小丫頭能幹什麼?咱們只要別往她槍/口上撞就行。”
“說起來,她真是老校長的女兒啊?老校長這麼老當益壯嗎?”
“長得也不像,老校長是個馬臉,她是個瓜子臉。”
“難道老校長喜當爹了?要不怎麼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女兒?”
“有可能。你說老校長要是知道,能不能把棺材板掀了哈哈哈哈?”
這肆無忌憚的調笑,聽得沙拉替他們捏了把汗。
可惜熊孩子們對危險亦無所覺,已經來到老地方,開始翻牆了。
最先跳下來的是陳翰。
他動作靈活,落地時腳步穩而輕,穩穩站定了,才看到前方的兩道身影。
男生臉色明顯一僵,正想開口叫校長,身後傳來了同伴吭哧吭哧的爬牆聲,“陳翰你往邊上讓讓,我身手不好,別撞你身上。”
陳翰面上又是一僵,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外面那倆傻子。
偏那倆傻子還嚷嚷得起勁兒,“陳翰你聽到沒?你不是真被校長查勤,不敢說話了吧……卧槽!!!”
剛冒出頭的男生瞪大眼,差點從牆上栽下來。
他特么不是眼花了吧!
不然怎麼剛說新校長,就看到新校長站在牆下看他?
想想剛剛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男生渾身僵硬,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思考是扭頭就跑還是納頭便拜,留在外面的人在牆下喊他:“王樂你抖什麼?抽風了?”
王樂一個顫悠,突然又不想吭聲了。
朋友一生一起走,誰先跑路誰是狗。要挨校長的大逼兜,也得你有我有全都有。
他果斷騎着牆頭轉過身,“沒事,步子太大扯到蛋了。你把手給我,我這就拉你上來。”
“是腰。”張天明提醒,“趙老師腰不能動了。”
“哦哦是腰。趙老師你這腰怎麼了?”
剛才太尷尬了,經她這麼一說,家長們才注意趙查是坐着輪椅來的。
畢竟是老師,都碰上了,也不好一句不問。
結果剛有人開口,就被自家兒子捅了下。
武壯壯更是瘋狂給他媽使眼色,還用口型自以為隱晦地提醒:“裝的!是裝的!”
剛準備重新醞釀情緒的趙查:“……”
家長們倒也沒全信,只不過再開口的時候,問的都比較克制委婉,更沒人幫他打抱不平。。
張媽媽見了,乾脆不管不顧撒潑,“趙老師你都下得去手,是不是還要害我們家孩子?這事你要是不給個交代,我們可不敢在這上學!”
“那你是要退學了?”時綿突然問。
張媽媽沒想到話題怎麼扯到退學上了,但審核這事是學校求着他們,她自然不慫,“對啊,我們就是要退學!除非你給10萬星幣保證金,保證我們天明能安全畢業!”
“那你們退學吧。”
張媽媽得意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時綿,“你剛才說什麼?”
孫長空臉色也變了,“不行!”
“那你是讓我給錢?”
孫長空一窒,“這……有話可以好好商量。”
“你看他們這是要商量的樣子嗎?再說要過審核,也不是非張天明不可。”
這話換來了張媽媽一聲冷笑,“除了寇偉和我們天明,你還能找出第三個能過審核的?”
“我能。”時綿眼尾一挑,“敢不敢讓你兒子跟我找出來的人打一場?要是你輸了,立馬帶着你兒子給我滾蛋,把學校這些年花在你們身上的錢雙倍奉還!”
“那要是你輸了呢?”
“我答應你之前的所有要求,包括保證金。”
10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孫長空立時想阻攔。
然而張媽媽已經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表情,“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成交!”
“那來簽個字吧。”時綿刷刷在指上寫下賭約內容,“免得有人不認賬。”
她有辦法提升這些學生的實力,然而前提是,這些人值得。
張天明,顯然不值得。
時綿直接把賭約遞到了趙查面前,“趙老師,你要不要做個見證人?”
“趙查!”孫長空的聲音已經發顫了。
趙查還是接過筆在見證人那一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就不信我教了一兩年的人,你兩天就能教出花來。”
他把賭約遞還給時綿,“你不是也跟老孫一樣請外援吧?”
“不是外援。”時綿淺淺勾了勾唇,說,“人來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校長,您找我?”
趙查聞聲望去,突然笑了,“陳翰。”
張天明臉上也出現了輕蔑,“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這個廢物。”
見他倆是這種反應,本就不看好時綿的家長們更想搖頭了。
時綿卻很平靜,“是不是廢物,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小蘿莉仰起頭,問來人,“幫我跟張天明打一場,有沒有把握?”
陳翰當然沒有把握,張天明身體素質太好,入校近一年,他從來沒在張天明手裏撐過十招。
他都想搖頭了,話到了嘴邊,卻對上小蘿莉充滿鼓勵和信任的目光。
陳翰突然想起第一天見面,她也是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誇他格鬥技巧不錯。
她更是毫不猶豫給了張天明一個大逼兜,說張天明也沒比自己強多少。
她認為自己可以,自己是不是該試試?
而且這兩天他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了些變化,又不敢確定。
男生握緊拳,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有。”
“那就去大廳跟他打一場,把‘廢物’這個詞還給他。”
時綿想拍拍男生的肩,然而手抬起來,只能在屁股和手臂之間選擇了手臂==。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旁邊的大廳,時綿第一天來和人交手的地方。
胡媽媽比時綿和陳翰兩個當事人還緊張,問胡一周:“你那個同學能贏嗎?”
“他要是能贏,我管他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