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氏，凌霄
漆黑雨夜，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灰發少年在倉皇奔逃。
少年的五官端正俊俏，但此時他的臉上只有驚恐的表情。
冰冷的雨水打濕少年的頭髮，遮擋住他的視線，但少年此時顧不得其他，心中巨大的恐懼催動着他的雙腿不停往前奔跑。
泥濘的道路過於濕滑，少年摔倒在地。他大口的喘着粗氣，回頭望去，眼眸中滿是絕望。
一個有着金色眼眸的男人握着一柄猩紅如血的長劍走到他身前。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嘴唇蠕動，似是說了些話。
下一刻，長劍刺穿少年的胸膛。
…………
“啊！！！”
凌霄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然後摔下樹去。
周圍突然響起喧鬧的蟬鳴聲，似乎在嘲笑凌霄這滑稽的舉動。
“好痛……”
凌霄揉了揉腦袋，茫然看向四周，這才回過神。
他經常做同一個噩夢。
一開始只是一些模糊的場景，凌霄僅僅是睡醒後會有點后怕。
到後來，這噩夢越來越清楚，細節越來越多，彷彿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每次做這個噩夢，凌霄都很真切地以為自己死了一次。
可奇怪的是，凌霄的記憶里從來沒出現過這個金色眼眸的男子，那為什麼自己會頻繁夢到他呢？
“咄咄怪事……”
凌霄神情恍惚，低聲自語道，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準備爬上樹繼續打盹。
依據他過往的經驗，做過一次噩夢之後，他能連睡很多天好覺。
他剛爬回樹上，打着呵欠準備再入夢鄉之時，有不速之客的聲音從樹下傳來。
“凌霄師兄！你又在偷懶！馬上就到練功時間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凌霄耳朵動了動，假裝沒聽見。
“咱們趕快去練武場吧！今天三長老親自來傳授我們武技，三長老的脾氣你知道的，要是被他發現你不在場，他准要責罰你！”
那樹下來客接著說道。
聽聞此言，凌霄再不能無動於衷，只得不情願地起身跳下樹。
三長老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把他惹怒了自己准沒好果子吃。
過去一趟也無所謂，反正對凌霄而言也就是換個地方打盹而已……
那樹下來客是一個少年，濃眉大眼，給人一種親和感。他與凌霄同齡，叫做凌武。
二人走向凌家府邸，路上，凌武滿心期待地對凌霄說道：“聽說今天三長老親自前來，是為了要傳授我們家傳的風雷神拳！”
凌武的眼睛直發光，顯然是對這套拳法神往已久。
“這風雷神拳非常厲害！是咱們這些聚靈境界的弟子能學到的最強的武技了！我覺得咱們凌氏的風雷神拳，比另外兩個家族的家傳絕學都厲害許多！”
凌霄心中微動，抬頭看向不遠處那蜿蜒連綿的山脈。
凌霄所在的城市叫做赤嶺城，位於天武神國南部的許州，因靠近赤嶺而命名。
在此生活的除了普通凡人以外，還有三大靈士世家：凌家，趙家與王家。
這三大世家掌控了赤嶺城的資源。
而凌霄和凌武，正是凌家的弟子。
凌霄瞥了一眼凌武那興奮的模樣，一臉平靜道：“風雷神拳的秘籍就收藏在武技閣一樓，你要想學隨時都可以去翻閱自學，有必要那麼期待嗎？”
“凌霄師兄，我沒你那麼聰明。”
凌武老老實實道：“風雷神拳的拳路和心法有些玄奧，我一個人學不會，還得有長老親自傳授我才行。”
“可惜啊，若凌霄師兄你可以……”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凌武就發現自己多嘴了，急忙住口，不再言語。
凌霄沒有出聲，二人一時無言，走到練武場。
練武場此時已經聚集了許多弟子，他們都在做着練武前的熱身，活動筋骨，等待長老的到來。
一些弟子看見凌霄凌武二人到來，紛紛見禮道：“凌武師兄！”
他們沒有呼喚凌霄的名字。
凌霄對此一臉淡然，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凌武輕輕點頭，以示回應，隨後轉頭對凌霄說道：“凌霄師兄，我們也熱熱身吧，三長老應該快到了。”
凌霄沒有理睬凌武，逕自離開，在練武場邊上尋到一棵大樹，麻利地爬上樹準備打盹。
凌武見狀，有些失落，只得自己獨自熱身。
“凌武師兄，與我們一起熱身吧！”有凌氏弟子熱情地向凌武說道。
凌武點頭，走到他們身旁。
完成熱身，筋骨徹底活動開之後，那弟子又悄聲向凌武問道：“凌武師兄，你可是我們這一輩里第二強的高手，你為何要管凌霄叫做師兄呢？”
“因為他比我更強，我叫他師兄沒有什麼問題。”凌武看着那弟子的眼睛，回答道。
“他能比師兄你更強？開玩笑吧！像凌霄那種懶散的人，怎麼可能比你更……”
“夠了！”
那弟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憤怒的凌武打斷，只得悻悻不語。
不遠處的凌霄耳朵微動，沒有什麼反應。
片刻過後，一位兩鬢斑白的長袍老者出現在練武場。眾弟子拱手見禮，齊聲道：
“三長老！”
躺在樹上假寐的凌霄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練武場的方向。
三張老微笑點頭，朗聲道：“你們應該知道今日我特地前來，是來傳授你們風雷神拳的吧？”
凌氏眾弟子聞言，臉上都出現期待之情。
“我演示一遍，你們看好！”
三長老凌毅走到習武場前方，猛然揮拳，衣袖簌簌作響，拳上隱隱有雷光環繞。
“我凌氏弟子多為風靈力與雷靈力，風雷神拳是每一個弟子必修的拳法，拳法的精髓就在於剛猛霸道！”
練武場中的弟子們聚精會神地看着三長老施展拳法，將他的每一次揮拳都深深印在眼裏。
“出拳要快！准！狠！拳間應有滾滾雷音作響！而風系靈士和雷系靈士更是能化驚雷於拳上，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破敵人的防守！”
三長老拳速越來越快，肉眼想要捕捉到他的拳路已經相當困難。
紫色的雷光環繞着老者，隨着三長老的一聲大喝，一拳驚雷發出，徑直炸碎了一丈遠的木樁，勁風拂過距離三長老最近的凌家弟子的面龐。
那弟子不禁讚歎道：“三長老的風雷神拳，果然不同凡響！”
三長老運氣收拳，環顧四周，笑道：“再過一個月，就是赤嶺靈脈三年一回的開啟之日。”
“你們今天之內如果能引動體內靈氣打出雷音，就能獲得進入赤嶺汲取靈脈的資格。你們這批小鬼天賦都很出色，我相信你們都可以完成這個目標。”
諸多子弟聽到這個消息后，都是振奮精神，努力練習起來。
三張老瞄了一眼不遠處躺在樹上打盹的凌霄，隨即收回目光，繼續督促凌氏弟子練拳，時不時糾正他們的錯誤。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一聲雷音從凌家子弟之中傳來，眾人循聲望去，有人呼道：“是凌軒師兄！”
那是一個一襲黑衣，身材修長的少年，五官耐看，眉宇之間與三長老有幾分相似之處，給人一種不似同齡人的成熟。
“第一個打出雷音，凌軒師兄不愧是三長老的孫子！凌家年輕一輩的第一天才！”
樹上的凌霄睜開雙眼，看向凌軒，原本淡然平靜地雙眼中露出複雜的神情，有羨慕，也有失落。
三長老看向凌軒，這個讓他驕傲的孫子，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凌軒向三長老拱了拱手，看向凌霄所在的方向。
凌霄此時已經重新閉上眼睛，不再關注練武場上的事情。
凌軒目光閃動，隨後前往了凌氏的修鍊室。
又過片刻時間，凌武也成功打出雷音，向三長老見禮以後，他望向正在樹上睡覺的凌霄，輕輕嘆了口氣，也去往修鍊室的方向。
太陽此時正當空，然後逐漸西落，練武場上不時就傳來雷音，場上的弟子越來越少。
到了傍晚時分，練武場上終於空無一人。
天色漸暗，點點星光在空中閃爍。
凌霄睡醒，他睜開雙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他看着空蕩蕩的練武場，心中也是一片空蕩蕩。
凌霄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片黑色鐵片。
“老爹啊老爹，你就給我留這麼個爛鐵片是什麼意思……”凌霄把玩着手中的黑色鐵片，自言自語道。
凌霄沒有四歲前的記憶，不知自己父母是誰，他自小被凌氏二長老照顧長大。
他曾數次向二長老詢問過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但二長老總是閉口不談。
凌霄雖然沒有幼時的記憶，但他始終認為自己父母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所以凌霄自小就下定決心，要用心修鍊，等到自己能獨當一面之後親自去尋自己父母的下落。
“用心修鍊……習武，鍊氣，哈哈……”
這黑色鐵片狀似長劍的劍鋒，但是劍刃早就鈍了，凌霄怎麼把玩都不會傷到手。
他父母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這毫無用處的黑色劍鋒。
凌霄舉起這截劍鋒，月光照在這黑色劍鋒之上，竟沒有一點點光線反射出來，就好像被劍鋒吞噬了一般！
“凌霄師兄！”
樹下又傳來那熟悉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正是凌武。
“我對風雷神拳還有些不懂的地方，你可否教教我？”凌武的神情很認真。
凌霄聞言，收起黑色鐵片，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看着凌武，笑道：“你且打一遍拳法讓我看看。”